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金与黑

悟明仰头望天，神色间多了几分惆怅。 “总首大人今年长了三成的粮税，再加上自年初以来，其他赋税也都有所变动，淮安城中的百姓大多已经入不敷出。 更何况月前又发了场大水，诸般原因使然，淮安的百姓才会来这里寻求一条生路。 老衲虽是出家人，但毕竟肉体凡胎不得超凡，山下的那些百姓既不为祸一方，老衲也只能放任他们去了。” 提到山下百姓，墨阳心中不免伤感，再加上心中偏见，言语间自是多了几分火气。 “哼，大师若真是有善心，为何放任他们在山下挨饿，且还用隔日的稀粥吊着他们？我观这山上应该不差这点粮食才对。” 对此悟明没有给出解释，他观察了一下陆鸣的脸色，叹息道: “山人自有山人苦，老衲也不过是有心无力，哎~。” “哼！” 墨阳显然是不信的，因此愤愤的哼了一声。 但陆鸣却注意到，悟明的袈裟上有着多处不易察觉的缝补。 ...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是一片占地极大的空地。 上面屹立着的，是无数四五米高的小型佛塔。 佛塔本身并无特殊之处，但陆鸣仔细观察后却发现，其摆放的位置似乎暗含某种规律。 片刻后，悟明停下脚步，指着众多佛塔中间的一片空旷的地面，面向陆鸣双手合十道: “这里是本寺的万佛冢，若是两位施主想要找寻有关无罪生教的事情，那么就只有这里了。” 墨阳环视四周，见空旷的场地内除了佛塔还是佛塔，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怒火: “大师莫不是在拿我们寻开心？这里全是佛塔，莫非是要我们扒开这佛塔看看里面吗？。” 悟明口宣佛号，随后缓缓解释道: “大人要的东西老衲其实并不知晓，但有关无罪生教的事情，老衲在接手佛寺时，曾被另一位夜阳司的大人叮嘱过的。 此地不可让外人随意出入，日后若是有其他人来寻有关无罪生教的事情，就将他带到这里。 其他的，老衲也不知晓。” 墨阳还在怒目而视，但陆鸣已经有所发现。 于是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陆鸣缓缓走向了众多佛塔中央的那片空地。 与身为秽徒的墨阳不同，身担镇异指挥使的陆鸣空闲时间很多。 且陆鸣本就喜欢杂书与神诡怪异之流。 于是在吕秀才的推荐下，陆鸣这段时间一直有在看曹阳夜阳司牍库中的各种记录与杂书。 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关于各种祭祀异文的。 站在众多佛塔中央，陆鸣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每一块青砖。 事实上陆鸣就发现了，他脚下很多的石砖上，被雕刻上了古怪的图案。 只不过刚刚并不多，只有零星几块，但越靠近中央的位置，那些刻有图案的青砖便越多。 大致扫视一圈后，陆鸣已经可以确定，悟明应该没有欺骗自己。 因为这些文字中的一部分，他曾经在夜阳司地下看到过。 是一种名叫“万悟真文”的祭祀常用文字。 尤其是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陆鸣已经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当年无罪生教的原址。 墨阳与悟明见陆鸣于中央处无声的观察着四周，两人也都没了声音。 前者是知道陆鸣的恐怖，知道他所行非常，后者则是出于对陆鸣身份的尊敬。 于是在安静的环境中，陆鸣终于有了动作。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些祭祀教主，自然也不懂如何运用这些“万悟真文”。 但他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自己可以另辟蹊径。 陆鸣知道自己身上具备某些特质，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身上的确实是神力。 于是他想到，或许可以用自己身上的神力去刺激地上的文阵，以达到省略那些繁琐的祭祀步骤的效果 至于是否会有什么危险之类的，陆鸣倒是不担心。 因为京都夜阳司的人已经来过这里，既然这里没有被破坏，就说明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陆鸣控制着体内那股诡异的力量，由近及远的向地上那些文字渗透过去。 ...时间流逝，伴随着所有文字都被神力覆盖，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忽然降临！ 天空中，一金一黑两色以陆鸣为界限，将天地一分为二。 陆鸣左侧，是无边的金色霞光，那金光神圣空鸣，照在人身上叫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宁静。 那金光隐现变幻，陆鸣在其中好像看到了一尊无相圣佛，时而神情肃穆，时而面色威严。 而在陆鸣右侧，是则不断翻腾诡异黑雾，那黑雾汹涌翻腾，即便是看了一眼，也会叫人心生恶念。 陆鸣此刻就站在两者中间，左边是令人宁静的咏颂经文声，与一句句真心的祝福，右耳则是无数恶毒阴森的低语，与各种肮脏污秽的词语。 金光与黑雾充斥着眼前，将天地纵向分割，独留陆鸣站在两者间，感受着来自天地的威压... 某一刻，那金光与黑雾似乎注意到了陆鸣，他们齐齐向陆鸣涌来。 刹那间，天地崩坏，一切化为初始。 “陆大人！你没事吧陆大人！” 墨阳最先冲到陆鸣身侧，一把接住因浑身无力而栽倒的陆鸣，以免他倒在地上。 经过短暂的休息，陆鸣终于恢复了清醒。 抬头望天，但虽然周围已经恢复了原样，但刚刚那一幕却依旧在眼前挥之不去。 “你们看到了吗了？” 陆鸣眼神有些溃散的望着墨阳，但他知道，这只是自己无意识的低语。 墨阳脸上满是焦急，他不明白陆鸣为什么会突然倒下。 在他眼中，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无奈，他只能将目光转向刚刚走过来的悟明，求助道: “大师......” 虽然悟明的内心同样焦急，但他的身份与经历却在限制着他，毕竟他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悟明显得有些慌张，宣了一声佛号，颤声道: “施主独具慧根，老衲亦是无能为力......哎～” 事实上陆鸣的状态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就像被突然注入了大量水的海绵，他只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无法承受的景象，但身体为了迫使自己能够承受，而有些脱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