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赌气

玊玉思索了一阵，摇头：“不希望。” “为何？” “他并非真的喜欢王姑娘。”玊玉一语点破。 “你怎知他不喜欢王姑娘？” “王姑娘的一生那么苦，年少被家里虐待流离失所，好不容易寻到一个伴，对方却一直不把关系挑明，周围人都已经开始说闲话了，他仍然没有用自己的行动去止住流言，最后还是让流言伤害了王姑娘，他以为自己很深情，但其实他只是无法接受王姑娘突然消失而已。而王姑娘呢？从始至终所求的不过一个依靠，既然他不值得托付，那王姑娘何必要继续耗在他身上呢？” 若庸听得一愣一愣的，竹南之继续问：“若他只是不明白王姑娘的心意，害怕说错话失去了王姑娘呢？” “王姑娘已经做的那么明显了，他都还不明白，那就只能说明他们并不合适，分开也是好的。”玊玉说。 “可是他会一直找王姑娘，直到找到为止。” 玊玉嗤笑说：“你怎么知道他会一直找？你又不是他。” 竹南之落寞得说：“是啊，我又不是他，王姑娘也不是王姑娘了。” 玊玉听得云里雾里的，竹南之明明在讲别人的故事，但是感觉就像是发生在了他自己身上一般，一直想要找到一个答案。 玊玉没在和竹南之讨论这个故事，三人讲了些趣事，待到最后一壶酒喝完，长街上的灯火也暗淡了些，月光显得更加清冷了，林间浓雾渐生，引得玊玉又打了个寒颤。 “要不我们回去吧，他这样喝醉了容易着凉。” 竹南之也点头表示同意，三人起身将带来的东西规整好，驮着水落清羽就走向马车，竹南之和若庸负责赶马，玊玉和水落清羽则坐在马车里。 水落清羽原本是靠着车舆的，翻了个身便倒在了玊玉肩上，吓得玊玉一怔，也不敢动，怕惊了他，但又扛不住手臂酸软，伸手把他的头往车舆靠，谁知竟听到水落清羽梦语。 “别走，别跟他走……”水落清羽一把拉住玊玉的手。 玊玉听着水落清羽哭腔似的梦语，不禁笑出了声，也不知他让谁别走，只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已做安慰：“不走不走，我不走！” 水落清羽渐渐睡了过去，待到醒时已是翌日，又是一个阴天，天色昏暗，让人分不清时辰。 水落清羽问任风：“几时了？” “卯时。” 水落清羽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却总是在竹南之讲完故事那里就不记得了，也不知道竹南之是否将真实的故事告诉玊玉了，那他们会这么样呢？ “来人了。”任风说完便化成了一阵风。 “清羽，清羽！”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若庸在门外抖了抖鞋上的泥水，一把推开水落清羽的房门，“起了吗？” 水落清羽闻声乍起，一边穿衣一边招呼若庸：“起了，你今日怎么这么早？” “昨天那个顾小姐来家里了，抬了好几个大箱子放在大门口，估计是来找你的！” 水落清羽听到若庸说的话，手忙脚乱得穿着衣裳：“她找我做甚？” “不知道，估计是昨日你拂了人家的脸面，今日来讨说法吧。” “讨说法就讨说法，带箱子做甚？”水落清羽边问边梳洗。 若庸摇头，见水落清羽梳洗好了，将他推出屋子：“先别管那么多，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火急火燎得来到正厅，水落清羽见玊玉和竹南之也在，两人还聊得有来有回，瞬间便泄了气，莫非昨晚他们真的已经将话说开了？ 玊玉招呼他：“清羽，你来了？” 水落清羽气鼓鼓得点了点头。 “听说昨天那位顾姑娘来了，像是来找你的。” 话阙，一位姑娘便顺着管家的指引，从影壁处走了进来，身后跟了十几个抬箱子的家奴。只见她身姿清丽，步步生莲，走近细看，面如凝脂，唇色红润，眼眸笑起来宛若水杏，她给大家行了个万福礼。 明明是大家闺秀做派，玊玉却总觉得她身上有股江湖侠气在。 “顾昭云给各位见礼了。” 见大家都没有动静，玊玉赶紧招呼她：“不知姑娘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我是来道歉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姑娘是来找水落清羽的，所以也没人接她的话茬，水落清羽想到昨晚玊玉说自己拂了她面子，也不好再拒绝。 “在下对姑娘也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顾昭云笑了：“公子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我是来向这位公子道歉的。” 众人面面相觑，水落清羽更是尴尬万分。 只见顾昭云又对若庸行了个万福礼：“昨夜对公子多有冒犯，还请公子不要见怪，这些小玩意儿就当是给公子的赔礼了。” 若庸愣住了，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就愣愣得说：“无妨，都是小事！” “我叫顾昭云，不知怎么称呼诸位？” 玉玉见误会解开了，笑着回到：“钟离玉！” “水落清羽。” “竹南之。” 到若庸的时候，他还在发愣，玊玉推了他一下。 “钟离若庸！” 顾昭云说：“无误会不江湖，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认识大家很开心，我也不会挑什么见面礼，这里面有一箱是江南的特产，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快请坐！”玊玉热情得招呼大家入座。 顾昭云经过水落清羽时，小声说：“我们扯平了。” 水落清羽本就因为竹南之和玊玉的事情心里憋着气，现下又被顾昭云整蛊，更憋闷了。席间他又回到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直到宴席散尽，他也没怎么说话。 众人散去之后，他回到院里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找玊玉询问清楚昨晚的事。 “我找小玉，劳烦通报一声。” 女仆给水落清羽行了个万福礼后，进门禀告了。 “公子请。” 云夏带着水落清羽进到玊玉的院子，水落清羽同若庸和竹南之住一个院子，玊玉单独住在钟离婉年少时所住的鹿栖堂。 院子不大，只一正厅正室两厢房，但院内沿道皆栽种紫竹，叶片青翠欲滴，竹竿却呈现出紫黑色，竹下是成片的兰草，竹子浓密茂盛，道路九曲八弯，不仔细看，看不出院内布局。 沿着鹤纹铺地的小径没走多久便到了正厅，水落清羽心里本就忐忑不安，想要快些见到玊玉，结果到了正厅却瞧见竹南之正在廊下教玊玉作画。 “清羽，随便坐！”玊玉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墨，甚至都未看水落清羽一眼。 水落清羽并未坐下，看着眼前的两人说：“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听着水落清羽别扭的语调，玊玉这才看了眼他：“怎么会？竹老板在教我画竹子，你也过来帮我看看吧！” 水落清羽感觉一股细丝勒紧了自己的喉咙：“不了，我也没什么事，就不打扰你们作画了，先走了。” 不等玊玉回应，水落清羽便自顾自得大步朝着竹林走去，天空又下起了蒙蒙细雨，飘飘洒洒的雨雾打湿了竹叶，水落清羽只听到竹南之的声音。 “下雨了，把雨雾的感觉画出来，不对，你得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