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这么晚了还通知你们特地跑一趟，实在是因为事发突然，路女士身边已经没有亲属，便只好通知婆家人，刚刚大概情况我们也已经跟你们家属交代过了，具体情况还得等我们警方这边调查，有什么新情况的话我们也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家属的。” “小路她没有其他亲人了？”项易天有点诧异。 “是的，我们当时调查项时案的时候，路女士多多少少跟我们说过一些家里的事情，因为案件调查需要，我们这边也跟进证实了，的确如路女士所说。” “唉！——”项文桥也长叹了口气，想来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现如今年纪轻轻就丧了命，真是太可怜了，虽然路苑跟他们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非要说也是跟他们项家存在血缘牵扯的，项文桥心里多少觉得痛心难过。 “那只能先这样了，何警官劳您费心了，我们现在先把小路带回去吧。”项易天忍下心头那五味杂陈的情绪说道。 “您确定现在就把尸体领走吗？”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着的郑易忍不住开口。 三人皆有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这么晚的话尸体也是没办法火化的，况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再怎么说路女士也算是你们项家的人，要领走尸体的话，也是一家人过来比较合适吧？” 看着郑易难得严肃认真的模样，何远感觉这小子仿佛在一瞬间成熟了起来。 “小警官言之有理，但是实在是因为现在家里的老爷子上了年纪，我的妻子方珂身体近来也不大好，不敢让他们受太大的刺激，想着小路这件事情是不是先缓缓，晚点再让他们知晓。 听完项易天一番话，郑易便下意识攥了攥拳，眉头都蹙得老高：“所以你们打算两个人先私下处理路女士的遗体吗？” “虽然不太妥当，但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对我们来说更重要，希望小警官理解体谅。”项易天无奈道。 听完项易天的一番话，项文桥内心虽觉这样做于情于理有点亏对路苑，但细细琢磨一番又觉得大哥的话在理，毕竟还是至亲血缘于他们来说更要紧不是吗？ “怎么？没在你们项家人面前正式举行婚礼，就不配当项家人是吗？！你们项家人的命是命，别家姑娘的命就不是命了，全家送行表达对死者的尊重难道不是应该的？！！” 听到这里，项易天和项文桥兄妹俩都面露尬色。 没想过郑易会突然变得那么激动，何远忙上前拉了拉他，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臭小子，你今天抽什么风？？这是别人家的家事，与你有半毛钱干系！” “不好意思啊两位，他今天是带病上岗，脑子有点不清楚，你们别搭理他！”何远忙上前赔笑道歉。 项易天一看郑易一点儿也不像生病的样子，但是多少还是要顺着人家台阶下来，只好应道：“无事无事，可能是加班太晚太累了，你们当警察的也真是太辛苦了，不容易，我们普通老百姓更应该多尊重理解。” 项文桥在一旁也忙着附和道：“是啊，是啊，没关系的何警官，小警官也只是职业责任心太强才会如此，我们都能理解。” “你们倒不必如此虚伪迎合，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样的！我跟你们说——” 还没等郑易说完话，何远便压下心下的一把火一股脑地把人拉了出去，项家兄妹俩也面露窘色地对视了一眼，不知所以。 何远一路把郑易拉出了办公室直至警局门口，郑易也正上头呢，到了外面一把就甩开了何远的手。 “臭小子，你怎么回事？” 天色墨黑，入秋的夜晚越夜越凉，一阵风吹过，身上仅着单衣的郑易不禁哆嗦几下，脑子也清楚了几分。 “师父，我只是觉得像路女士这么好一个人，现在既然已经不在了，也应该有一个体体面面的送行仪式，而不是像这般见不得人似的遮遮掩掩!” “更何况她还是有孕在身的，这是一尸两命！今天倘若我们再快些赶到，说不定路女士和她腹中的孩子就不会出事了，这件事于我而言，我是内疚的，我迈不过去这个坎！！师父，既然人已逝，那么给她一个体面的送行仪式不是应该的吗？？” 听完郑易这番激动的言语，何远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臭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今天赶到现场救了路女士，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凶手既然有意杀人，我们又做不到处处防备，那么这件事的发生，就有其必然性，这是我们能力之外无法阻拦的。” 郑易面色纠结地看向何远，虽然知道师父说的有理，但是自己心里那关就是过不去。 郑易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老何，有烟吗？”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一向三好男人吗？” 说是这样说，但何远还是从口袋掏出了一包烟，熟练地抽出两根，一根递给郑易，一根放自己嘴上。 何远掏出打火机，正要给自己点上，郑易便抢了去。 “我来吧。” 郑易左手挡风，右手按下打火机，待给何远点上烟后，给自己也点上。 他两根纤细苍白的手指夹着香烟，满脸忧郁。 何远看着他熟悉地吐出烟圈，不禁挑了挑眉。 “你不像没抽过啊！” “谁没叛逆过。” “哦？人不可貌相，算我看走眼了。” 两人很快就抽完了烟，毕竟里面的家属还等着呢。 出门吹吹风，两人内心也平静也不少。 “走吧，里面的还等着呢。” 郑易点点头，何远刚要进去，郑易又抓住了他：“师父，我是觉得还是尽量让项时的所有家人送送路女士，让她走得体面些。” “你这小子真固执。”何远无奈摇了摇头：“但是我们的建议终究是建议，只有家属才有决定权。” 郑易抿了抿唇，妥协道：“好吧。” “你小子待会进去跟人家道个歉，听到没？！！”何远扭过头严肃地嘱咐着。 郑易别扭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