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机会

蓝白色的月光从天边落下，透过半开的窗口，撒在油棕色的木质地板上，反射出的清白光晕，即便是不点燃烛火，也足以让人看清房间里的景象。 忽地，一团拳头大小，如墨汁般深邃的黑色团影从窗口的位置滑入。 它顺着窗沿，墙壁，地板，一点点向房间内涌动，直到脱离被月光覆盖的区域，那黑影才像是进入了自己的专场，从一点开始，飞速向房间的各个墙壁，以及屋顶处飞速蔓延。 “...” 就在它即将把整个房间都纳入自己的内部时，床上突然传来了陆鸣清冷的声音。 “这与你白天的做法可不相衬，怎么？你是想要用这种方法来迫使我帮你们做事吗？” 那黑影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止，之后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将四散出去的部分慢慢收拢回本体，并在房间偏窗口且恰好没有月光照耀的位置，缓缓的凝聚成一个人形。 陆鸣打量着眼前这人样子，灰白绣黑边的松散袍子将他整个身体遮在里阴影中，个子不高，刚刚到达陆鸣脖颈的位置。 身形瘦弱，肤色呈现出怪异的苍白色，也不知因为夜晚的缘故，还是他身上的神力导致的。 陆鸣略微凝眸，想要看清楚他的相貌，但因为有兜帽的遮掩，他只能看到那有着些许皱纹的下颚。 陆鸣已经做好两人一见面就会动手的心理准备，为此他甚至提前做了很多布置。 他在房间各处留下自己的部分身体组织，比如发丝，指甲，这些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陆鸣已经试过，只要提前控制身体里的诡异力量进入其中，在必要时，他们也能够被异化后的自己控制，成为有利的武器。 当然，前提是要在一定时间之内，不然这些东西中的诡异力量也会随着时间而消散。 然而事情的发展与陆鸣有些出入，那人表现得很冷静... 他右手展开放在自己左胸口的位置，对着陆鸣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接着平缓道: “颂吾冥主，阁下既然知道我们在这里，就不应该用这种低劣的方式阻拦我们进行圣祭” 听声音，陆鸣判断这应该是一个有些年岁的老者。 思考片刻，他披上挂在床边的大豪，并走到老者面前，佯装威严道: “我是官，你是匪，官抓匪本就是天经地义，反倒是你，现在竟然还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面前，就不怕被我就地正法吗？” 陆鸣这么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对于老者来说，自己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 扶风酒家被官家包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再加上楼下还有负责守备的士卒，以及他们在军中似乎还有内应。 众多原因加在一起，他想要判断出自己来自夜阳司，其实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老者非但没有因此愤怒，反而用平静中带着些许劝解的口吻道: “虽然不知道阁下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够鱼目混珠进入夜阳司，但我奉劝阁下一句，大梁还没到崩塌的时候，你这么做只会害了自己。” 陆鸣眉头一皱，他好像将自己认成了混进夜阳司的异教徒。 但他凭什么认定自己不是夜阳司的人？ 略作思考，陆鸣选择将这个问题暂时埋在心里，看这老者的样子，估计即便自己问了，他也不会回答，说并还会因此让两人爆发冲突。 并且顷刻间陆鸣已经有了另一个打算，他觉得正好可以将错就错，缓和两人的关系，毕竟七老爷现在还下落不明。 想到这里，陆鸣冷静道: “这似乎并不需要你来操心，而且你抓了我的人，现在倒在这里惺惺作态，不觉得有些虚伪吗？” 老者知道陆鸣说的是谁，但他只是平静摇了摇头，而后伸手指着陆鸣身后的墙角道: “他在那里，这是吾主的仁慈，所以也请阁下不要与我们为难。” 陆鸣回头，果然在墙角的位置，看到了已经昏过去的七老爷。 短暂的视线停顿，通过七老爷那略微起伏的胸腔，陆鸣确定他还活着以后，他回头看向老者，疑惑道: “你的人死在了我手里，即便如此，你也打算在这里与我心平气和的谈判吗？” 老者抬起头，略带诧异的看向陆鸣，似乎是在疑惑陆鸣的用词，随即道: “他不过是回归了吾主的怀抱，阁下何来杀死一说？” “...” 听到他的解释，陆鸣不禁在心里泛起嘀咕。 “是他思想出现了认知上的错误，还是说他真的认为那个异神信徒没死？” 思考片刻，陆鸣心中有了主意。 既然他先入为主，认为自己与他是同一类人，那自己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更深入的的了解一下这些异神信徒。 陆鸣这个镇异指挥使来的突然，只能算是是半路出家，对什么都不了解。 而牍库里的东西也大都是些卷宗，只记录了事情的过程，没有对一些进出信息进行概述。 再加上没有去过京都，这就导致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一直存在缺陷。 对于陆鸣来说，眼下正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你说的对，我们互相敌对确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不过我总不能白来一趟，既然你们的目的也还没有达到，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陆鸣打算将谎话进行到底，反正他已经先入为主，那自己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了解他们的计划，并从中阻拦。 然而陆鸣话音刚落，便感觉周围的光线恍惚间暗淡了几分。 对面的老者第一次抬起头正视陆鸣，在他那浊白的瞳孔中，陆鸣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一种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刚刚他与自己面对面且随时都有可能动手时，他都没有摆出如此戒备的架势。 但此刻自己与他提出合作，他却表现得如临大敌。 似乎在他的认知中“敌对”似乎是比“合作”更为友好的相处方式。 半晌后，老者悠悠道: “不必劳烦阁下，只要阁下不来横加阻拦，我们自己就可以控制局面。” 陆鸣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感觉眼前一亮。 他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就证明自己找对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