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遥远的过去

竹南之做生意很随性，年节最忙碌的时候，他选择了关门享清闲，用他的话说就是“财乃身外物，生死不相随。” 玊玉走到卧龙决时，竹南之正在躺椅上闭眼享受着冬日暖阳。 “竹老板！过年好啊！” “来了。”竹南之并未睁眼，摇晃的躺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随便坐。” “好嘞！我带了几份宫里的新品果子给您尝尝鲜。”玊玉将装果子的木盒放在茶几上，轻轻打开。 竹南之眯着眼睛看了眼果子，又闭上眼：“你的果子我可不敢吃，无事献殷情，准没好事！” 玊玉见竹南之不为所动，赶紧改变策略：“原来我在竹大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吗？看来是我平时疏于见礼了，这份果子就当是赔罪，您看行吗？” 竹南之侧过身背对玊玉：“少给我来这套！你的算盘珠子都快嘣我脸上了！我可告诉你，你想从我这儿套更多的御魂珠消息，门儿都没有！” “为什么？” 竹南之翻身坐起来：“你知道魔域是什么地方吗？那是忘川河的最下层，从来没有人能从魔域出来过！再说水落清羽他一个人族，拿御魂珠来何用？这些你想过吗？别说我不同意了，如果告诉你舅舅，他也不会同意的！” “你怎么肯定他是人族？” 人和人之间是不能互相识别是否为人族的，只有神族才能看到真身，从而判定出一个人的身份，竹南之笃定的语气，让玊玉怀疑他是否为人族了。 “废话，我当然查过他的底细！” “你为何查他？”玊玉紧抓不放，她总觉得竹南之在隐瞒什么。 “因为他利用你去找御魂珠，我自然要查他。” “利用我？老竹，关于御魂珠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是吧？” “关于御魂珠，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毕竟三界之内无人见过其真容，我上次在你的套路下已经毫无保留全盘托出。但是这不代表我同意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去寻找它。丫头，相信我，我置身事外，所以我看得很清楚，那小子是在利用你，他有自己的目的。” “老竹，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需要我替他寻找这个珠子，我都义不容辞，他救过我三次，三次救命之恩，以命相赠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这小瞎子什么门路？怎么逮着个人就救啊！”竹南之无语道，轻叹一声，“你找到这个珠子的机会有多渺茫，是否身死，咱们暂且不论。玊玉，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走了，你的舅舅舅母、若庸，他们怎么办？在盼着你还会回来的幻想中度过余生吗？”竹南之语气中有些生气。 钟离昊和霍兰香已经儿孙绕膝，就算玊玉离开了，也有消遣的法子，至于若庸，他最后也会成家立室，玊玉或许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舅舅舅母教我最多的事情便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们会支持我的，至于哥哥，我会想办法说服他。” “所以你是铁了心要替他找到御魂珠？” 玊玉坚定的看着竹南之，点点头。 “我说服不了你，但是我有个要求，带我一起，必要的时候可以保护你。”竹南之叹了口气，选择了妥协。 玊玉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老竹，你跟我一样都是人族，你怎么保护我啊？搞不好到时候丢命的是你，我还得捞你！不过，老竹，谢谢你的心意！” “谢别说太早！那小子是不是已经在种红花石蒜了？” 玊玉眯着眼，不怀好意得看着竹南之：“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有些东西没有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竹南之见说漏了嘴，赶紧逃离现场，玊玉在后面紧追不舍。 “老竹，你还知道什么？快点告诉我嘛！老竹……” 玊玉离开卧龙决后，竹南之坐在躺椅上静享扶光，但心里并不平静，他看得见玊玉身上的锁魂咒，而且从四百年前就看见了。 六百多年前，竹南之还是东海的一条应龙，因生性暴虐，屠戮四海，被四海龙王合力锁尾。后四人灌醉老阎王，秘密将竹南之写入了生死簿，竹南之便被封印在了大荒，又因隐去了名字，也不会进入生死轮，他只有集齐天地生灵的八苦才能解开尾巴上的锁链，跳脱生死簿，恢复所有灵力才能返回东海。 刚作为“人”来到人间时，竹南之诸般不适，试了无数种方法皆不能恢复法力，也无法回到大海。习惯了腾云驾雾、高人一等的生活，骤然变成靠双手双脚、自力更生的生存，竹南之将怨气都发泄在了无辜的人族身上，可每当他伤害人族时，伤害总会反噬到他身上。后来，他便妥协了，既然灵力被封印，暂时回不去东海，那就索性云游大荒，慢慢再寻找回去的办法。 四百年前，竹南之在南方行医问诊，偶然间遇见了某世的玊玉，此世的玊玉身体羸弱，自小便胸痹，参汤不离口，十八岁时更是一度昏迷不醒，她家人请了许多名医问诊都不见效后，开始在城中搜罗些名不见经传的坐堂医和江湖郎中，竹南之便在其中。他本是不愿接的，毕竟就是个蹩脚大夫，治治小毛病还行，要救人那简直是庸医杀人，万般推辞后实在是抵挡不住她家人涕泗横流得恳求，抱着试试的心态答应了。 竹南之一眼便看见了玊玉身上的锁魂咒，一个被下了锁魂咒的人，对于神族来说异常扎眼。锁魂咒是上古遗留下的咒术，多被用在犯了极重罪的神族身上，说明她以前应该也是神族响当当的大人物，竹南之对此产生了兴趣，或许她日后能成为自己的靠山也不一定，所以竹南之用所剩不多的灵力一点点得治好了她的胸痹。 竹南之发现她除了有病，和其他同龄的女孩没有任何区别，从她身上也看不到任神族特征，竹南之不愿罢休，多次使用追魂术探查她的前世，得到的总是一片空白，这说明神族有人有意抹除了她的记忆。 因为玊玉的身体有所好转，竹南之被聘请一直照料她的身体，很多时候竹南之都会被邀请到府里吃饭，看见其一家人其乐融融，倒是渐渐削减了他身上的戾气。 可好景不长，就在花信之年，玊玉即将成婚之时，却不见了踪影，且未告知身边的任何人。世人都猜测她是不满王上的赐婚而选择逃婚，只有竹南之知道也许是和神族的人有关。 竹南之开始了漫长的找寻，在与玊玉相遇的九世人生里，他的足迹遍布了大荒的各个角落，每一次相遇他都希望能搞清楚玊玉在花信之年消失的原因，但每一次都毫无预兆。此世的玊玉已是二十岁多的年纪，只有两年多的时间，玊玉又会再次消失，竹南之必须跟着她，找到她消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