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相聚

大皇子是皇帝赐婚，在成亲后是要进宫谢恩的。本来按礼来说是要挟正妻进宫，但公主的身份在明面上摆着，又不好让人难堪，就两个都带着来了。 各宫嫔妃都在凤翔殿里聚齐，还有重臣家眷。连林晚和林逸两个小杯都被唤了过来。 郑皇后居于上座，下面是毓贵妃跟淑贵妃，然后就是五皇子的生母宸妃跟受宠的妃子。再往后就是林晚跟林逸，她们后面就是各宫里的小嫔妃。 郑皇后倨傲的环视了一圈，毓贵妃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态度。宋歆若与郑观静眼神交汇的时候，眉眼间娇傲、不屑。她扶了扶鬓，微不可查的冷哼了一声。 宸妃是江南一带的美人，长相柔弱，眉目如画。好像人间月，不染尘埃。 林晚无聊的绞着衣带玩，林逸板着脸，似乎是坐不住想出去玩。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人来了。 林晚以为大哥会带着妻妾去拜访长辈，没想到云笠与承桑止两人结伴而来，并未见大哥的身影。 一般来说，新妇会着红装来向长辈请安，但她们两位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去碰正红、粉红之类跟身份阶级相平的颜色。 云笠身穿海棠蓝，衣襟上绣有朵朵兰花。衬的人清冷出尘，蕙质兰心。 承桑止穿了身天水碧交领罗裙，没有戴过多的首饰。她第一次穿中原的服饰，却没有不伦不类的感觉。 新妇敬茶，郑皇后笑着饮了两个人的茶，挑衅的看了宋歆若一眼。 宋歆若挑了挑眉并不理睬，等到两人轮到给她敬茶时，她上下打量，眼神看起来分外挑剔。 这是一个都没看上？ 在皇宫中的礼法是，新妇入门只需给皇后和皇子的亲生母亲敬茶，其余人只要微微俯身行礼便可。 而小辈们要改口叫嫂嫂，林晚跟林逸都乖乖的喊了两人嫂嫂。 宋家势大，若大皇子有位高门贵胄的妻，地位会更加稳固。皇帝生性多疑，最忌惮这种事。而宋家与云家结亲，少了岳父家的依仗。 云家现在看着富贵辉煌，但根基太浅，生与死只在皇帝一念之间。 如今黎家多次被削权。只为明面上好看，留了黎深深，不足为惧。 皇后越发满意，现在朝中重文轻武。她家是文官出身，清流世家。在朝中根基强大，若不是也做不得皇后。届时，再给谨书寻个大家出身的妻子。登上皇位的胜算不就更高了。 郑观静心里盘算着，面上也得意起来。 宋歆若不喜欢自己的儿媳妇，她喜欢啊。 郑观静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忙让她们坐。“拥儿是个有福气的，娶了两位这个标志的美人。瞧着还明事理，必是执掌中馈的好手，淑贵妃的福气在后头呢。” 淑贵妃淡淡道：“本宫记得云家还有一位未出阁的姑娘。既然皇后那么满意，不如向皇上请旨赐婚，左右不都是云家的女儿，不会差太远。” “淑贵妃说笑了，谨书顽劣难堪大任。娶这么好的姑娘不是糟蹋人家本宫也不求什么了。”说到此还叹了口气，“到时哪怕荆钗布裙我也敢认的。” 这话说的极有内涵，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说淑贵妃心眼小。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当没听懂。 宫里这三个，谁看谁都不顺眼，见面必掐都是见怪不怪的事。 果然，淑贵妃不急不慢道，“谨书确实难成大器，就算是小门小户的女儿也够让你烧香拜佛。” “哎呀，本宫说岔了。三皇子想做和尚，自己就能烧香拜佛。” 这话让郑皇后黑了脸，在林晚看来她并不是口齿伶俐的人，口头上的输赢也未曾胜过。不知为什么还总是乐此不疲的去招惹人。 “罢了，本宫也乏了，都下去吧。”郑观静朝众人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 从宫里出来后，林晚忙叫住云笠，“云姐姐，我新得了一盒上好的茶叶，请你来喝。”说着就来拉她的手，还不忘回头叫承桑止一起。 在云笠印象里小郡主总是一副古灵精怪，没心没肺的样子。所以潜移默化里就将她当做妹妹看待。 林晚将云笠拉到内室，让杏帘、绸嬅招待承桑止，给她沏茶。 云笠默不作声的环视一圈，干净整洁，井井有条。金炉燃篆香，烟气袅袅，曲曲折折。书案上还有未写完的诗词，苍劲有力，娟秀有形。 云笠跪坐在书案前，自己研墨将后面的词补齐。整好以暇的等着林晚说什么。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安静祥和。 林晚在一旁仰头看她，乖巧的像只在晒太阳的猫。“云姐姐，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想向姐姐求副药。” 云笠写字的手一顿，“宫里难不成没有太医，我能有什么药。” “姐姐，我曾读过有关医理的书。秋猎时你摘的花花草草都是可以入药的，那些东西不起眼，常人根本注意不到。” 云笠十分淡定，“巧合而已。” “姐姐给顾世子的药是自制的吧。”这话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云笠终于将词给填完，她抬头，“什么药。” 林晚笑了，亲自给她斟了杯茶水，“能慢慢地让人致死的药。” 云笠接过茶水，轻啜一口。唇齿留香，“给谁的？” 云笠根本不觉得惊讶，兔子急了还咬人。虎狼窝里求自保有什么错呢？ 两个人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个就先对姐姐保密，只是姐姐可否帮我研制呢？” “最好是能无色无味，让人难以察觉的。” 云笠看着这个小丫头，黛紫鎏金高腰襦裙，气质清雅，眸似秋水。唇红齿白，巧笑倩兮。鬓边簪了支银步摇，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可以，不过需要时间。”林晚的眼睛亮了亮。她并有把握云笠会答应她，说不定直接矢口否认也是可能的。 说到底，她们并不是极为亲密的好友，只是有缘玩了几天，她连拒绝后怎么安慰自己都做好了准备。 云笠问，“你是怎么发现我会医术这件事的。” 林晚笑了笑，“姐姐身上有用冷静自持的娇傲，让人移不开眼。” 在夜探宗正阁的时候，黎深深随口说了句。怎么不让云笠带她来，说手段高，有法子。 当时她不以为意，后来宫里一个小宫女侍弄花草的时候被划伤了手。 众人慌慌忙忙找膏药的时候，林晚突然想起来，当时云笠给她的药并不是京城内的。 京城对商户要求严格，对于药物规格也要相关的规定，绝对不会是那样小的瓷瓶。 她想到在秋猎上云笠摘的花花草草，有时还会在她的身上闻到汤药的苦味。 虽然很淡，但却能让人留意。 当时她突然明了，想让林祳帮她调查，但又怕冒犯了云笠。她心里觉得越多的人知道，对她越不好。 所幸在今天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没想到云笠对她这么真诚。 林晚笑意更深了，“上次我送姐姐的短刀，姐姐用的可趁手？” 云笠只有会用在打理药材的时候用到小刀。她除了用药之外，还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但她仍笑道，“知我者，为我解忧。郡主的礼物我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