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救世会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如今太阳也已经升起，横七竖八的救世会倒在宿醉的威压下。 酒瓶满地。 事情真的能变得更好吗？ 且不提玉常，若是白日里没有遇到柳生乱波这个变数，自己恐怕连那个追影术的持刀人都过不去。 更别提那个不知深浅的池田小妹妹了。 白夜站起身，活动起筋骨。 鼾声与梦话在几个小时前也陷入沉寂。 酒精与疲惫是这些人对抗痛苦的良药。 小银会长站在不远处向白夜招手。 他也醒了，并且准备了一桌子早点。 白夜狐疑地望向后厨： “您妻子还活着？” 小银会长摇摇头，擦了擦手： “她几十年前就死了，你问的是美子吧，她没能活下来。” 白夜疑惑道：“所以？” 小银会长显摆道：“所以这些东西都是老夫亲手做的。” 真是真人不露相，白夜尝了几口粥与小菜，味道十分独特。 不像是初次下厨的成果，反倒在盐与香辛料中透出一股江湖味儿。 或许，春守说会长以前不这样还真不是什么假话。 用早点的时候，屋外的幸存者们也因为清晨的寒冷不由得清醒，被招呼到屋内用餐。 稍后，一场几乎可以算作全员参加的，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救世会早会展开了。 会长没有多说话，只是询问着众人之后的打算。 不顾及挑战性要让玉常偿命的，收拾东西跑路的，向无瑕城讨饶求庇护的。 应有尽有，状况激烈，没多久就从失望的低落变为内斗的慷慨激扬。 每个人都沉浸在自欺欺人的湖水里，似乎只有攻击对方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理智者仍在争论如何探听玉常那边的情报。 老人们已经认命，留下一口憾然的叹息。 一些刚刚失去家人的女人低声抽泣，男人教训着意见不合的子女。 白夜不甚其扰，走出屋外。 厚实的墙壁挡不住争吵的噪音。 房屋背后堆砌着酒瓶和未曾清洗的殷红刀刃。 发霉的酒气吸进身体，在白夜的肺部淤积，点点渗进麻木的心脏。 终究只是一个脱离于赐死教会的普通人组织罢了。 如何能指望得上这样的组织跟赐死教会抗衡。 救世？ 从没有什么救世会，有的只是自欺欺人的救世幻觉。 回到基地的小银剧烈咳嗽起来，决死的念头浮现脑海。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剧烈的咳嗽伴随着来人的行动于白夜身旁响起。 白夜实在是听不得这样声音了，他警惕地回过身，却发现小银会长那张苍白的脸。 漆黑的纹路顺着胸口的血管已达脖颈。 白夜忧虑道： “会长，你真的没事吧?” 小银会长摇摇头，隐去手掌上咳出的一抹殷红，声音也有些虚弱。 “让你见笑了，百叶……” 是白夜…… 白夜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情纠正，只得笑笑。 小银会长一改晚上的乐观，语气有些萧索地解释道： “其实，你知道我有在回避与你的见面吧？” 白夜心中只想吐槽：回避见面没觉得，就是你老是叫不对我的名字让人莫名火大。 小银会长似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轻笑一声接着道： “春守和御剑还以为我请你来是为了查不死怪人的事情，真是对不住让你白白忙活了一阵子啊？” 什么意思，难道请自己过来不是调查尸体的？ 可这救世会除了不死怪人外还有别的尸体？ “难道不是吗？” 小银会长看向面露疑惑的白夜，卖了个关子： “一会再聊这个事情吧……” 说着，逃避会议的白夜被抓回了会议当中。 争吵还在继续，但讽刺的是，很多会议要决定的主题早已在会议外商定。 会议与其说是讨论，更像是试探内部的诉求。 争吵何尝不是一种表达。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我觉得可以两手准备，希望离开的人准备一下撤离草案和经费计划。” 小银会长接着看向另一边： “想要探查情报的人也可以开始行动，不过请注意安全……” 如此搅稀泥的结果正是争吵的众人想要得到的结果。 但为了扮演自己的角色，他们还不得不坚持自己的立场。 “这如何能行？会长大人，探查情报的工作与撤离行动肯定有影响，这么两端行事大家哪还有什么做事的心情呢！” 会长将目光投向那人，眼神说不出的疲惫，语气却坚定异常。 “到此为止，春守，送走各位后你上楼来找我。” “白夜，你跟我来……” 纷扰的争吵终于结束，白夜跟随小银会长上了二楼。 老实说，白夜并不想去。 自从来到汤之国后，跟人上二楼准没有什么好事。 二楼的空间很大，远比玉常那边的小家子气要显得阔绰。 或许由于玉常的阴险行迹，小银会长这格外土财主的品味也显得可爱起来。 “您叫我来是……？” 小银会长寻到位子坐下，道： “你也坐……咳咳……” 白夜心中隐隐不安，却总不太相信。 “您这个病……跟神辟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听到神辟二字，小银不免惊异地抬起了头。 混合着笑的咳嗽中艰难表达了自己的惊讶。 “咳……呵呵，玉常先生还真是……咳咳……什么都往外说啊……” 白夜有些无奈，谁让自己以前是他们教会的灵童呢。 “你应该会喜欢听故事吧，玉常有他自己的故事，我也有一个……” 也不问白夜的意愿，小银会长讲了一个关于白手起家，匡扶汤之国的故事。 但这个故事过于平凡，的确不太有嚼劲。 与玉常不同，小银认为力量总没有错，错的是人，是忍者。 自建立起忍者村开始，大忍村的矛盾便被他们认为压制了。 但尖锐的杀戮和罪恶在小国从未停止，邪恶的忍者为了钱，荣誉，地位便可以干涉欺辱小国。 所以，救世会出现了。 不得不说，如此老套而又王道的故事情节让已经身为忍者的白夜如坐针毡。 这小银会长不能是发现自己是木叶探子，突然爆一波战力把自己秒了吧？ “我知道，你应该是某个村子的间谍。” 白夜不得不反驳着：“小银会长，您这是……” 小银摆摆手，越发无光的瞳孔透出些看透一切的疲惫： “这些不重要，你们大国忍者唯一好在一点，受了委托，就会去做到。” “如今，我有一个委托给你……咳咳……咳咳咳咳……” 黑色丝状纹路似是再也压制不住，穿破脖颈刺透脸庞。 熟悉的力量再也无法压制，小银会长身上爆发出巨大的力场压抑神辟化进程。 “我曾经被教会执行过赐死仪式……”一边说，小银会长撕开上衣，他胸口已经漆黑一片。 “父亲，母亲，弟弟，都在仪式中丧生了……” “只有我活下来了……所以之后左祭司玉常他们才能改良仪式。” “我一直背负着罪恶，如果世上没有神明，我便是教会第一号大罪人……” 他攥着衣服的手愈发紧绷，撕心裂肺地呼喊着： “所以我想知道，神明究竟存不存在！” “从未有人解剖过正在神辟化的人，神明的秘密一定就在其中！” “请你切开我的身体，好让我知晓！” “咳咳……这世上！” “究竟有没有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