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地道

夜很潮，空气中氤氲着温凉的湿气，四下静的只闻蝉声，再就是两名女子的心跳声。 此起彼伏的交叠着。 娇杏用指尖在空中小心的数着，共数了两遍。 才将手掌伏在砖块上，小心推动。 那原本凹下去的第五块砖随即复位，石门轰然关闭，发出了一阵闷响。 凤凰游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娇杏的手，将她的指尖攥的发白。 “轰——” 石门再开时，密道已被两壁的烛火照亮，烛光若有灵般前后闪动，片刻后才恢复了平静。 光，消除人类对未知的恐惧。 …… “走。”凤凰游刚跨出门槛，江自流便如是说。 方成推动砖块，进入了那个他曾两次踏入的密道，但不同以往的是，过去那个佝偻老人所坐的那个石凳，此刻深深的嵌在地表。 前方是望不尽的漆黑。 原来石凳就是机关。 “这也是老钱为何从未出门，却能现身西湖的原因。”方成在心中佐证。 “看来此刻我们已经出了永乐巷。”走了一段后段泪烟道。 “段公子怎会识得？”方成道。 “步数和方向。”段泪烟一边答，一边闭目聆听。 “看来这是青龙会的一张地下网，联通着整个杭州城。”江自流道。 “我还是没想通，青龙会这样一个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为何要大费周章修这个地道？若只为传递消息，实在难以信服。”方成诧异道。 “段公子？”江自流往回走了两步，也学着段泪烟的样子把耳朵贴在墙面上。 片刻之后，他睁大了眼睛。 “是西湖。”段泪烟道。 “没错，我们虽然不知这个地道为何修建，却有了一个既可以逃生，又可以毁掉它的办法。”江自流笑道。 “但现在我们应该一路向西。”段泪烟道。 三人此时正面临一个十字道口，自然听了这位宝珠山庄朱老太爷孙子的话。 “喂！” “是凤小姐的声音。”段泪烟道。 “我知道，方才我便已听见她喊我的名字。”江自流得意道，仿佛在刻意与段泪烟比试。 段公子轻笑着，没有做声。 又不知走了多久，段公子才停下了脚步，抬起火折子在墙壁上摸索。 “这是哪儿？”江自流道。 “大狱。”段泪烟道。 “这是条死路。”方成道。 “死路在地道中不可能存在。”段泪烟道。 “死路背后一定有机关。”江自流也摸索着。 “二位的意思是，这个地道为这大狱中的犯人所修？”方成惊诧道。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不能正大光明的出门。”段泪烟道。 “可是既然他可以出来，那岂非已不在牢里？”方成道。 “也许对他来说，大狱比外面更安全。”江自流道。 “哈哈哈……”笑声在地道中四下回荡，混杂着嘹亮的鼓掌声。 来人是一个腰板挺直的老头，他已不再佝偻了，甚至算不得是个老头。 方成这才恍然大悟，他杀错了人，老钱是冤死的。 “实在精彩，也实在可惜。”老潜道。 “阁下是？”江自流笑问。 “你可以问问你眼前这位小兄弟，他是谁我就是谁。”老潜用下巴努了努方成的方向。 “你刚误导我杀死了老钱，此刻又想做什么？”方成怒斥。 “哈哈哈……看见了吧？所以我才觉得可惜，两个如此精彩的头脑，却被这样一个草包领进了我的圈套。”老潜道。 “所以，您才是正月十三的分坛主？”江自流道。 “不错。”老潜坦然道。“代号老潜，潜伏的潜。”他说到这时又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 方成此时面色已成铁青。 老潜又继续道：“我根本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名字就杀了朋友，这种事连我都做不出。” 方成本欲拔刀，却迟疑了，杀老钱时他没有迟疑，也许这个人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草包。 除了他以外，其余的三人看上去均未准备动手。 “所以青龙会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方兄。”江自流笑道。 “绝不可能相信。”老潜道。 “今晚的刺杀安排方兄去做，却相信他一定会去做？”江自流道。 “当然，一定会去做。若是成功，他多半会给我们带个活人回来。”老潜道。 “但是失败了。”江自流道。 “所以他活不过今晚。”老潜幽幽道。 话音刚落，方成就感到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 待他再回身时，发现他们与老潜对调了位置，四人之间隔着一道铁栅栏，老潜正在里面。 “哈哈哈……不错，反应挺快，不过一道铁门可关不住我，毕竟是我的地盘。”老潜仍不紧不慢。 “可我们不关你，你就得关我们，这又不是我们的地盘。”段泪烟道。 “说的不错，所以三人之中我最喜欢你。正如整个江湖都喜欢你老爹。”老潜道。 段泪烟没有再与老潜周旋，三人一路小跑，老潜的声音被甩在身后： “隧道的确不会修死路，但不论你们跑到哪儿，条条都是死路。” “谢谢提醒！”段泪烟高喊。 老潜拉着铁门的栏杆笑了。 他们方才进来的石门已被关闭，这已是预料中的事，他们不过要回到这个十字路口重新选路出发。 不出多时，果然如老潜所说，他们又见面了。 且这一次，不止老潜一个，地道里前后左右都是人。 招呼已打过，再见面时便可以直接动手。 如果方成对钱眼开动手之前，也能给他机会说一句话，这位会花钱的钱老爷是不是就不会死？ 但没有如果。 “段公子要活的，剩下两个放开了杀。”老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