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洞庭多慷慨，从容赴鸿门

三湘明珠，洞庭湖心，有岛君山，与岳阳楼遥遥相望，此山小巧玲珑，峰峦盘结，沟壑回环，上有奇花异草，可观渔歌秋月，堪称神仙洞府。 此山原名湘山，丐帮大会便落在此处。 “巴陵胜状，尽在洞庭一湖。”慕容复于君山之巅负手远眺：“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朝晖夕阴，可谓是气象万千。” “丐帮历代帮主有远见。”慕容复转头，冲陪同赏景的乔峰赞道：“此处堪为千秋基业。” 洞庭湖，鄱阳湖，太湖，尽是恩泽一地，得之可为立身之基，徐图霸业，可惜丐帮只会糟蹋。 “慕容公子抬举了。”乔峰笑道，他日日对着洞庭湖，除了心怀壮阔，念头通达，别无感慨。 慕容复默然不语，不断腹诽：你个牲口，我看中的是这个？我看中的是人才！这洞庭湖，北通巫峡，南极潇湘，无数文人墨客，风云际会。 你懂不懂，我慕容复有多求贤若渴？太湖的才子是不少，但他们擅长花前月下，架子还很大。 洞庭壮阔，尽慷慨悲歌之士，丐帮吸引了几个人才？空有宝山而不自知，牲口，我嫉妒你！ 不行，这洞庭湖，我必须控制在手里！ “慕容公子，帮主，想来这时候，弟子们已经布置完毕，各路英雄也已经落座。”全冠清客气提醒道：“就差南慕容，北乔峰两位了。” “是了，你看我，一时沉迷景色，差点耽误了乔帮主的正事，罪过，罪过。”慕容复一脸惭愧。 “无妨，他们互相之间交流，可还要好一会儿功夫。”乔峰哈哈大笑：“慕容公子请。” 两人快步下山，来到山腰，此处有人工开辟的巨大广场，已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各大势力的代表端坐交椅，背后旌旗林立，目不暇接。 少林玄痛，带着师侄慧轮，师侄孙虚竹等；天台寺的智光大师，号称万家生佛；聚贤庄的游氏兄弟，带着少庄主游坦之；谭氏夫妇、函谷八友... 连星宿派，还来了两位，正眯着眼巡视人群。 若非全冠清长袖善舞，将在场众人的底细一一摸清，又细细道来，慕容复怕也不能全部认清。 “诸位！感谢诸位英雄好汉，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君山大会！”徐冲霄踏上高台，冲着众人拱手抱拳：“在下徐冲霄，忝为大会主持。” 一片叫好声，待呼声暂歇，徐冲霄笑道：“鄙帮帮主北乔峰，大伙儿想必是很熟悉了。” 话落，乔峰运起轻功，在空中借力三次，一跃十几丈，如一只大鹏在众人头顶越过，落在高台掀起烟尘，威猛魁梧的身姿，引发众人一阵欢呼。 他当仁不让，在背靠山崖的主位上坐下。 “今天还有一位英雄，与鄙帮帮主齐名。”徐冲霄手一伸：“乃是大名鼎鼎的南慕容！” 众人目光所及，但见人群之后，一位龙章凤姿的贵公子，挽着一位天仙般的佳人，剑眉星目，施施然有华贵气度，一身水墨长衫，倜傥潇洒。 慕容复微微一笑，搂住王语嫣的腰肢，两人身子拔地而起，如踩踏清风，扶摇而上，朦胧月光映衬下仿佛一对神仙眷侣，他轻飘飘落在高台。 像一只优雅的鹤，竟是一丝尘埃都没掀起。 鬓边一缕龙须刘海轻扬，添上两分自在疏狂。 “好俊的轻功，古人说神仙冯虚御风，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不枉此行，当浮一大白！” “好俊的小哥，秀色可餐，若是老子的男人也有这么好看，老子也不用天天跟他数到三了...” “好俊的妞啊，这肌肤比刚剥开的鸡蛋还要嫩还要白，啧啧，跟着这小白脸可惜了，不如...” 五湖四海，数以千计的来客，除去各大势力的代表，九成是没有背景，或是不喜约束的散修。 他们没有资格进入马大元的灵堂，没有资格住进丐帮的总舵，衣食住行自理，今日姗姗而来。 简而言之，凑热闹的。 慕容复扫视一圈，揽着王语嫣，堂而皇之地坐在乔峰左手边第一把交椅，无一人敢出声置喙。 慕容复闭目假寐，心道这三万八的天命值，换来的凤舞九天倒也不亏，毕竟出场方式很重要。 徐冲霄大步上前，朗声道：“往日举办这英雄大会，都是先调解纠纷，擂台私斗。” “今日咱们把这事先放一边！” 君山大会的传统节目，有梁子的两方比武，输了不能日后报复，赢了不能进一步追究。 天大的恩怨，就此了解，群雄为证，若有人事后反悔，必遭唾骂，天下群雄共击之。 “不比武，这英雄大会还有什么看头？！难道看你这老梆子高谈阔论？无趣，无趣。” “扫兴，老子还想见识一下北乔峰的降龙二十八掌呢，老子花了几十两银子，赶了几個月路...” “可恶，没有这君山比武，怎么让时德中这老小子罢手？这老东西可是少林的俗家弟子...” 散修们鼓噪纷纷，各大势力却巍然不动，偶尔有小辈窃窃私语，也被长辈喝止，他们在马大元灵前上过香，能觉察出这次大会的波云诡谲。 不见刀光的争斗，往往更杀人不眨眼。 嘈杂的声音，渐渐衰落，徐冲霄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他悠然道：“今日要说的第一件事便是我丐帮马副帮主的死，有请鄙帮帮主乔峰。” 话落，全场寂静，无数目光汇聚慕容复身上。 “难怪，难怪不让众人私斗，小喽啰之间的花拳绣腿，怎么比得上接下来的龙争虎斗？！” “有意思，不枉老子长时间赶路，这慕容复也是大胆，竟敢堂而皇之出现在丐帮大本营。” “明天喝酒的谈资，可有了...” 群雄当中，却有一部分人，互相对望，在人群中穿梭交流着，似乎正在秘密谋划着什么。 乔峰有些震惊，心道真凶尚未查明，徐长老怎么先把这事提上来？不过他也是老江湖，只见他缓缓起身，龙行虎步上前，高高举起手中打狗棒。 “诸位！”他运起佛门内功，舌战春雷：“我以丐帮第十三代帮主身份起誓，杀死马副帮主的真凶另有其人，绝非是慕容公子！” 话落，如东风夜放花千树，全场哄然，而恰逢此时，先前互相联络的人，似乎抓住了时机，躲在人群中竭力鼓噪起来，一声声喝骂不绝于耳。 “什么？乔峰，你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睁着眼睛说瞎话？伱说不是南慕容，你拿证据出来！” 显然，这是个和慕容家有仇的，他躲在人群中捏着嗓子叫嚷，他话刚落，另一端便有人附和。 “谁都知道马大元死于自己的成名绝技，锁喉擒拿手，江湖唯有慕容家的斗转星移能办到，乔帮主，你如此为他开脱，得了他什么好处？！” 意有所指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形成浪潮。 “他没有杀，那是谁杀得，你找出来，需知南慕容杀得可不只是马大元，还有群雄当中许许多多的人，难道你们丐帮想要包庇杀人凶手不成？” 罗唣纷纷，慕容复充耳不闻，他甚至有心思搓两团棉花，堵住王语嫣的耳朵，他微微一笑，暗暗赞叹全冠清做事熨帖，极为得力。 这年头，贴心的下属，难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