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转机

西省洪城。 其高耸的黑色城墙依旧散发着铁血味道，威严矗立。 正午时分，城门处依旧是络绎不绝的车队。 一辆印着执法殿黑色荆棘印记的马车悄然出现在于此。 城门上的看守人员，远远地看了一眼，面色一变，立刻禀报城门长官。长官得知后，连忙带着几名下属赶下城门，将排队在前面的车队全部清到一旁，指引着那辆马车快速入城。 目送着马车速度不减地冲入城中，长官呼了一口气，心想，这种级别的马车，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 午后的阳光斜掠过黑色冷峻的城墙，带着一抹冷意，照耀进城内，也照进了张简明的病房。 肉体上的伤终归是比精神层面的好愈合些，经过三天的修养，绷带换了一批又一批，再凭借着强横的肉身以及恢复力，张简明的伤势好转了许多，虽然依旧无比虚弱，但已能够坐起来简单活动了。 他的面前有着两封信，皆是阵列传讯。 一封来自石龙，一封来自陆玉。 张简明望着阵列书写得整整齐齐的字迹，略松了口气。 不过他面上依旧有些阴霾，眼神微沉。 周良所需的药材，在他醒来有意识的时候，立刻让人阵列传讯去寻求，只不过到如今还没有回信，药材也还没有到，他等了许久，这让他始终放不下心。 周良的情况，他自是不会告知陆玉，可一旦出事，他又该怎么告知陆玉这个消息？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医院后门传来一阵声响。 没过多久，鲁征推门进来，憔悴面容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说道：“药材来了！” “药材来了！” 药室前去接收药材的药师急匆匆地跑了回去，猛地推开药室大门。 “都准备调药！” 听到这个药师的话，其余药师立刻起身，将这些天堆积的药单摊开，盘算着如何能够更加高效地完成。 药室运作起来，种种对症的药液源源不断地运往各大手术室以及病房之中。 谢晖站在车门前，接过两个锦盒，静静地听着那人的讲述，点了点头。 道过谢后，立刻冲进医馆，他要到周良的重危病房。 …… 嘀嘀嘀！ 周良身旁散布着的阵列光影忽地嗡鸣起来，阵列之下各种仪器也是发出警报声响。 “快去叫王医师！” 助理立刻喊道，一边维持着阵列。 另一名助理，心里也叹了一声，阵列发出警告，说明已经无法维持识海边缘的稳定，连强刺激都用过了，他还能撑住吗？ “让开让开！” 谢晖端着一碗水，强行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眸，和那个去叫医师的助理撞个正着，竟是将助理撞得弹出去几米。 “别进去！”那位助理眼看着谢晖进去，暴吼道。 本身病人已经不行了，再让不相干的人进去，那岂不是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了？ 不过他没有犹豫，没有强把谢晖拉回来的想法，而是连滚带爬地朝着医师所在位置跑了过去。 这个时候，医师才是最后的希望！ 病房里面的助理由于在稳定阵列，从而没有办法阻住谢晖。 他先是一楞，然后只能控制着音量，强硬说道：“出去！” 谢晖不管不顾，面色沉静，一把就将罩住周良口部的仪器拔掉。 掏出方方正正的锦盒，取出丹药，用手猛握，下方用那端着的，一路行来却没有漏出一滴的水的碗接着。 碎裂的丹丸融进水中，气味并不清香，但令劳累许久的助理与谢晖二人目中骤然清明了些许。 随意晃了晃了后，谢晖将这碗丹液灌入周良的口中。 “你在干什么！” 助理眼见他这一番动作，不免惊惧，但是他又不能停下对阵列的维持。 “救人。” 谢晖一边灌着，一边挡住助理前进的方向。 直到谢晖将这丹液灌完后，王医师和助理才匆匆赶来，不过这已经是他们最快的速度了。 王医师冷冷看了眼谢晖，将他推开，说道：“等着吃处分吧。” 被推开的谢晖也不恼，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处分他接着就是了。 王医师双手结印，右手在空中划着道道轨迹，可是结到半途便停止了，因为阵列不再示警。 “那人喂了丹丸给他。”助理看着医师停下动作，解释道。 王医师没有说话，余光瞥见了在床下露出一角的锦盒，随后收回目光，只是一直盯着周良与各种阵列光影。 没有人说话，场间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最后他双手垂在身侧，说道：“命保下来了。” “静养。”王医师对着两个助理说道，随即立即走出病房。 两位助理听到后，点了点头，静养的流程他们清楚，既然已无性命之忧，那就可以观察几天周良情况，无事后，即可转出重危病房了。 不等助理赶人，谢晖自己就走了出去，脸色也并没有多放松，他带回来的伤员确实无一牺牲。 可那些在战场上的，都回不来了。 听闻消息赶来的鲁征，此刻就在门外。 谢晖强撑着精神将另一个锦盒递给他，又嘱咐了几句，随后一步一步地离开这里，阳光还没有将他的影子拉长，他就消失在了各层的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出了医馆，不知欲行何处。 …… 病房里。 张简明听到命保住了四个字才将手里的丹丸吞咽了下去，其神色骤然一松。 “谢谢鲁哥。”他对着鲁征说道。 这几天都是鲁征照看他，又帮他写信拿信，着实是好生劳烦了一顿。 “谢啥，周哥没事，你就放心好好养伤吧。”鲁征满不在意说道。 在队伍里，张简明虽然是最小的，但实力却是不弱，甚至排在前列，所有人对其都是有着尊重。也是多次救过队伍战友，其中就包括鲁征，如今鲁征帮他跑跑腿也是发自内心的。 听到谢字，张简明微微皱眉，忽然想到了谢晖，随口问道：“谢参谋长呢？” “哦，他应该回去休息了。” 张简明颔首，没有说话，只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 半个月后，谢晖突然又回到了战场上，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一味地杀着血族。 每每出现之地，便是凶险绝伦之境。 他为掩护其余战士，多次身受重伤，但拒不回城疗养，只是在沙场上消耗着自己的生命。 如此持续了一月有余。 也就是在这天，痊愈的张简明终于找到了谢晖。 张简明今年二十二岁，正值青春之际。 青稚面容中带着一分坚毅，一身洗练白衣，明朗双眸，站在那里便无比阳光，仿若能照开迷雾。 在一株大树旁，谢晖正靠在那里。 这一月多的时间，他浑身已尽是灰黑，散发着酸臭与血腥味道，说不出的狼狈，衣衫破破烂烂，露出无数道伤口，有的结疤，有的溃烂。 他呼吸均匀，抬头看了一眼张简明，心中欣慰，干枯双唇开合：“好，好简明。” “局势稳住了，参谋长。”张简明望向他，走了过去，说道：“不用拼命了。” 作战至今，人域一方竟是隐隐要逆转局势，也正是如此，谢晖才没有死，也让张简明找到了。 谢晖不置可否。 “参谋长，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呢。”张简明将丹丸递了过去，说道：“不只是我们，还有你这一个月救下的。” 谢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他在本该修养的期间，强行出手，还硬撑了一个月，体内早已败落。 哪怕张简明手中已经是药力最为柔和的丹丸，也不是他这具躯体所能够承受的了。 张简明明白他的意思，又换了伤药拿出来，使用术法召出清水将最严重的伤口清洗，随后敷上伤药，说道：“没有必要，还有很多人需要你。” 谢晖浑身伤痛，敷完药后，精神微微一振，就昏了过去。 就在这时，鲁征等人才匆匆赶来，赶忙一起将谢晖带回去。 他们都是伤员，疗养期间不受军队强制管辖，只是疗养期间一到便要回到军中。 听闻谢晖失踪的消息，都是自发前来找寻。 张简明没有随他们一起，而是去告知其余在找谢晖的战友。 不过如此这般胡闹，回去后定然是少不了责罚，好在现在人域在战场上占据着主动，就算被骂也不会太过严厉。 战争，似乎就要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