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中榜

三天后就是皇榜发放日，还未贴出皇榜，城墙边一早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官兵挡出一条道，这才张贴上皇榜，顿时人群拥挤着上前，一个上午，有人发疯有人痛哭！ 高文远站在那皇榜之前，从人群拥挤到只剩他一人，状元是郢城才子吴宁辉，榜眼是青州的殷康，探花是齐州冯世良，而他，只是一个进士！ 有多少人能考中一个进士就高兴到发疯，而高文远此时却是心如死灰，绝望至极之下让他血气上来，拔剑就砍向那皇榜，同时大骂：“苍天有眼无珠！昏君有眼无珠！” “什么人？竟敢在此闹事？” 很快他就被官兵团团围住，领头的侍卫一声怒斥：“竟然敢骂皇上，拿下！” 被官兵缉拿的高文远没有抗争，反而放声大笑起来，被押送去了京都衙门。 皇权至上的时代，谁敢如此当街骂皇上无异于造反，若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京都衙门可自行处治，但此人是刚刚提名的进士，这就不是普通的百姓闹事了，必须交由皇上定夺！ 那高文远也是破罐子破摔了，被关在牢里还写了一首阴阳怪气的诗，大理寺卿拿着那反诗一并呈交给皇上，有些唯唯诺诺，就怕高座上的人龙颜大怒。 看过那诗，萧君衍只是不屑冷哼：“不过又是一个谢沅罢了！” 说罢随手将那纸张丢弃，他最看不起这种人，仗着有几分才华就自恃清高，以为文章写的好就有定国安邦的能力了？ 即便他才华横溢，恐怕也难沉下心在翰林院做事，于是萧君衍冷然道：“除去他进士的身份，杖打五十大板，驱出京城！” “皇上，如此惩罚是否太轻？万一他再出言不逊……”大理寺卿好心提醒，毕竟以那高文远的才华，随便作几首诗都能引起不小的轰动，若再流传后世，只怕有损皇上声名！ 说到底，萧君衍也是惜才，不然仅凭当街辱骂他这一条，足以要了那高文远的命，被关进牢里还不知悔改，竟还作诗暗讽他，若是换作暴君，诛他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朕给他一次机会，若再敢口出狂言，就依律处治！” 这个高文远的文章他是读过的，的确有可圈可点之处，所以萧君衍不想杀他。 少了一个进士，便又补了一个进来，原本因为落榜想要投河自尽的周云泽都已经站在了河边，忽而听到小童奔跑大喊：“先生！先生！喜事，天大的喜事！” “喜事？我还能有什么喜事？”周云泽仰天长叹，“二十一年了，从青春年少到两鬓斑白，这条路是何其艰难！如今我已年逾四十，既养不了家，也报不了国，蹉跎了半生，哪还有什么喜事？” “先生，真是喜事！您中榜了！” 周云泽忍不住大笑起来，与高兴无关，笑的很是凄凉，而后又冷脸问向书童：“连你也要取笑我？” “先生，是真的！第一名的进士当街辱骂皇上已经被除名，现在城墙上重新张贴了皇榜，先生是第十名进士！” “当真？”做梦也不敢想，不等书童回答，周云泽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他挤到最前面，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激动的老泪纵横，跪在皇榜之前抬手大呼：“皇恩浩荡！皇恩浩荡！” 虽然只是一个末等进士，周云泽已经心满意足，二十一年的科举之路总算有了一个交待，至少也能分个县令做做，若是运气好点，将来说不定也能升到京城做官，衣锦还乡时该是何等荣耀！ 一年一度的科举就这样结束，有人春风得意，有人心如死灰，有人依然斗志满满，几天后，滞留在京城里的考生开始陆续离京了，金榜题名的考生被安排在驿馆等候。 这几天最忙的还是萧君衍，一方面挑选治国能臣，一方面还要根据他们的能力分配官职，同时还要处理诸多国事，连玉熙宫都没时间去了。 沈夭夭倒是来了金銮殿几次，即便坐着步辇，来回路上他还是不放心，所以现在还是一到晚膳的时辰就照常去玉熙宫，若是有国事未处理完，便让陈德福带上奏折。 本以为在玉熙宫会无心批阅奏折，几天下来萧君衍却发现在这更能沉下心来，佳人在侧，挑灯夜战，虽劳累，却也享受。 每次都是沈夭夭在一旁研磨、端茶递水，萧君衍也不会办公到太晚，对于那些奏折，沈夭夭从不多看，也不多问，更不会跟着掺和，只是那桌子上的图纸放在那已有两天了，沈夭夭心里好奇，不知他这是准备要建什么？ 看着像水利工程，又不能太确定！ 见她对那图纸产生了兴趣，萧君衍主动开口告诉她：“这是刚刚任职工部侍郎的状元吴宁辉为治理泯江画的图纸！” 接着又叹气道：“想法不错，施行却不容易啊！” 要说那是泯江，沈夭夭瞬间看懂了这图纸，问：“这是要修大坝，建水库？” “你怎么知道？”萧君衍震惊抬头，对上她清澈的双眸。 虽然她学的是物理专业，但这图纸大概还是看得出来的。 不过沈夭夭还是谦虚道：“我我猜的！” 萧君衍自然不信，有些激动的拉她坐在自己身边，与她一同看起图纸，“既然你能看懂这图纸，那不妨发表发表意见！” 本来他就有不耻下问的精神，如今见她看的懂图纸，更是有种病急乱投医的心情！ “我哪有什么意见！”这是朝事，也不是她的专业，沈夭夭自然不敢多言，更何况以现在的生产力在江上修大坝，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既然是不可能的事，她又何必多言？ 萧君衍叹口气道：“想在江上建一座铜墙铁壁，还能收放自如，是何其艰难！” 泯江一直都是他的心头大患，上一次决堤是在十年前，淹没了十多个县，生灵涂炭，死尸遍地，瘟疫横行，那时他还是王爷，跟着钦差大臣同去了南方，时过多年，那凄惨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从那时候起他就立誓，若他能继承大统，一定要为天下苍生彻底解决掉泯江之患！ “有志者事竟成，但这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要考虑的东西也很多！如何牢固，如何泄洪，如何疏通泥沙，还有往来船只怎么通行？”本想为他打气的同时顺便好心提醒他几句，一说起这些，沈夭夭就忍不住侃侃而谈了。 这下又轮到萧君衍震惊了，有些事情他都没有考虑到。 “是啊，若是泥沙堆积，提高河床，再高的大坝也有挡不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