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老钱与老潜

“怎么样，日子还过得滋润吧？”老人道。 “甚好。”方成道。 “得到这件事却不是一蹴而就的。”老人道。 “得到就面临着失去？”方成道。 “这可不是堂堂分坛主该说出来的话。”老人神情十分严肃。 “请前辈赐教。”方成道。 “既然有能力得到，就不该再想那些丧气事！女人也好，财富也好，地位也罢，既然归了你，五分的男人至少要做到好好守护！”老人愤愤道，神情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那十分的男人呢？”方成道。 老人这才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 “争取更多！ 知足消磨的是一个人的血性，大敌当前，无论你的武功如何，流的都会是你的血—— 因为你未战先怯，因为你预设过失败，因为你能承受失败的后果！” 方成的身体微微后仰，老人的这一席话虽是在给青龙会的正月十三分坛主鼓劲，唤醒的却是万君武的徒弟、那个真正的“快刀”方成。 “所以，你要拿出必胜的决心，带着你手下的百名好汉，拿下这个任务！”老人掷地有声。 仍是一张用词精简的纸条，此前的两张都是惊喜倒也无妨，任务也只有十个字： 【五月西湖灯会，中年男子。】 方成不可置信的翻到了背面，一无所有，仅此十字，不禁在心中骂骂咧咧。 说出话来却还是客客气气的。 他总觉得面前的这位老人就是钱眼开，若是，那他心里那点小九九都被对方摸去了，不知现在又传到了多少人耳朵里，又有多少人面临危险……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方成道。 “叫老潜就好。”老人道。 “钱老？”方成试探道。 老潜伸手就给方成后脑一掴：“老潜！” “是是是，老钱。”方成此时已乱了阵脚。 此人就是钱眼开无疑了，既已亮明身份，却装作与他并不相识，莫不是隔墙有耳？ “有话快说！没话你就可以走了。”老潜道。 “这字条上只说中年男子，不知是哪位中年男子？再者就是西湖灯会，五月里有不下十场灯会，不知是哪一场？”方成道。 老潜叹了一口气道：“上面没说？” 方成道：“没说！” “那自然是每一个，每一场。”老潜道。 “什么？”方成道。 “正月堂负责的是目标，既是目标当然由你这位分坛主来定夺，我传递给你的就是我们目前所知的信息。此事事关重大，剩下的消息我只能提前一天通知你。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你手下的人部署好，随时等待行动。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当然，青龙会断不会将注下在任何一个傻瓜或是失败者身上，你若失败了，等死便是，自会有人替你完成这个任务。”老潜道。 “也就是说，这次任务不单是下给我们正月十三，还有其他分坛？”方成道。 “我若是你，我便不会在生死之外的问题上多费心思。”老潜道。 进来时是两个人，出去时却只有方成一个。 书架后的石门重新关上了，老潜还在里面。 方成不知究竟是这密室内还有机关，通往另外的地方，还是这佝偻老头就打算住在里面。 但有一点，老潜说的没错，他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些问题。 而是自己命悬一线的问题。 他只得以最快的速度向下线传达了这个时间节点，嘱咐众人随时待命。 …… 与此同时，凤凰游与江自流也一路南下，其间还特地回了一趟过江龙。 凤凰游甚是对江上龙的脾气，直到二人临走前，他还放下话： “你二人，一个奸猾，一个正直，不是同道中人。凤小姐还望擦亮眼睛，他配不上你！” 气的江自流连道别的话也没跟自己老爹说，“花花肠子”也悔成了“铁青肠子”。 南宋范成大有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凤凰游生在苏州，自知此句不虚，可亲临杭州却还是生平第一次。 被自家老爹亲口否定的江自流，自然要更加好好表现，做好此行的导游，趁着尚无事发生，带凤凰游好好的领略一下杭州之美。 到了杭州的第一站，势必是众代众家吟咏不倦的西湖。 而这西湖畔最负盛名的，自是现钓现杀的宋嫂鱼。 二人在三雅园坐定，要了两爨筒竹叶青，鱼还没上来，凤凰游便已往胃里送进去了一整筒酒。 这女子喝酒，定是要些下酒菜的。 女子不一定好酒，却一定好吃；纵然是好酒的女子，也还是贪吃。 吃一大口，喝一小口，品得是其中的滋味。 这凤大小姐显然是不理会什么滋味的，她喝酒总是快的惊人，比如这会儿，宋嫂鱼刚端上来，她的第二筒酒也快见底了。 “小二，你看着这位女侠，倒空一筒你便上一筒，她没喊停你便一直上。”江自流说着往小二的手心里塞过几个碎银子。 正是申时，三雅园里客人不多，只零星的坐了几个，多是吃好了将走的。 凤凰游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江自流看着凤凰游，小二则数着桌上的空筒。 这竹叶青入口绵软，就像江南的女人一样，呢喃柔媚，但后劲却大的很，这也像江南的女人。 小二就等着看这冷面的白衣姑娘如何慢慢变得熏熏然，好让她旁边这个痴汉子有可乘之机。 但小二终于还是错付了，二人从申时坐到了酉时，三雅园开始上人了，这女子还是面如止水，冷的让人发抖。 “没弄错吧？”凤凰游道。 “绝对没错，约的就是今日申时。”江自流道。 “这地方有几个三雅园？”凤凰游道。 “有几个三雅园不知道，但这碧金门只有一个是没错的，碧金门外的三雅园就这一个。”江自流道。 “许是有事耽搁了，在青龙会那种组织里混，时间定然也不是自己的。我们走吧。”凤凰游话闭便站起身来。 “方兄是不一定来，但总得等等那只老狐狸，不然谁来盯着我呢？”江自流自嘲道。 凤凰游咯咯的笑出了声，小二回过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凤小姐这是？”江自流道。 “他不会来了，可我却知去哪儿找他！”凤凰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