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大型行李架》

德国柏林某临时指挥部 昏暗的房间里，电视机低沉的亮光将一个男人满脸愁容的表情照亮，此刻这个人正十指交叉，神情严肃的看着不停播报紧急新闻的电视。 …本台刚刚收到消息。从莫斯科开往柏林的EN44013M次“未来号”洲际列车，当地时间18点50分在华沙站出发，运行信号突然中断。新苏联内务部交通部已作出临时指示，全线暂时进入交通管制状态，恢复时间另行通知。 一只手按下了遥控器，切换到了下一个频道。 …德国广播电视台记者夏朵丽兹，现在为您播报紧急新闻。波兹南以东的“红区”内，一段洲际干线遭遇不明攻击，疑似脱轨。EN44013M次“未来号”洲际列车因此失去联络。德国海关及边境保卫局发言人称，安全调查小组已经出发前往现场。 那只手再次按下了遥控器，切换到了下一个频道。 这里是英国广播电视台速报：贯穿红区的西伯利亚生命线华沙—波兹南段发生爆炸事件，目前尚不明确伤亡情况。当地铁路公司发言人分析，原因疑似极端天气或人为失误。本次事件极有可能成为西伯利亚生命线继2062年波斯南铁道车祸之后最严重的一次事故。 滴…那只手拿起遥控器，关掉了吵闹的新闻。本就没有灯光，仅靠着电视的光亮照明的房间内变得更加昏暗。隐藏在黑暗里的人吸了口气，旁边的两名人形立刻上前一步。标准的军礼，崭新的身姿，无一不彰显着她们非凡的气质。在行完军礼后，她们神情尊敬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长官，请下达指令。】 【目前我们恢复到什么程度？】 【总恢复度已达15%。】 咚—被称作长官的男人轻轻叩击着椅子的扶手，一言不发，凝视着面前的电子屏幕。上面显示了两条“意味不明”的信息。——“晨星陨落，暮星陨落，子夜星尚在。”以及“EN44013M次“未来号”洲际列车遭遇不明武装袭击，子夜星请求支援。坐标：纬度52.2495，经度19.0118。”眯着眼咬牙沉思了一会儿，男人打了一个响指命令道。 【日蚀行动有变，我命令你们立刻出发进入红区，支援子夜星，接应“大公”。】 【是！】 伴随两位人形激昂的回复声，扣击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男人睁开了眼睛，转过了椅子神情严肃的看向两位部下。 【立刻出发，成败在此一举…各位请务必小心。】 ——————————————————————————————————————— 未来号洲际列车F02/F03车厢连接处 华沙—波兹南段，一片无人问津的红色污染区域。一片硝烟之中，脱离轨道的“未来号”洲际列车内，破损的车厢连接处躺着满身污泥的苏珊娜。沙沙沙…湿润的气息充斥着苏珊娜的鼻腔。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不经心想。 【是眼泪吗？…不，不可能，我这样设置简单的服务人形，脸上只会有一个表情才对。】 模拟着抽泣了两下，依旧挂着标准微笑的苏珊娜睁开了眼。冰凉的触感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皮，入目所见的，却是灰蒙蒙的夜空。 【原来…下雨了啊，我还以为老天爷终于给了我哭的权利了。】 沙沙—雨滴打在她的脸上和身上，苏珊娜机械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木然地左右看了看。在她的头顶被巨力撕裂的车厢出现了一道骇人的裂口，雨水就是从裂缝中滴落下来的。雨滴落在苏珊那挂满微笑的脸上，仿若泪滴。她记起来了，自己被律贼抓到这里，要求打开F02车厢的门。在她表示无能为力之后，她就被打晕丢在了原地，之后…苏珊娜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苏珊娜，振作起来。】 虽然是这么鼓励自己的…然而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的车厢，苏珊娜只能喃喃自语 【…你没有时间悲伤…苏珊娜。乘客…你需要保住这份工作…找到乘客们…】 列车遭遇了不明袭击…出现脱轨和车厢破损。分析着眼前的现状，苏珊娜开始策划下一步行动。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应急救援通讯手册…然后尽力保住剩下的幸存者…这样我自己的存活概率也会增大。】 苏珊娜步履瞒珊的走了两步，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 “未来号”洲际列车损毁惨重的F03车厢 尽管是最先进的装甲列车，在这巨大的冲击下依然遭受了相当惨痛的损伤。眼前扭曲的车厢已经不可能有人类幸存者，无力的感觉袭来，苏珊娜艰难的移动着。在黑暗之中，淅淅沥沥的雨点穿过那些缝隙，在车厢内随着昏暗的月光微微发亮。 “未来号”洲际列车损毁严重的F04车厢 看着跟F03车厢一样损毁严重的F04车厢，苏珊娜的眼神暗淡了几分，脸上的绝望也越加明显。 【…这里也没有活人了吗…不，打起精神苏珊娜…你还不能放弃，通讯手册应该在餐车的工具间。】 作为乘务人形…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穿过扭曲的车厢，对现在的她而言已经变成了一种苦行，甚至于，歪倒扭曲的车厢，连地面都崎岖不平…让她连踩稳都做不到。在苏珊娜视线中飘忽不定的雨滴，时而竖直，时而倾斜。 “未来号”洲际列车损毁较轻的F09车厢 餐车的门似乎还是无法打开，但在苏珊娜眼里它的外形已经被撞击到呈现明显的变形。苏珊娜用力一撞，门就应声而落。啪嗒…苏珊娜打开了车厢内的应急照明。所幸，这节车厢自备的能源供给还没有切断，虽然只是极度微弱的灯光，也给苏珊娜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唔嗯…在微弱的灯光下，一阵又一阵的呻吟声在车厢内响了起来。相比位于冲撞中心的车厢，餐车受损的情况明显要小很多。苏珊娜不禁开始感谢上天给自己的保佑。 【…谢天谢地。】 苏珊娜庆幸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此时一片混乱，几乎翻天覆地的餐车——那些端放在酒柜上的酒瓶因为颠簸而全部掉到了地上，破碎的玻璃洒满了地面。混合的酒液弥散的味道几乎在车厢的每一个角落都能闻见。而在微弱的应急灯光的帮助下，苏珊娜凭着记忆摸索着，小心让自己不被地上的其他杂物绊倒。等到她找到工作人员专用的柜子时，柜子本身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变形。苏珊娜一咬牙用蛮力将柜子破坏，用尽力气从里面取出了救援呼叫装置。随后苏珊娜手指颤抖的拨通了紧急救援代码。 嘀嘀—信号灯一直亮着，但无人接听。唯一的希望似乎又要演变成绝望。苏珊娜的眼角开始泛出泪花，她带着哭腔低声细语道。 【不会的…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我还有好多事没做…这个月工资也还没发…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嘀嘀—或许真的是苏珊娜的祈祷得到了回应，通讯接通了。有一瞬间苏珊娜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来到了天堂。 【…这里是波兹南，请汇报当前的情况。】 死死抓住这跟救命稻草，苏珊娜用尽全身力气激动的说到。 【请求救援…这里是EN44013M次“未来号”洲际列车。我是列车员苏珊娜，坐标：纬度52.2495，经度19.0118。】 【EN44013M次？………】 通讯器里的声音话还没说完苏珊娜就听到嘀嘀两声…通讯挂断了。苏珊娜嘴角一抽，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碎掉了…。 【见鬼的红区信号！！！】 骂完后，苏珊娜无力地放下了救援呼叫装置，身体随着工作间凹凸不平的墙壁缓缓滑下，此刻她需要时间来缓缓平复心情，用手扶着额头，她心累的想。 【我昨天真该去请个年假…而不是贪图加班的工资。】 这时工作间门外传来了一些声响，随即苏珊娜听到一个声音。 【里面有人吗？需要帮助吗？】 一位人形掰开了苏珊娜身处工作间的门。看样子，他是误会苏珊娜被锁在工作间了。苏珊娜定睛一看，是之前在餐车里坐着的铁路人形。 【你还好吗？乘务员小姐？】 保尔朝坐在地板上的苏珊娜伸出了手，苏珊娜看着保尔高大的身躯心里默默思考… 【…你来的正好，帮我找一下急救包裹和紧急定位发射器。】 保尔的头灯闪烁了几下点了点头。 【好。】 苏珊娜强打起精神，在保尔的帮助下找到了开关的位置，打开了紧急定位发射器（ELT）。接下来苏珊娜开始回忆急救包裹的位置。这时工作间外一股喧闹声刺穿了苏珊娜的耳膜。 【感、感、感染者!17号车厢的行李箱里有个感染者！】 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从车厢另一边传来，紧接着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响起。犹如掉入潭水中的石头，一片水花激荡，不安的声音开始迅速蔓延。 【别，别开玩笑了！快点跑啊前面的！谁要跟辐射病感染者待在一起啊！】 苏珊娜身边的保尔却一个箭步往17号车厢冲去！沿途还撞到了几个狂奔的乘客。 【—萝希塔！】 保尔高声喊叫着高大的身躯迅速消失在眼前，苏珊娜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有气无力。 【又出什么事了，老天啊，我…我快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