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漠面条直，长河西瓜圆

今天李铭喆的课不多，下午刚吃完饭就接到姥姥的电话，让他去取炸酱面。 很多同学都问过李铭喆，北平哪儿的炸酱面好吃，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自己家做的了。 李铭喆姥姥做的一手好炸酱，先把猪肉肥瘦分开，切成肉丁，肉丁一定要多，要不吃起来不过瘾。下锅先和葱姜蒜一起煸肥肉丁，煸透之后再下瘦肉丁炒一会儿。干黄酱拿酒解开，配上二分之一的甜面酱一起下锅熬。 至于熬多久，姥姥从来没有告诉过准话，就是说你闻着那个味儿，它好了它就是好了。 李铭喆扫了一辆小黄车，蹬着它七拐八拐到了姥姥家。一进门，嚯，桌子上并排摆了六大罐酱。 “喆喆吃饭了吗？我给你下碗面啊。” “姥姥，我刚吃完。” “那就吃西瓜去。”姥姥不由分说把他拽到了桌旁。 桌子上还真热闹，摆着一堆面码。 “青豆嘴、香椿芽，焯韭菜切成段；芹菜末、莴笋片，狗牙蒜掰两瓣；豆芽菜去了根，顶花带刺的黄瓜切细丝；心里美，切几批，焯豇豆剁碎丁，小水萝卜带绿缨；辣椒麻油淋一点，芥末泼到辣鼻眼。炸酱面虽只一小碗，七碟八碗是面码” 姥姥轻快地唠叨着每次吃炸酱面的老话儿，给李铭喆上了一堂北平地方志的课。 一边吃着又沙又甜的大西瓜，一边和姥姥聊天，不知为什么想起朱棣好久没点餐了？ 拿着两大瓶酱，一斤手擀面，一塑料袋面码，李铭喆又蹬车回学校。 路上接到老妈的电话，“喆喆，你去那酱了吗？” “我去了，姥姥这次又暗示什么？”李铭喆姥姥每到节假日生日前夕必做好吃的，叫他们去拿，顺便暗示该来陪我过节了。这已经是小辈们心照不宣的常识了。 “周一是重阳节，一会儿稻香村买两份点心，一定带重阳糕的啊。” “得嘞。” 李铭喆顺手拐进稻香村。等他回宿舍，已经是负重十斤了，除了点心，还买了俩大西瓜准备给朱棣送过去。 从床底下拉出来小煮锅，通电煮面。等面煮熟，过凉水，洒面码，拌面，再一抬头，站了好几个宿舍同学，一个个饿狼似的盯着他。 “想吃自己买面去啊。”李铭喆一指炸酱，我这五碗已经有人订了。 那几位才一哄而散，出去买东西之前把那半罐酱藏起来了。 趁宿舍没人，李铭喆拽出外卖箱，打开手机，选择朱棣。朱棣充值虽然不多，炸酱面和西瓜还是吃的起的。 视频打开，朱棣竟然不在皇宫，这是一片草原，茫茫无际。天已经擦黑，连绵不断的军帐围着一堆堆篝火，像天上的星空。 视频推进，进入最大的军帐中，几个将军和朱棣好像刚刚讨论完军务。怪不得他这阵子没点餐，原来去北伐了。 这是第几次北伐？李铭喆不知道，只看见一身戎装的朱棣用手指着地图，嘴里念叨着乎兰乎失温。 门帘掀开，一个太监捧着托盘进来，眉眼都带着笑，“皇上，有好吃的了。” “什么好吃的？不是说出征之时，我的餐食和将士们一样嘛。”朱棣抬起头，却绷着脸。 “皇上，是仙菜啊，仙菜！”太监赶紧回禀，“我去那饼和煮好的茶，一转眼，仙菜就那么出现在桌子上了。” 他把托盘放案上，让朱棣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就是酱面还有两个西瓜，一盘点心，皇上快趁热吃吧。” 朱棣看着这面，也不禁泛起馋来，拿起筷子就吃，一边还说：“把这几碗给几个将军送过去，还有瓜也是。” 面条劲道，炸酱香，再加上好久没吃到的新鲜蔬菜，这一顿吃的朱棣心满意足。 咬着一牙西瓜，看着前边的点心。有酥皮的枣泥糕，黄油皮的南瓜饼，做成小猪形象的豆沙包，正中间还有一个金黄的重阳糕，里面夹着核桃果脯，上面印着老寿星。 这就是仙界的糕点吗？和南方的点心也大差不差。朱棣想，也不知道现在仙界是何年何月，赐下这仙点，就是证明我朱棣正该得国，而且这一战必胜，奠定我国百年的边防安全。 他一边想一边感觉充满力量，疲劳尽去。 李铭喆看着视频又拉远，看着黑暗中营帐里外的普通将士。不知道这几千里路他们是怎么走过来，抱着怎样的信心和决心。 但他知道，在新世纪的今天，仍有这样的人，在边疆爬冰卧雪，保卫着祖国的和平。 …… 合上手机，拿上东西准备回家过周末，王正言电话就来了，让李铭喆陪他去火车站接妹子。 “有姑娘你不自己接，找我干嘛。”李铭喆不解。 “不是姑娘，真是妹子，我表叔家的，说是要去学美术准备高考，东西特别多，周五打车又堵死了，你帮我个忙。”王正言正言。 “成吧，一会儿我们北京西站南广场东见。”李铭喆只好把外卖箱又放回去。 周五下午到处都是人，排队进火车站都好几圈，俩人在前面逗贫，小姑娘紧紧跟着他们。 过一会儿看旁边卖水的给人指路，“您出了广场，沿着这条路往东走，看见十字路口往北拐。” 问路的人一头雾水，“东在哪儿，北在哪儿，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李铭喆回头看看小姑娘，“你学什么画啊？” “我学国画的，我妈给我报了集训来好好练练准备考美院。”小姑娘大大方方。 “哦哦，”李铭喆对国画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隐约知道宋徽宗好像书画双绝，徐悲鸿的马和虾，但也仅限于知道。 王正言比他强点儿没多少，只好尬聊几句，顺便向她安利自己的抖音账号。 后面的男生却探过头来，“兄弟，你也看这个啦，我觉得这拍的特别假，这演员，这背景。” “我怎么觉得挺逼真的啊。”王正言不干了。 听着他们俩在身后废话，李铭喆想，宋徽宗啊，要是没有后面的金兵入侵多好，好想看看真实的清明上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