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乔某以身入局，只想揭开你的面纱

君山大会已曲终人散，乔峰乘一叶扁舟，泛起碧波，自我放逐于湖面，望天边艳阳高照，心中掀起波澜万丈。 “没有慕容复的英雄大会，到底是乏善可陈，不过，这种平淡才是常态。” 康敏的念叨，群雄的聒噪已经远去，段誉的白眼，群丐的鄙夷也已暗淡，乔峰此刻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慕容复，你身上有鬼！” “但，我没有任何证据！” 乔峰自语，这是本能的示警，他戎马半生，大小血战数十场，心中的直觉，往往总能拯救他于千钧一发。 “你是什么时候和康嫂子暗通款曲起来的？” “又是什么时候和徐冲霄狼狈为奸起来的？” “不声不响让全冠清这些人以你马首是瞻？” 他担任丐帮帮主足有八年，自有心腹，自觉对丐帮了如指掌，可近日遭逢巨变，竟无一人来通风报信。 宴席结束后，他遍寻心腹，不是失踪，便是离奇死亡，且双眼瞪大，震惊骇然，身上无争斗痕迹，显然是熟稔之人的手笔。 康敏一向深居浅出，近来却颇为活跃，表现虽无可挑剔，对他的关心也不似作伪，却总觉得心性大变。 又或者说，这种万众瞩目，光芒万丈，才是她的真面目，才是她所追求的？ 徐冲霄早已退休荣养，若非利益攸关，如何会蹚这浑水？ 唯一正常的是全冠清，他的确野心勃勃，善于争权夺利，自己压制他八年，现如今倒向南慕容倒也不足为奇，不过，昨日他为何没有发难？ “或许，我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或许，我的想法流传出去，会千夫所指。” “但，我不能容许丐帮笼上这层神秘阴影！” 运来天地皆同力，远去英雄不自由，他是时刻争取主动的人，直到遇到慕容复，一次次陷入被动，一次次踏入古怪且身不由己的节奏。 仿佛，有人将他的性子摸透，仿佛所有的事，都为他量身定制。 昨夜大喜大悲，今日仔细想来，丐帮内乱，让天下群雄嗤笑不已，带头大哥身败名裂，赵钱孙与智光守密殉道，他乔峰身世披露，遭人非议毁谤。 唯有慕容复，洗脱杀人凶手罪名，显得大义凛然，受人爱戴，且借机立威，让南慕容的名号炽手可热，可谓是大获全胜。 “可能我不该这么想，但你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也只有将你想成这样，这匪夷所思的一切才说得通！” 乔峰任由波浪打湿裤腿，任由凛冽的秋风扬起长发，三十年来侠肝义胆的美名，一夜之间化作卑鄙小人，令他感慨无限。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手，在操纵这一切，让一切扑朔迷离，让人生跌宕起伏，让自己受困于牢笼之中，仿佛命运化身。 “江湖盛传白玉汤的时候，我是雁门关遗孤的消息也甚嚣尘上，你想为亡父正名，牵扯出我，这无可非议。” “但昨夜的事情，未免也太巧了吧？！” 对于雁门关发生的惨案，萧远山和他的关系，他无太多怀疑，种种证据都指向带头大哥眼盲心瞎，杀良冒功，这点他并不怪罪慕容复。 他在乎的是昨夜，康敏一反常态，情绪宣泄，让他拜慕容复为义兄，时局，言辞，皆恰到好处。 马二哥的遗孀，当真会有这样的远见卓识？如此的高屋建瓴？果真如此，更衬的四大长老愚蠢！ “拜慕容复为义兄，再加上丐帮内阁制度，洞庭湖有一半落入慕容复手中。” “若真的是伱，从半年前便开始布局，实在太过可怖，如此鬼蜮伎俩！” 昨夜看似适逢其会，实则一个个偶然，顺理成章的令他心惊，若是他骤然之下听闻雁门关惨案，骤然之下遭遇四大长老内乱。 他了解自己，必然会悲愤之下离开丐帮，浪迹天涯，除追查真相外，从此自由自在，自饮自酌，自得其乐。 可白玉汤事件发酵已久，四大长老早有迹象，他有了心理预期，克制冲动，又听闻能够留在丐帮，也只能答应这般条件。 “非是我乔峰没有傲骨，只因我舍不得师父托付的基业，舍不得丐帮这些兄弟，更舍不得养育我三十年的这片土地！” 乔峰喟然长叹：“我爱这大宋的土地，爱的深沉，你怕是真的看穿了这一点。” 比起浪迹天涯，或是远走辽国，他更愿意在大宋发光发热，为丐帮为百姓奉献所有，两权相害取其轻，哪怕要屈居人下，哪怕会受人指点。 “心中的热爱与不舍，让我存了侥幸，最终一步步进了你的圈套，成了你的义弟，受你驱策。” “没想到有一日，我乔峰也会失了血气与悍勇，你对人心的把握，当真令人胆寒心惊！” “温水煮青蛙，好一个温水煮青蛙！你不像武林中人，更像是朝堂老狐狸！” 乔峰闭目沉思，天上纷纷扬扬飘落雨丝，他全然不顾，甚至觉得清风微雨，随波逐流，颇为愉悦，半晌后，他睁开虎目，迥然有神，精光四射。 “以上所有，不过是乔某对你的推测腹诽罢了，我会以你义弟的身份，好生看着你，死死看住你！” “若你表里如一，慕容大郎义薄云天，将来刀山火海，乔峰任你指派！随你造福苍生，身死，名可垂于竹帛！” “若你表里不一，姑苏慕容沽名钓誉，浪得虚名，乔某也会夺回主动，绝不坐视你为祸人间！” 他生死之间与强敌博弈，战场之上大开大合，领导丐帮也是说一不二，一向强势主动，昨夜不过是心存顾虑，有所牵挂，这才暂时妥协。 留在丐帮当这個副帮主，当南慕容的义弟，受丐帮和慕容复的双重节制，这便是饮鸩止渴，但他为了丐帮，为了大宋，甘之如饴！ “康嫂子昨夜有句话说的倒不差，死容易，忍辱负重活着难！” “我乔峰以身入局，只为看清姑苏慕容的真面目！” “若我猜错了，自将这百来斤的命，赔给你！” 他一声长啸，音浪滚滚，碧波涌动狂涛，扁舟如箭激射，他胸中自有万丈豪情，潜藏蛰伏，苦心孤诣，只为探明一个真相。 这是一条他不擅长的路，但他会走下去，九死不悔，直至身死道消，身败名裂。 盛名之下无虚士，南慕容书生意气，算无遗策，也有疏狂洒脱时，北乔峰豪气冲天，十荡十决，焉知不能虚与委蛇？ 泽被苍生的长江，衍生出了太湖的雅，洞庭的阔，既有公子无双，亦有豪侠盖世，才让江湖武林，越发有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