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以工代赈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天气也愈发的寒冷了。终于在农历十一月底的某天夜里，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降临了未央县。 「我靠，下雪了？难怪昨天夜里那么冷。」第二天一早，推开门的陈枫啧啧赞叹道，「瑞雪兆丰年，瑞雪兆丰年啊，看来明年的大家伙，不至于饿肚子了。」 陈枫披上了厚厚的冬衣，街道上此时已经有了人，正在把各处街角的垃圾清理干净。这自然也是陈枫的命令，治疗鼠疫不仅得靠着各种抗生素，阻碍鼠疫杆菌的传播路径也是重中之重。清运垃圾，灭除鼠患，干净的环境才能保证未来不至于再次爆发大规模流行病。 「县令大人，您早啊。」 「县令大人，下雪路滑，你留神脚下，别摔着了。」 「县令大人，卫姑娘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见到陈枫，众人纷纷放你围拢了上来，各种寒暄。 「卫清啊，她现在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估计明天就可以和最后一批病人一起出院了。」陈枫呵呵笑着答道，看来卫清现在很受爱戴啊，也难怪，鼠疫期间为病人奔前忙后的就是她，最后自己还累倒了，这种白衣天使不受爱戴谁受爱戴。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苍天保佑，苍天保佑啊。」 「要是没有陈大人和卫姑娘，这苍天能保佑个啥，保佑我们有西北风喝还差不多。」有人反唇相讥道。 陈枫讪讪一笑，只是紧了紧身上的冬衣：「那大家先忙，我这边就不耽误大家干活了。」 「大人慢走。」众人向陈枫告别，又散到各处开始自己的工作。 杜家祠堂内，卫清正拉着小琴，和十几个即将出院的病人挤在门廊下看雪。 「病刚好就出来看雪，不知道下雪不冷化雪冷吗？怎么，还想在这躺十天半个月的？」陈枫有些气恼的训斥道，他们的病才刚刚好，要是冻感冒引发什么别的并发症，那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琴，说，谁带的头？」 「卫姐姐。」小丫头鬼精鬼精的，要想不被陈枫训一顿，搬出卫清绝对是最好的挡箭牌。 「卫……」陈枫果然哑火了，最后只能气恼地挥了挥手，把大家赶回了温暖些的屋子里：「回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明天就出院了，到时候有你们看雪的机会。」 众人一哄而散，陈枫这才没好气的说道：「干嘛带着大家乱跑，冻感冒了怎么办。」 「你不也是，外面雪还没停你就过来了。」卫清细心地把陈枫冬衣上的雪花拍干净：「先进去说话。」 屋里的火盆燃烧着几根枯枝，烟雾有些呛人。陈枫和卫清坐在一起烤火，冬衣上几朵新粘上的雪花在火焰的炙烤下，迅速化成了水珠，染湿了陈枫的肩膀。 「下雪了，旱灾就可以缓解一些。不过这是好事也是坏事，现在未央县的存粮几乎是0，没有足够的食物，大家很难熬过这个冬天。」陈枫拨弄着火盆里的柴火，让它烧的更旺些。 「是啊，秋天就是颗粒无收，碰上这大雪，连进山打猎都成问题。」卫清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开粥棚施粥？」 「全靠我的粮食，养得了一时养不了一世。我的意思是，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卫清咀嚼着这个新名词。 「冬天里正是农闲的时候，老百姓也没什么事情做。我想先带着大伙去翻整农田……」 「哦，这就是以工代赈啊，把大家组织起来干活，做工换粮食。」卫清想了想：「不过，这里的粮田有多少需要翻整？我统计过了，现在未央县的人口大约还有一千户，也就是三四千人上下，粮田要是少的话，这么多人三五天就干完了。」 「这你怕什么，还怕我没活给大家干？」陈枫笑了起来，「我不仅要带大家把农田翻整一遍，还要带着大家挖灌溉水渠，如果这里耕地太少，我甚至还要带着大家开垦新田。你说，光是这些，三五天能干完吗？」 卫清吐了吐舌头，别说三五天，这哪怕是三五个月都未必能完工。说罢，陈枫起身站了起来：「对了，程云还在这里吗？」 「还在。」卫清点点头，出门去将程云带来。程云，杜地主家里的庄头。所谓庄头，其实也就是杜家长工们的领头人，翻整田地这方面的事情，问他准没错。 卫清很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精瘦黑壮的男人，这便是程云了。程云一袭麻布衣，裹得厚厚的，粗手大脚，手上尽是些粗粝的老茧，一看就是常年下地干活的农人模样。 「见过县令大人。」程云还是第一次见官，以前他见过最大的人物也就是县里的举人老爷，还有就是杜家的管家。尽管知道陈枫和卫清是一等一的好人，但是见到县令，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还是显得很紧张很局促不安。 「别那么紧张，您比我年纪大，叫我一声小陈都没事。」 「陈大人说笑了，小老儿哪里敢。」程云讪讪地笑着，陈枫可以不摆官架子，但他也不敢真叫一声小陈。于是把称呼从县令大人，换成了陈大人。 「程云，你是这杜家的庄头是吧，那你肯定很熟悉这未央县十里八乡的耕地情况咯。」 「不瞒大人，这十里八乡的耕地，小老儿比自家炕头还熟系。」一说到耕地，程云立马就来了精神。 从他的述说中，陈枫也了解到，这未央县附近的耕地主要分三大块。最肥美，产量最高的自然要数杜家寨附近的粮田。这个自然不奇怪，杜家做的就是粮食生意，拥有着未央最肥美的田地自然不奇怪。 「其次就是王家村的土地了，那里是仅次于杜家的第二好的肥地。」 「王家村？那不是王虎王义兄弟俩住的村子吗？原来他们那里的地这么肥啊，真看不出来。」陈枫啧啧赞叹道。 「回大人的话，您说的不错，所以那块地才会被王老爷买下。」程云补充道。 「王老爷，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陈枫有些愕然，来未央也快一个多月了，他居然还没见过这王老爷长什么模样。 「陈大人有所不知，这王家村乃是王老爷的家产，并非其主业。王老爷本人在长安任职，这王家村只有他家的管家仆役打理，所以您并未见过王老爷。」程云解释道。 原来他人不在未央，在长安，怪不得没见过他。陈枫点点头：「你接着说。」 「这第三块田，就在本县的南门与渭水间。地方虽大，但只可惜是片荒地。」说到这第三块地，程云脸上净是惋惜的表情。 荒地？陈枫不理解。这片地就在南门外，路途应该相当便利才对。而紧邻渭水，灌溉应该也不成问题，怎么就能变成荒地呢？ 对于这个问题，陈枫决定亲自走一趟南门，看看这皇帝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云，走，咱们去这荒地看看。」陈枫带着程云，匆匆出了门，都没来得及和卫清告别。 南门外，正如程云所言，地方是真的大，荒也是真的荒。 这片地长约二百米，宽一百米，呈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按照666平方米算一亩地计算，这片地足有三十亩地上下。但是在这三十亩地上面的，只有数不清的杂树灌木，还有枯黄的野草。 「这么大块地就这么荒着，可惜，太可惜了。」陈枫忍不住叹息道。 「大人您跟我来，就知道这片地抛荒的原因了。」程云带着陈枫，二人一路踏着雪，来到了渭水边的河岸上。 「哈，原来是这样。」来到河岸上，陈枫才终于解开了内心的疑惑。高高的河岸距离脚下的渭水足有两三米的高度差，也就是河水距离岸上的田地整整有一层楼的高度差。 这样的落差，别说引水灌溉了，你就是从下面爬上来都得费老鼻子力气。 面对着眼前这足有几十米宽度的汹汹河水，老百姓却无法将其利用起来，只能任由田地荒芜野草蔓延，难怪程云会是那种肉痛的表情。 这是浪费，浪费就是最大的犯罪。 「走，程云，咱们先回去。这片田，劳资迟早有办法让它活过来。」陈枫信誓旦旦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