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重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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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明悟一仗之后,武林各大门派与各路江湖豪侠的士气又被重新扬起了。 过去他们只听说过离别钩这件奇怪的武器,但而今看来,比这件武器更奇怪的是这个独臂人的武功。 招招都落在让人意想不到的位置。几场打斗看下来,他所使用的功法仍让人捉摸不透。 这种武功好像没有什么固定的章法,只取决于对面的是一个怎样的人。如行云流水一般,根据对手的变化,不断的重塑、赋形、变化无端。 与这种变化无端的功法相配的,是此人极其怪异的气质。 斩断了明悟的双手之后,这柄钩便再未出鞘。 可是这个人,无论他打败的是华山七剑还是点苍七剑,亦或者是任何一位武林高手。 他脸上的那股认真却从未消退过,他在认真面对每一个对手,不论对方的水平如何,这是胜不骄; 这种认真背后,又有一种深渊般的沉默,让人不寒而栗。 杨铮就像是一朵开在深渊的向日葵,充满着拼命向阳生长的生机,但与此同时,他也知道,阳光只在某个特定的角度望向深渊。 他拼命抓住那个角度,剩下的一整天,都只剩孤独的沉默,但他还是一次也不会错过那个特定的角度。 他身上的那种气质,就给人这种感觉—— 破碎着拼命,拼命的破碎。 就像此时的夕阳一样。 刀剑触碰的声音,晚风撞上山谷的声音,以及杨铮破碎的沉默,为这个傍晚,为这日的亡灵,奏响了一曲,忧伤的歌。 “凤小姐,你为什么哭了?”段泪烟温柔的递过一方丝帕。 “不知道,这场面就是让人想哭。”凤凰游抽噎道。 她的鼻尖红红的,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 与此同时,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站了一个高大的戴着斗笠的身影。 斗笠之下藏着一双幽深、忧郁的眼睛。 他便是孔雀山庄的庄主,秋凤梧。 没人知道他来过,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在微风吹开斗笠的瞬间,有两双深渊中的眼睛,曾暗暗的、短暂的对视过。 杨铮不知道此人是谁,但却认出了那种眼神,这大概就是英雄相惜。 “好,实在是好。”一个苍老的身影穿过人群。 仍杵着那根高过他的木杖,是点苍派长老苍上云。 他大步走近,对杨铮道:“见了少侠的武功,苍某好似看见了过往的一生。” 接着他回身继续对众人道: “今日的武林大会,最精彩的一刻,尽在这日落时。 虽不见血,但各路英雄都打的畅快非常,心悦诚服。 这就是武林大会的精神、江湖的道义。 可还有豪侠义士想挑战这位杨少侠的?” 四下静谧无声,所有跃跃欲试的人皆已试过。 苍上云环顾一周后再道:“那作为此次武林大会的主持,我宣布,这位杨铮杨少侠,武功天下第一。” “师父,您为何不去?我看这杨铮的功夫,不一定在您之上。”无根子的小徒弟道。 “你看在座可有哪个老家伙上去现眼的?天下第一凭的不单是武功,是一股气,最好是朝气。”无根子拂须笑道。 苍上云像昨日举起柳无风的手那样,举起了杨铮的那只独臂。 太阳便就此下了山,夜幕紧跟着降临。 “过来,孩子,老朽有件礼物要送你。”苍上云道。 杨铮跟着苍上云走上角楼,到了那间他平时修炼的斗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一张地铺,一扇窗,一方桌,一个小小的炉子。便是这里的一切摆设。 苍上云翻开桌旁的蒲团,用那双瘦的只剩骨架的老手摸索着,他的眼睛已经不行了,手指便是他的眼睛。 不出多时,他摸到了一个线头。 沿着线头拆开,蒲团便开了一个大口,里面的鸭绒飞的满天都是,有的飞到了炉子边,短暂的绽放出火光。 苍上云从鸭绒当中掏出来半本剑谱,远远地杨铮便一眼认出。 正是那本古人剑谱缺失的那一半。 “前辈,这是您的剑谱?”杨铮诧异道。 “不,现在它是你的。”苍上云说着便把剑谱递到杨铮的手心里,然后捋了捋垂下来的白发,继续道: “画下这本剑谱的人,是个打败天下无敌手的武林神话,却也是个老不死的。 他活到了一百岁,身边的人都死光了,他很孤独,便收了两个小徒弟,两个盼着他死的小徒弟。 比起一本能让人武功盖世的剑谱来,谁会喜欢一个老人呢? 你猜一个武功盖世的老不死是怎么死的? 哈哈哈……当然是……被他不会防备的人杀死的。 后来,这两个小徒弟为了争这本剑谱,一人撕去了一半,一生都在藏着自己的那一半,一生也都在挖空心思寻找另一个人。” “后来呢?”杨铮问。 “没有后来,这不过是个故事,每个老头都有满满一箩筐的故事,只是既没人想听,他自己也不会想说。”苍上云道。 他的眼睛很干,你不知道他能看到多少,也许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否则,谁的眼睛在火光之下还是黯淡的呢? 他守着这间九尺见方的小屋,和满满一肚子的故事,这样形单影只的,不知过了多少年。 他笑起来的时候,你甚至能想到一个少年的脸,也曾意气风发过,但而今只剩一种充满了药味的辛酸。 “苍长老,您多少年没下山了?”杨铮问。 “六十年零十三天。”苍上云脱口而出。 “您可想随我……下山看看?” 冷月透过小窗洒进屋里,和他八岁时看见的那轮月一样。 彼时,也佐着这样的药味,在一间比这大不了多少的林中小屋,他的父亲孤独了许久,终于在临终前见上了自己的儿子。 他有妻有儿,还是过的孤独,杨恨死的时候并不老。 苍上云却很老,比杨铮此前见过的任何一个老人,都更老一些。 可是,他的脊背却比许多年轻人都更加挺直,也许正是因为他一辈子都要挺直脊背,才显得这样孤独。 “哈哈哈……不不不,我得守在这,这是我的使命。”苍上云道。 “谢谢你。”过了许久,他又补充说。 他让杨铮把半本剑谱藏起来: “最好是别在裤腰里,扎紧了,别让任何人知道。”苍上云警惕道。 然后他将地上的鸭绒拾掇起来,杨铮和他一起拾掇,跟着那个软乎乎的蒲团,一起扔进了炉火之中。 掀起了凉夜里很暖的一股火浪,但苍山的雪仍常年不化,苍上云的手仍常年冰凉。 他把杨铮从角楼上送下去,柳无风等在楼下。 “你先拿去吃,吃完了再按照这方子上写的去药铺里抓药。”苍上云故意道。 柳无风接过药方,迎着月光仔仔细细看过,方恭敬道: “苍长老的医术放在整个大理都是数一数二的,杨大侠有福了。” 杨铮抱着那个活血止痛的药袋子,忍不住回头又看了苍上云一眼。 他想起小和尚的话【不然你以为,谁爱装傻?】 是啊,谁爱装傻,可谁,又不在装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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