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借器而冥感，晓天地而窥道

曹静楼打出一道玄之又玄的咒法，力求一击必杀，牧光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孙留拔出黑剑形如鬼魅，堪堪避开，随后奉还一剑，虽然声势浩大却石沉大海，曹静楼似是厌烦了，攻击的频率不断提高，孙留显然陷入了这老道士的节奏，周围数十丈的事物毁于一旦，小城中的百姓们充满恐惧，母亲将孩子的眼睛捂住，父亲将老幼护在身后，使劲的吞咽着口水，牧光尘盘膝而坐，让人不知深浅。 孙留的剑朴实，不像牧光尘一样透着傲气凌人，也不像于洛阳的悲天悯人，这样的剑才是人间之剑，合乎中庸却不平庸，牧光尘在挥剑，于洛阳也在挥剑，却总不似孙留那般实用。 于是他出手了，剑光舒缓如银河迢迢暗度，剑意收敛似清风缓缓涤尘。 这样平常的一剑，却让眼前的前辈略显慌乱，到了曹静楼这样的年龄，天下绝学都已熟悉大半，那些石破天惊的绝世剑法，他就算接不下，也有法儿避开，就算避不开也有秘术活命，可这一剑，太过平常，他太多年没见过，所以不熟悉，没有把握能接下，避开有失风度，秘术又过于亏身。 时间似乎凝固，牧光尘缓缓睁开双眸，射出一道精光，这一剑，她知道，孙留不会输，不是因为这一剑强，而是对症下药，避无可避。 牧光尘刚刚推演了三次孙留和曹静楼的变化，无一例外，孙留全败，这不代表没有奇迹，相反她却无比相信孙留会赢，因为眼前的孙留给了她一种特殊的感觉，这个孙留不再是昨日的孙留，不再是年轻的孙留，而像是洗尽铅华，异彩重填的真人，反倒给她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她已突破十境，眼界远非常人可比，六识五感暗合天道，真正意义上的不借器而冥感，晓天地而窥道。 曹静楼面对这一剑，没有避，自然也没有动用秘术，而是抬手又是一道太乙十大神咒。 “太乙离火咒！” 一道火光从咒中冲出，兽畏火，先人以此驱之，这是《古今通法》中的记载，其实兽畏火，人又何尝不畏，万物之灵也在万物之中，孙留心下生惧，即使立刻转身，还是被烧去半边衣袖，这一剑，还未成型，便被破去。 牧光尘虽然惊惧却不形于色：“老不死的，怎么？怕了？” “哼！尔等小辈，欺老夫太甚。” “前辈再来接剑！” 孙留气势如虹，转眼间又是那一剑。 “故技重施，不自量力。” 曹静楼神咒击出，在无后顾之忧。 孙留早已料到，飘然落地，潇洒至极。 “小辈，你修为谬我万里，这又有何意义呢。” “不知静楼真人可弈过兵家象棋。” 曹静楼双眼一眯，没有言语。 孙留接着说道：“以車对将，不吃子而连将，何为？” 曹静楼淡淡道：“不肯溃败，不明目标，不过匹夫之谋。” 孙留摇摇头：“前辈错了，大错特错，此等技艺，棋中顿挫，军中试探，看似原地踏步，实则无形之中扩大了先手，就像……这样！！” 孙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上前，曹静楼大惊，下意识用出神咒抵挡。 孙留微微侧身，准确无误的躲过，回手一剑掷出，直指曹静楼咽喉！ 这一剑，孙留在赌，赌赢了，二人皆可活命，赌输了，便认人宰割再无还手之地。 然而，幸运女神终究没有眷顾这两个苦命人。 曹静楼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剑，在他脖颈处留下一道剑痕。 孙留一叹，并无惊惧之色。 牧光尘摇了摇头，其实她这样的罪大恶极，无法无天的人，怎值得这么多人前赴后继。 公主缓缓起身：“放他走。” 真人捻指一笑：“殿下，你还有什么筹码，与我谈条件呢。” 说完，将孙留的黑剑远远震开，牧光尘攥紧双拳…… 二十里外，金光咒中。 赵鼎上重伤在身，眠又复醒了不知多少回，脸色苍白如雪，徐清竭尽全力绞尽脑汁想破咒而出，可事与愿违，万千金光无情的嘲讽着坚强的少女。 “咳咳……”赵鼎上又一次醒转过来。 徐清连忙将他扶起，揽入怀中。 赵鼎上幽幽的问道：“徐姑娘……咳咳……过去多久了……咳咳咳！” 徐清微微仰起头，不想让泪流出来：“咒中金光万千，辩不出时辰，等我们出去了，就好了……” 赵鼎上微微一笑，憔悴的像朵枯叶：“徐姑娘，其实……咳咳……我很想……” 赵鼎上没有继续说下去，哪怕将死，他都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念，使心中的美玉蒙尘。 哪怕只是含蓄到感觉不到感情的告白，都说不出口。 即使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他也愿意将这句话带进坟墓。 “我愿意……”徐清轻声道。 赵鼎上挣扎着摇摇头。 徐清紧紧抱住，其实现在只要赵鼎上能活下来，哪怕让徐清换命又如何呢？ 徐清接着说道：“小道士，和你死在一起，我从未觉得不甘，只是不甘你死。” 赵鼎上说不出话来。 “相信我，小道士，你不会死！” 徐清缓缓放下赵鼎上，让他靠在还算舒适的巨石旁，站起身，手中栖凤剑闪着凛凛剑光。 “咳咳……你要做什么！”赵鼎上不能通今，但勉强可称博古，一瞬间，便想到了答案，可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你既然读过《道历》，龙虎纪十咒经中……” 还未开口，便被赵鼎上打断：“你即便破咒，这方圆十里渺无人烟，我也活不下去，咳咳……徐姑娘，相信我一定有别的办法的，咳咳……” 徐清正要反驳，却恍惚间想到了什么。 记忆回到七年前，眼前的圣后一身镂金长裙。 徐清缓缓睁开双眸，拜道：“参加陛下。” 圣后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起来，随后开口道：“清儿，如今你的凤炎已经被我压制住，接下来我便教你这控炎之法。” “是。” “凤脉之中，火凤之炎最为刚劲，白凤之炎相较温和，炎，是凤最强的也是独属于凤的道法，来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