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启程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绚烂如烟火，正月在不间断的相聚和别离中逐渐落下尾声，正月一过，各家各户又回到了日常的生活。 张安宇执政后进行了一系列雷厉风行的改革，那些尸位素餐却享受着高官厚禄的官吏多被革职停办，张安宇将自己原先在学宫中看中的寒门学士调任到相应的岗位上，南越朝堂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玊玉在离开之前带着若庸一起去看了一次老南越王，他已是缠绵病榻，寝食难安。 “玊玉参见父王。” “若庸参见父王。” 病榻上的人并无反应，赵正见状赶紧在老南越王耳边轻声喊他，喊了几遍后，老南越王方才缓缓睁眼。 “起来吧。” 玊玉和若庸相看一眼，并未起身。 玊玉作揖说：“孩儿和哥哥是来拜别父王的！我和哥哥已决意出去游历，望父王成全！” 若庸不敢看老南越王的眼神，将头埋得很低。 “游历？你们可知并非所有地方都如烟城一般繁华和安全，天高地远，遇到危险谁能保你们？”老南越王对他们的想法不屑一顾。 玊玉早就料到老南越王会这么说，于是反驳道：“父王，孩儿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战场上九死一生孩儿尚且不怕，又何惧江湖呢？” 赵正给老南越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准备去哪儿？” “先将母妃的遗物带回老家瓜郡。” “宇儿知道吗？” “孩儿已经禀明王兄，王兄也已同意。” “罢了，你们走吧。”老南越王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暇顾及玊玉和若庸了，索性就直接让他们离开好了。 玊玉和若庸异口同声得拜倒在地：“孩儿多谢父王成全！” 若庸起身后作揖对老南越王说：“父王，保重身子！” 就在若庸转身那一刻，老南越王沧桑的声音响起：“庸儿，我对不起你和你母妃，不要怪我，可以吗？” 老南越王再也没有了当权者的松弛不羁，两鬓斑白的他垂垂老矣，抱歉的语气像是要把拖欠了二十年的父爱一句话付清。 若庸缩了一下眼泪，转身笑着对南越王说：“父王，儿时的若庸已经和母妃一同死了，您不必跟现在的我道歉。” 两人有说有笑得离开老南越王的寝宫，离开皇宫。 走到宫门时，玊玉笑着看了看眼眶有些湿润的若庸，说：“哥哥，恭喜你，终于自由了！” 若庸尽力得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笑着点了点头。 玊玉和若庸一刻也没耽搁，拜别老南越王和新南越王后便只剩钟离昊和霍兰香了，玊玉和若庸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便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说。霍兰香早见他俩吃饭时扭扭捏捏得大献殷勤，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玉玉，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还有清蒸黔鱼，你多吃点，也不知道你在路上能不能吃得上。” 玊玉的笑脸僵住了，将哭未哭得看着霍兰香。 用餐的气氛从欢乐变得忧伤，连玊玉表姐怀里的婴孩也莫名哭了起来，孩子一阵啼哭，怎么哄也哄不好，只好让奶母带离。 “玉玉，舅母不是想要将你掬在身边，舅母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你们向往的江湖也许并不如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好，会有很多危险在的。你们出门在外也没有个大人看护，舅母始终放不下心，要不你们就近转转就回来吧，啊！” “舅母，玉儿习武多年，一般的盗贼草寇伤不了我，我会保护好哥哥的，您放心吧！” 霍兰香抹泪：“你刚来时才这么高，现下都已经是可以保护哥哥的大姑娘了。” 玊玉一下扑到霍兰香怀里：“舅母，我会想你的。” “舅母也会想你的！”霍兰香摩挲着玊玉的头。 一直沉默的钟离昊突然开了口：“不管去到哪里，记得给家里报个平安！各地都有清河军的心腹，遇到困难，如果你不想暴露身份，就用这块令牌去搬救兵。” 玊玉接过钟离昊手中的令牌：“是，多谢舅舅。” 玊玉的表姐见气氛凝重，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高兴得对若庸说：“听说南方的山水奇佳，你们一定要往南去看看！”表姐兴奋溢于言表。 若庸还没去了解过这么多，只能附和：“嗯，好！” 表哥并不赞同表姐的意见，说：“诶，我觉得他们应该要往西走，西边的巍峨高山才更值得看！” “明明该往南走！” “明明该往西走！” …… 若庸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认真做好记录，确认不错过每一个细节，聚餐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画上了句号。 霍兰香找人给玊玉和若庸算好了出发的日子，玊玉本想着天不见亮便带着水落清羽和若庸暗戳戳得离开，不让竹南之知道的，但是竹南之仿佛猜到了玊玉的想法，早就等在了玊玉会经过的驿站。待玊玉一行在傍晚行至驿站时，竹南之正在古亭中悠闲地喝着茶，看着驿站忙碌的人群。 若庸一眼便看见了竹南之：“竹老板，你怎么在这儿？进山货吗？” 水落清羽虽然料到了竹南之会出现，但这么早就听见竹南之的名字仍旧心中一惊。 竹南之摇了摇头，“烟城呆腻了，想四处逛逛。坐啊！” 任风和云夏去喂马，若庸熟练地扶着水落清羽坐下，竹南之给每人倒了一杯热茶。 “那你的店呢？店怎么办？” “卖出去了。”竹南之说得云淡风轻，“你们呢？去哪儿啊？” “明明心里清楚得很，还非要问”玊玉在一旁小声嘀咕。 “小玉，你说什么？”水落清羽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却比所有人都灵光。 “没什么。”玊玉没好脸得看向竹南之，“竹老板，借一步说话。” 玊玉将竹南之带到旁边的人群旁，人来人往得嘈杂无比刚好可以淹没两人说话内容。 “你什么时候出发的？我们是赶在开城门时出来的第一批人，怎么没看见你？”玊玉不可置信得质问竹南之。 竹南之没好气得说：“你当然看不见我，我昨天就来啦。” 竹南之很了解玊玉的脾气秉性，按照她一贯的作风必会偷偷溜走，这是他前几世得来的经验。 “竹老板，如果我没记错，舅舅说过你好像与他同岁，怎么着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了，怎么能让你跟我们颠沛流离呢？” “老人算不上，你放心，我同你一路只会帮你，不会拖你后腿的。” 其实按照神族的寿命来说，竹南之还很年轻。 “所以你是铁了心要同我们一起？” 竹南之双手环抱在胸前，点了下头：“你跟着他，我跟着你。” 玊玉长叹一口气说：“好吧，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清羽，但是别找他麻烦，算是给我一个面子。”玊玉边说边看向正在和若庸闲聊的水落清羽。 竹南之当即给了她一记脑瓜崩：“你的面子真大！” “啊！疼！”玊玉捂着被打的脑门，跟着竹南之回到座位。 “念念，你捂着脑门儿干什么？”如庸看着玊玉一直揉额头问道。 水落清羽也将头转向玊玉，玊玉不好意思得连连摆手称没事，狠狠得挖了竹南之一眼。 “小玉，我们今晚就宿在此处吗？” “嗯，下一个驿站有些远，我们恐难在天黑之前赶到，只能歇在此处。” “嗯，好。”水落清羽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