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块石头，一个刺猬

吴诚刚要踏进雅间，却看到正席空无一人，反是旁边的叠席处，有些窸窸窣窣响动。 “不来迎客？你家主人这样倨傲？” 他很是不满，自诩一司郎官，岂容你这样轻视？ 苏问道：“那亦是客人，主人马上就到，还请尊客见谅，里面有礼物相送。” 一边说着，一边摆手，示意伙计离开。 伙计很有职业素养，见此情况，不想掺和悄悄退去。 刚到楼梯，发觉有些不对，上菜的雅间分明是兰字间，怎么变成梅字间，客人自己搬运的？不嫌麻烦？ 他本想回头，却发现又有客到，赶忙抛下念头，主动迎上去。 楼上，苏问深深呼吸，把脊背弯到深处，可吴诚像是起了疑心，始终不肯踏入，悄默默地往里面探看。 楼下，来客的动静已然传来。 苏问再难忍耐，猛然发动，双掌齐轰将吴诚推进屋里，然后迅速关闭洞天门户，往楼下走去。 黄晨正在跟伙计掰扯，想要查看请客讯息，见苏问下来，两人同时扭头。 “主人将到，我去迎他。” 伙计点点头，反正客人没走，不怕逃单，旋即回来，继续跟黄晨蘑菇。 “黄司郎，没有公文，真不能把贵客信息给您，否则不是砸了珍味楼的牌子，你仙情司手段万千，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 黄晨道：“你告诉我名字，我自然离去，若是不给，有你好看。” “您是大人物，跟我个小厮做什么难？” 伙计无奈，去请掌柜。 苏问刚踏出珍味楼，就瞧见跟踪而来的林简，还好后者心神全在黄晨身上，没有发觉异常。 洞天里，孙彦和吴诚已经接上头。 被仆人猛然偷袭，吴诚已然察觉不对，当他看到屋里坐着的人是孙彦，更觉得大大的阴谋扑面而来。 数着玉珠，美滋滋的孙彦，撞见吴诚亦是同样想法。 两人对视半晌，谁都没有说话，然后推开房门，居然发现珍味楼全然消失，入目是无法看到边际的黑暗，长明灯具都照不透这黑墨。 诡异的感觉刹那间涌进两人的五脏六腑。 “孙彦，你这狗贼到底在搞什么鬼？”吴诚怒道，“自从你来鹤鸣，整日鸡犬不宁，真是罪该万死。” 孙彦冷笑：“你屁股很干净么？若非我身怀要差，你这样的小人，早就该投入大牢，受尽折磨。” “你先进来，肯定是知道什么！” “放你马的屁，老子屁股都没坐热。” 吵闹终究不能解决问题，俩人决定探索出路，可彼此互不信任，只能各走各的。 苏问一路遁到城外，骑上早就准备好的骏马往西北去，趁着朦胧夜色，窜进山林系马作战。 首先将假楼的长明灯具摘下，使洞天恢复黑暗。 小心翼翼，根本没走多远的孙彦悚然一惊，赶忙回头，但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东西，仿佛就是一个死地。 他高声怒吼：“王渔，给我滚出来！” 滚出来~ 声音传出非常空荡，惹得吴诚大骂。 “你他酿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是不是跟他一伙的。” 互不信任的两人，越走越远。 “当！” 孙彦拳头一震，格飞黑暗中袭来的羽箭，左手长明灯一照，看出端倪。 “鹤羽箭，你是部府中人？胆子不小，竟敢袭击上差，看来鹤鸣部府藏污纳垢，不得不大清理。” 苏问暗暗心惊，不披甲，不仗剑，单是肉体凡胎，居然能格挡灵箭，恐怕非但蜕凡已成，还修炼开山功的秘术。 开山功乃土行，特性是厚重防御。 苏问踏着顺流步来回射出鹤羽箭，但都被孙彦挡下，并趁着弩箭自动返回的路径，追杀上来。 势若猛虎，不愧是仙情司任职的司郎，经历过厮杀，不好对付。 原本就觉得这家伙凶猛，挑他先下手，就是担心他半路杀出来，所以要扼杀风险，现在看来根本不行，以孙彦的强悍，尚未蜕凡修行的自己，根本没法近身，否则挨上一拳，就吃不消。 但不近身，就休想利用洞天开拓的塌陷，封死他的走位，没办法只能边进攻边撤退，将孙彦引离吴诚的方向。 “张尤案是你犯的吧，鹤羽弩，玄龟甲，庚金剑，顺流步，逆流剑，好一个乱臣贼子。” 孙彦猖狂大笑。 “等我擒下你，让你尝尝铁山靠，开山拳的威力，隔着玄龟甲震碎你的脏腑，哈哈……” 苏问无法，只得退出洞天，折向吴诚。 逆流剑划破虚空，直刺吴诚小腿。 这家伙跟张森一个路子，玄龟甲护住主要躯干，只能挑裸露在外面的部位进攻。 谁让吴诚不慌不忙，耳朵微动，旋即侧身躲过，从空间法器出去一个算盘，摇动出声，同时算珠脱离，激射苏问。 “不就是各个击破吗？都是爷玩剩下的。”吴诚冷笑道，“真以为本司郎数十年修行，都是白来的？” 算盘声音怪异，仿佛鬼爪刺挠心肺，十分难受。 算珠飞来飞去，更是如同重炮，连庚金剑都挡不住。 苏问骇然，连忙撤出洞天。 “这么难搞？” 他有些无奈。 鼎南七《御水诀》和林羽都提到过蜕凡以下一般不修秘术，主要原因有二。 其一，蜕凡以下都是内力，想要宣泄出去，只能借助拳脚或兵器，借助拳脚就有可能损伤身体，影响宝体新生的效果，若是借助兵器，干嘛不直接选灵器呢，防御远攻保住性命不就行了，赶快突破境界，增加寿数才是要紧。 这三境界的修士，严重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存在，对付凡人，光靠身体就能碾压，对付海兽，就是送菜，对付其他修行者……，咋地，你想造反？ 这样一搞，就很鸡肋，还不如努力赚取玄珠，尽快进阶，等到采气就能以气御剑，施展实战法术，届时战斗力质变，再研究秘术不迟。 其二，则是部府的管制。 蜕凡三境处于最下层，直接接触凡人族众和下级司吏，倘若秘术传开，极有可能造成不稳定，毕竟这些人能修行的秘术，往往凡人也能，到时候若有人进阶无望，选择搞事，岂不是要影响部族安定？ 部府对外严禁相关秘法传出，对内鼓励文职购买灵器护身，专心修行本功。 如此一举两得，即可促进玄珠消费，还能控制秘法传出，说到底法器藏在身上，能搜出来，秘法藏在脑子里，难道要部族长老过来搜魂？ 顺逆两秘术，练到大成之境的苏问，自诩不会畏惧蜕凡修士，结果孙彦拳法凌厉，吴诚法器怪异，一个像是硬邦邦的石头，一个像是扎人的刺猬，根本难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