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钓鱼，五十二条胖头鱼

明月高悬中天，呕哑嘈杂遍地，金风送爽也送来群情激奋，慕容复置之一笑：群雄荟萃，我视之如土鸡瓦狗，你们自以为得逞，殊不知... 他施施然起身，解下水墨外袍，披在王语嫣肩头，只着一身月白中衣，飘然上前：“在下姑苏慕容复，与我慕容家无仇无怨的，且后退五十步！”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盖过全场的鼓噪，多数人在稍微思索之后，果真后退五十步，静观其变。 “与我慕容家有仇，或是觉得有亲朋好友死在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绝技下的。”慕容复微微一笑：“还请上前来，我慕容复一并接着！” “我允许你们一拥而上！” 人群中有人头耸动，却不明显，而此时，方才互相联络的人，又开始鼓动，甚至煽动起来。 “看，南慕容上来了！今天大伙儿都在这，必要让他给一个交代，我家老爷子死于斗转星移...” “还有我，我徒儿死于自己的成名绝技，他慕容复的嫌疑最大，往日里我势单力薄，可今天...” “没错，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可就难了，咱们要替死在参合庄外的秦家寨的英雄们报仇啊...” 他们貌似义愤填膺，他们状似悲愤至极，在他们的煽动下，陆陆续续站出来有六十一位。 上了高台，抽出刀剑，摆开架势。 “慕容复，我是秦家寨的，我们寨主和一众好手死在太湖参合庄，今天我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慕容复，柯百岁是我的师父，他死在百胜神鞭下，今天我豁出去了，咬也得咬下你一块肉！” “慕容复，我是大风镖局的，我们镖局满门遭你屠戮，今天群雄在场，你在劫难逃！” 这六十一人中，有九位，恰巧是方才在人群中穿梭鼓噪的，此时，他们反倒不发一言了。 群雄抱臂上观，都觉得蚁多咬死象，南慕容今天要面临一场恶战，而慕容复则捻了捻头发。 浑不在意。 “慕容公子...”乔峰正要出声，却不料慕容复轻拍他的肩膀：“乔帮主，交给我吧。” 乔峰欲言又止，而慕容复则是冷笑一声：“你们想要我慕容复给伱们交代？可以！给你们！” “大伙儿并肩子上啊！”有人大喝一声，率先举起手中砍刀冲上去，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六十一人或前或后，发足狂奔，须臾而至。 慕容复不慌不忙，他从腰后，抽出一根翠绿色的玉箫来，站在原地，缓缓吹奏。 一缕箫声荡漾，婉转缠绵，如二八少女闺房自语呢喃，又如枕边妇人哀怨相求。 明月朗照下，说不尽的的旖旎遐思。 一马当先的九人，突然变得眼神迷离，步履蹒跚如醉酒，面色酡红，似乎荡漾着春意。 他们竟忘了攻击慕容复。 忽而，箫声直入云霄，如凤凰翱翔九天，乘风排云，高亢之音，似锦裂帛，令人心烦意乱。 剩下的五十二人也抓耳挠腮，扭身耸肩，似乎身上有跳蚤，此刻捉跳蚤比杀慕容复更重要。 慕容复十指连点，箫声急转，如凤凰折翅，俯冲而下，坠入凡尘，悲鸣之音，不绝如缕。 六十一人气血翻涌，情绪激荡不已，一个個眼中带泪，似乎回忆起不堪往事。 “咣当！”有二十九人，刀柄落地。 箫声又转，如星垂平野，月涌大江，蝉鸣寂静的玄妙扑面而来，令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忽而，箫声宏大伟岸起来，如大海浩渺，万里无波，潮水漫卷，时快时慢，勾人心弦。 场下有些江湖名宿，似乎望见了碧海蓝天，而修为低下的散修们，反而因为离得远，再加上慕容复刻意控制，只是略有所感，并无大的反应。 慕容复运指如飞，丹田北冥真气汇聚，眼中紫芒闪过，手中玉箫，月下泛起翡翠流光。 轰！潮水退却，箫声如浪奔流，须臾间如洪涛汹涌，如浊浪排空，令人闻之望而生畏。 此刻，六十一人中的大部分，已经不自觉浑身打颤发抖，已经提不起劲再去杀慕容复。 咻！箫声急促，如狂风嘶鸣，如海鸥奔命，其中夹杂着人群的呼喊求救，却很快被大浪湮没。 慕容复十指运转如电，箫声又起了变化，仿佛在一瞬间，海中钻出各种水妖海怪，天地间乌云盖顶，群魔乱舞起来，有夜叉咆哮，有鲛人吟唱... “砰！”“砰！”“砰！砰！砰！” 高台上的六十一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若是强撑着站在原地的，必七窍流血，脚步踉跄。 已经倒地的，却是满地打滚，痛不欲生。 慕容复扫视全场，他眼中精芒闪过，他的箫声里融入了施展黯然销魂掌时的意境。 先情动自己，再让他人感同身受，寻常人，若无坚若磐石的定力，则必然陷入大喜大悲之中。 越是感情丰沛，越是情绪激动，越陷入其中。 桀！箫声古怪嶙峋起来，如海边古藤老树，枝丫沙沙作响，窸窸窣窣，黑天昏月下。 仿佛百鬼夜行，欲择人而噬。 “砰！”“砰！”“砰！砰！砰！” 六十一人，已无一人站立，纷纷倒地，有的抱臂瑟瑟发抖，有的抱头嚎啕，不能自已。 箫声舒缓起来，像是大日初升，大海骤然间风平浪静，却是暗流湍急，于无声处暗藏凶险。 慕容复收起玉箫，抹去额头的汗水，月下的他遗世而独立，如谪仙下凡，融入了泼墨的山水。 场下散修，也有些恍惚失神，不能自已，或是口中喝骂，或是手舞足蹈，好在距离远，箫声停歇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恢复过来。 而此刻场中能够面不改色的，只有内功深厚的武林名宿或是遁入空门的大德高僧。 譬如玄痛，他拨着念珠，面带微笑，似乎在回味慕容复箫声中的意境，面带欣赏神色。 “交代，这就是我给你们的交代！” 慕容复冷冷扫视着高台上倒下的六十一位英雄好汉：“我慕容复杀马大元，杀秦家寨和柯百岁这些无名之辈，何须用斗转星移！” “这个交代，你们可还满意？！” 场下数千人，鸦雀无声，无一人敢出声反驳于他，无一人敢为高台上倒下的人伸张正义，望着他的目光，敬畏，多过不忿。 慕容复眼神冷漠，他特意叮嘱全冠清，以合纵连横之术，将与慕容家有仇，或是自以为和慕容家有仇的人，聚集在君山大会，来个一锅端！ 而这煽动人心的九人，自然便是邓百川暗中培养出的第一批人才，已经打入敌人内部。 他们早已在耳朵里塞上了棉花。 今日此举，一为立威，二为扬名，江湖多有道貌岸然之辈，杀鸡儆猴，比苦口婆心有效果。 台上的六十一人是鸡，台下数千人是猴！ 遥想前身，遭人冤枉后疲于奔命，又在万仙大会讨好所谓的万仙，殊不知万仙畏威不畏德 “慕容公子，你此举，是否太过酷烈？”乔峰突然将手边酒坛子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六十一位江湖好手，只因冒犯你，五十人重伤！” 他检查过高台上所有人的状态，发现除了最先倒地的九人以外，剩下五十二人，都不容乐观！ “丧命？不至于！我只是请他们听了一首曲子而已。”慕容复倏然睁开双眼：“方才他们挥着砍刀要杀我的时候，乔帮主怎么不悲天悯人？” “你...你！”乔峰戟指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