第291章 感慨的齐兰峰

秦川回到齐兰峰的办公室时，眼中布满血丝的齐兰峰正在办公室里冲泡咖啡，只不过齐兰峰手里拿的不是暖水瓶，而是一个镀锡的小铁壶，小铁壶的底部还拖着一根电线。 “电水壶！” 这个发现让秦川不由有些沮丧，同时又有些惊奇。 在军中这些天，喝的水都是不温不热的，那时秦川就想到了发明电水壶的主意，而且又由此联想到厨房家电，虽然这些东西都很简单，可在小家电领域，尤其是厨房家电这时还都是发明的处女地，本想着有时间再搞出一系列专利出来，哪成想，齐兰峰手中现在就拿这一只电水壶。 见秦川看着他手中的电水壶，齐兰峰笑着说，“怎么样，这东西叫电水壶，是昨天在麦德森洋行的詹森送我的。” 齐兰峰瞥了一眼秦川的表情，一边又低头开始忙着给秦川沏茶，嘴里依旧没闲着，“这个美国佬还跟我吹嘘，说这电水壶是他们美国人在十九世纪末发明的，还申请了专利。” 听说是美国人十九世纪末发明的，秦川这才放下心来，如果是几十年前发明的，不要说现在这个简单的专利可能已经到期了，那是的发明专利也是很简陋的一个东西，大有改进余地，比如温控装置应该就不会有。 不过，这些想法只是在秦川脑中一闪而逝，秦川坐到沙发上开始打开他的皮包。 见状，齐兰峰也忙端着咖啡和他的茶来到秦川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把手中的咖啡推到秦川面前。 观察着秦川的起色说道，“拿回去的密电有结果了？你这是一宿没睡吧？” 秦川一边拿出破译的电文，一边叹口气说，“哪里能睡得着，忙了一晚上，只在早上打了个盹。” 齐兰峰本来还想取笑秦川几句，可见秦川已经把十几张写满字迹的纸的稿纸递给他，急忙放下手中的热茶，接过电报译稿，然后飞快地翻看起来。 齐兰峰的目光在最后那份秦川推断涉及杭州湾的密电上稍一停顿，就把这张译稿放到茶几上，对秦川道，“你在这里稍等，我去电讯组。” 不待秦川有所表示，齐兰峰已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办公室。 没有极特殊情况，特别站发给处理的电报都需要齐兰峰签字，否则秦川刚刚在电讯组就已经发出了。 不仅是同毛秘书联络的密码掌握在齐兰峰手里，这些电文都需要他变换成密码发出，还因为这是纪律，他们处长对于越级上报极为反感。 秦川就听说过一个传闻，说是在特务处初建时期，沪上特区站前任的某位站长，搞到一条重要情报，想要邀功，没有把这份重要情报报给处长，而是越级直接报道委员长那里，这让处长大为光火，此后那位仁兄便受到严厉打压，几年后就销声匿迹了。 端起齐兰峰冲泡的滚烫的咖啡喝了一小口，苦涩中的那股咖啡香气让秦川精神都为之一振，秦川喝咖啡不喜欢放糖，也不喜欢添加任何东西，他更喜欢咖啡原有的那种苦涩中的醇香气息。 不由微微一笑，很是感叹齐兰峰的为人，对于秦川来说，齐兰峰不像是个站长，倒更像他的兄长和好朋友、好兄弟，他的所想所喜好，齐兰峰都了如指掌，工作中随时随地都会细心周到底替你提前想好，这让他和王家黎都感同身受。 半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不过却不是齐兰峰，而是有些微微气喘的王家黎走进来，一进门看到秦川的黑眼圈就没心没肺地调侃起来，嘿嘿笑着说道。 “昨晚很累吧！” 秦川看看表，时间刚刚早上七点，知道王家黎这也是担心事情多，齐兰峰一人忙不过来，提前赶来公司了。 王家黎一边说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皮包扔到一边，伸手拿过咖啡喝了一口，咂咂嘴又放到茶几上。 王家黎喝咖啡都要加糖的，知道这杯咖啡不是给他准备的，而是给秦川的，又抬头笑眯眯滴看着他们秦川，“老齐这个人一向心细！” 王家黎忽然想到什么，向前探探身，“餐厅里，老齐搞来很多辽东那里的海参，一会让他们给你做一盘红烧海参，好好补补。” 秦川白了王家黎一眼，嗔怪道，“这不还都是拜你老兄所赐。” 王家黎微微一怔，又看看一边的那一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吃惊地问，“你拿回去的那些电报稿都破译了！” 秦川叹口气，“忙到早上才译完。” 秦川说着，把齐兰峰留下的那份关于可能涉及杭州湾的电文递给王家黎，还没等王家黎细看，齐兰峰手中拿着一张地图已经风风火火地回来，并没同王家黎打招呼，坐到沙发上，就把茶几上的茶杯放到地上，秦川也忙拿起他的咖啡。 齐兰峰将手里的地图铺在桌上，这是一份商务印书馆印制的沪上地图，秦川正愁着如何引出杭州湾，有了这份地图到可以趁势发挥，不由眼前一亮。 齐兰峰看了一眼王家黎手中的那份译稿，对秦川说道，“这份电报，毫无疑问是涉及沪上战局的，咱们研究一下，如何上报？” 秦川译出的最后这一份电报，应该说并没有完全破译，只是破译了一半，把这份电报报上去，上面也要猜测才行。 王家黎把手中那张破译了一半的电文递给齐兰峰，“老齐，这会不会又是日军要增兵的电报？” 齐兰峰摇摇头，“我看可能性不大，以往日军增兵，虽然也是用暗语代号，可都有代表部队人数、番号和时间的数字类暗语，这一次电文中没有任何数字类暗语，所以不应该那么简单。” 在来公司的路上，秦川秦川就已经有准备，见齐兰峰看向自己，点头道，“我同意老齐的看法，我也认为日本人这一次不会仅仅是增兵，我怀疑他们很可能是要有新行动，而且这次的行动还可能是一次大行动，否则不会急着要两天之内得到消息。” 秦川不想再绕圈子，接着又道，“还有，这一份电报是单独发给日军海军驻沪上武官府的，这说明，这一次的行动应该和日本海军有关，我们应该从这个方面去想。” 秦川不准备说出他的想法，他要引导齐兰峰和王家黎，这个功劳他不准备再要，他已经是上校了，可齐兰峰这个站长现在还是中校呢。 王家黎有些不解地说，“日军只要增兵，都少不了他们的海军，他们的登陆部队都需要有军舰护送，然后掩护登陆……” 王家黎的话似乎提醒了齐兰峰，齐兰峰突然说道，“对，是登陆，不过这一次很可能是日军又要开辟一个新战场。” “为什么这么说？”王家黎有些不解。 齐兰峰迅速起身走回他的写字台后面，快速按了几个密码，打开那里的一个保险柜，然后慢慢探进去两根手指，鼓捣片刻，才打开保险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走回来。 三楼上所有的保险柜都是买回来后，经过改造后的，如果贸然打开保险柜，就会引发爆炸将里面的汽油引燃，已经被爆炸炸得碎裂的文件几乎瞬间就会化为一堆纸灰。 齐兰峰打开手里的文件夹，一边翻动一边说道，“据处里传来的战情通报，自从昨天傍晚，日军突破胡家宅，塔河桥等国军阵地后，大场防线已无法保全，第18师和第87师各留1个团断后，其它部队都已经开始全线后撤，断后的两个团伤亡大半后，已于凌晨突围转移。” 打的最激烈方大场阵地最后的战斗情况，秦川有记忆，国军的许多军官不愿轻易撤离已经坚守近一个月的大场阵地，以陈次长起家部队第18师长朱耀华反应最为激烈，在不得不撤离后，他的部队已经所剩无几，他本人竟然因悲愤过度于28日举枪自杀，幸未中要害，经抢救而幸免于难。 齐兰峰继续快速说道，“大场失守，直接导致守卫庙行的八十七师、守卫江湾的三十六师、守卫闸北的八十八师有被日军包抄的危险，所以昨晚二十三时后，国军已经放弃南翔以东和苏州河以北的阵地，开始逐步后撤至苏州河南岸，重新建立防线。” “通报中还说，三战区决定撤销中央作战集团，改为左，右两个作战集团；左翼作战集团辖第15，第19，第21等3个集团军，主要担负沪宁线方向作战；右翼作战集团辖第8，第9，第10等3个集团军，担任沪上市区，浦东，沪杭线方面的作战，由张发奎统率。同时，将淞沪前线的炮兵部队集中统一使用，并将长江在江阴以东的江防，杭州湾南北两岸及太湖的水上警备，统一纳入沪上防御作战体系，另外还有从河南回来的东北军吴克仁部和出川的川军唐世尊部也正在兼程赶来。” 秦川知道关于这一次充足的情况，这次重组虽然有利调整作战体系，但南京最高统帅部却出了昏招，由张发奎接替原中央作战集团总司令朱绍良来指挥右翼，这给杭州湾方向的防御和苏州河以南的防御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不过，让秦川有些疑惑的是，这次重新编组的时间，历史上是发生在十一月初啊！现在就着手整编了？ 按照秦川向陈次长提出的建议，沪上部队应后撤到吴福线和苏嘉以及乍平嘉线等既设国防线，同日军做防御作战，同时开始疏散后方民众。 只不过，这个建议最终被最高统帅部否决了，因为为争取国联和英，美，法等列强对日本施压，委员长仍决心在苏州河南岸和浏河至嘉定，南翔之线与日军决战，以配合外交战。 “从上面国军的部署看，日军要打破这种僵局不是短时间内所能做到的，国军会逐步退却，不断建立新的防线同日军周旋，日军要想尽快打破僵局，日军必须在我方防线之外在开辟新战场。” 齐兰峰的话，打断了秦川的思绪。 他知道，齐兰峰在进入特务处前，在粤军中做过一段时间参谋，还是具有一定的军事常识的。 “所以。” 齐兰峰接着说道，“我觉得日军如果要开辟新战场，就要绕过国军在沪上防线的正面。” 齐兰峰手指在地图上沿着海岸线快速滑动，突然停在杭州湾，然后狠狠一拍茶几，“对，就是杭州湾。” 齐兰峰的正确判断，让秦川微微松口气，。 “只是……” 齐兰峰看了一眼秦川，“承稷，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樱花指的就是杭州湾，花农指的是日军准备登陆的部队？而害虫指的是国军的防御部队？” 秦川点头说，“老齐，你的判断我完全同意。” 齐兰峰看向王家黎，王家黎有些佩服地对齐兰峰说，“老齐，我也同意你的判断。” 见齐兰峰就要起身，秦川急忙拉住他，“老齐我来拟这份电报。” 虽然齐兰峰有些不解，可还是坐下，这封破译出来，这可是秦川的功劳，他奇怪的是秦川平时从不争功，怎么这一次要自己来写这份足可以立功，甚至如果日军果真在杭州湾登陆，这都可以立一个大功了。 秦川就坐在沙发上，迅速拟好一封电报递给齐来峰。 齐兰峰接过电报看后，感慨地长叹一声，然后苦笑着又把电文草稿递给王家黎。 “老王，你也看看吧！” 王家黎看后，眼中已有些湿润，感激地对秦川说，“承稷，这份功劳主要是你和老齐的，同我没有什么关系，你把功劳都推给我们，你这……” 原来，秦川彻底把他从这里面摘了出去，所有的事情都按到齐兰峰和王家黎的头上。 秦川笑着摆手说，“老王不要这样，我现在已经是上校了，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再晋升，这份功劳对我用处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