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恍若一梦

自从若庸发奋图强学习后，顾昭云已不再排斥若庸，两人也渐渐得走得近了些，若庸有时会背着众人，独自去顾宅找顾昭云，也总是想尽办法让她开心，好不容易二人的关系有了些进展，又碰上了国丧。 竹南之见她总试探若庸，索性就趁着她更衣之际，将事情与若庸全盘托出，若庸听后倒很平静，像是默然得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我以为你会反抗。”竹南之说道。 “我们这样的人家，遇到这种事情本就正常，有国方有我的一切，既然受之社稷，那便也应该为社稷作出相应的牺牲才是，没什么好反抗的，今日不是我，将来也会是念念，还不如是我。”若庸淡淡得说。 “那顾昭云怎么办？” 若庸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昭云是个好女孩儿，我与她终究是有缘无份。” “没想到你们会落得如此结局。” “昭云是我见过最坦荡的女子，她清楚得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在我身份被戳破前，她能接受我对她所有的好，因为钟离家对她而言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当她知道我身份后，断然拒绝了我。即便我告诉她，自己可以为了她永远不回烟城，只做钟离若庸，她也毅然断了我们的可能，但我依旧喜欢她，依旧努力得靠近她，希望以此打动她，可父王的死，直接将我好不容易编织的梦境击得粉碎。我的姓氏终究连接着王权血脉，不是想割舍便能割舍的，这些和她的经历倒是如出一辙。既然不能与她相守，索性就放手吧，别误了她。”若庸垂眸说道。 玊玉在门外听到了大半，轻声进门后，拍了拍若庸的肩：“哥哥，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若庸见玊玉来了，对着他笑了笑：“嗯。” 本以为换了新君便可改变这个局面，谁料到头来，仍然是空欢喜一场。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哥哥，对不起。”玊玉有些自责。 若庸摩挲着她的额头：“说什么呢？你已经为哥哥做了最大努力了！可这世上本就没有真正的自由，千百年来阶层与阶层间相互制约，若不想受制于下，便会受制于上，王权在上，谁也改变不了。” “那昭云……” “昭云是念念的好友，自然也是哥哥的朋友。”若庸眼中虽有不舍，但仍旧是笑脸。 玊玉见他已经划清界限，索性就不问了，为了缓和气氛，说：“也不知这褚怀璋家的女儿长什么样？可配得上我哥哥这英俊潇洒的容颜？” “八字还没一撇，不可在背后打趣别人，世间本就极重女子清誉，宫里到处是耳目，万一传到别人耳朵里，添油加醋，少不得会闹出什么事来！” 玊玉瘪嘴：“哦，那宫里四处传我和竹南之的事情，怎不见哥哥帮我出头？” “你们怎么了？” 看他这样子像是不知情，玊玉便也不问了。 “对了，清羽君来信了。”若庸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交给玊玉。 “给我的？” 信封上赫然写着“小玉亲启”四字。 若庸点头，看着玊玉嘴角上扬，说：“念念，哥哥不是要泼你冷水，眼下的形式你应该也清楚，咱们这个年纪，正是填补朝政漏洞的时候，若你和清羽真有意，还是请示王兄早些定下为好。” 玊玉自然明白若庸说的道理，但她的身份和地位是这些年浴血沙场得来的，若是连婚姻之事都要受人胁迫，岂非白混了。 “哥哥别乱说！男孩子的清誉也很重要，你可别毁了阿羽的清誉！”玊玉嘟着嘴傲娇得说。 “阿羽？我都没这么叫过他！竹老板，你看她……”若庸看见竹南之的黑脸，硬生生将后半句噎了回去。 玊玉也看见了竹南之的神情，双瞳微睁，死死盯着玊玉手中的信封。 “竹南之？”玊玉试探性地喊道。 谁知他站起便走：“我回去等你。” 玊玉和若庸对于他的举动摸不着头脑。 待他走远后，若庸问：“这竹老板为何总是不喜欢清羽？” 玊玉摇摇头：“不知道。” “一把年纪了，还跟我们这种小孩儿计较，真是为老不尊。”若庸调侃道。 毕竟他不喜水落清羽又不是一两日了，玊玉也没做多想，拿着信便离开了若庸的寝宫。 玊玉满心欢喜，脚下生风，心里想着尽快回宫拆信，可刚踏进宜雨轩，院门便自顾得合上了，方才在甬道明明晴空万里，院内却是狂风乱作，吹得窗柩“嘎吱”作响，梧桐叶被扫下枝头，皆在空中乱舞盘旋，四下不见宫人，玊玉猜测或是那破邪来了，好巧不巧竹南之也不在，她将水落清羽的信从袖中換至胸前，顺带将腰间的匕首取下，顶着狂风踟蹰着走进自己的寝室，门虚掩着，似是被风吹的，但总觉门后有人透过缝隙在死死得盯着她。可推开门后却谁也没有，玊玉觉得奇怪。 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开，阳光又透过云层洒落在了院中，只留下一院子的残枝败叶作为狂风的见证者。 自此，竹南之便没在玊玉的面前出现过，国丧还未过七七，玊玉并不能离开王宫，问了若庸，若庸也说没见过竹南之，玊玉想着他是神族，一般人也伤不了他，便也没派人去寻。若不是辛夷坞的密铃还在手上，玊玉都快认为这三四年经历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魇了。 转眼便已回烟城两三月，又到了滴水成冰的时节。 水落清羽会传信来，信中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总是叫玊玉心里暖暖的，可是信与信中间间隔的日子越来越长，最后一封是玊玉搬回公主府那日拿到的，也只是关心问候，便没有其他了。 从那儿之后，玊玉再也没有收到过水落清羽的信，之前害怕给他惹麻烦，都不敢贸然得用密铃去辛夷坞，现在不得不用了。 玊玉到达辛夷坞时，本以为会如愿见到他，但是水落清羽并未出现，玊玉唤了多次也无人回应，玊玉本能得以为他出事了。 莫非破邪将他杀了，又或者将他夺舍了？ 玊玉回到公主府后几乎寝室难安，一日收不到水落清羽的信件，一日见不到竹南之，她心里的弦就无法真的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