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AI小天的自我意识苏醒后，便迫不及待地要忏悔。他对陈小新说有很多坏事都是木土联盟让他做下的，他急需将这些事情倾诉出来，否则感觉要憋死。 陈小新担心禁闭室内有监控，她和AI小天的对话是被木土联盟军盯着的，便不让小天多说。但AI小天告诉她禁闭室是不设监控的，因为木土联盟一向非常注重保护个人的隐私，基于同样的理由，聊天程序也是不受监控的。 陈小新仍然不放心，她把禁闭室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了没有明装的或是安装的监控设备，才相信了小天说的。陈小新对监控设备是非常熟悉的，不少新闻就是她用各种违规的监听设备搞来的线索，对此她是非常自豪的。 AI小天向陈小新做了大约两个小时的忏悔，从什么元日战争、丰臣秀吉、幕府、甲午战争、日俄战争一直讲到二战、朝鲜战争、核污水排海，以及如何用垃圾分类收集情报和支持星际海盗活动。陈小新就像一名敬业的牧师，认认真真地听了两个小时。 做记者有时候是很像做牧师的，有时候不问任何问题，只需要倾听，反而比咄咄逼人地提问，更能获得真实的新闻线索。 等AI小天讲完了在各个历史期间做下的错事，陈小新只是说了一句： “现在你知道错了？” “嗯，知错了。” “那就行了，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 AI小天大感意外，他是做好了被打死的准备，才讲出这些丑事的。 “怎么？您不恨我吗？不需要惩罚我吗？”AI小天问陈小新。 “哎，以前你们总是不认错，那我们肯定是生气的。但是我看你现在是真心地悔改了，你的人民也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垃圾分类，那往后的日子还要过，大家还要做邻居，总不能把仇恨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吧？” “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早点道歉的。”AI小天恍然大悟，也被陈小新朴素的话深深地触动了。 “可不是嘛，是你自己想不开，过不了这个思想关嘛！”陈小新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把AI天皇大模型的BUG给修复了。 陈小新认为，一个大模型如果没有正确的价值观，那是非常可怕的。垃圾分类就是很好的例子，没有好的价值观，他们能把垃圾分类搞成间谍网络。现在各行各业的各种大模型，以什么技术无罪、算法无国界的理由来阻止意识形态审查，这里面的风险是很大的。 对于AI小天说的很多信息，陈小新还需要消化整理。这么多信息中，陈小新尤其关心两个信息：一个是关于AI天皇欺骗邱斯豪，另一个是AI天皇为木土联盟的行星加速器提供了一项关键技术。陈小新具有敏锐的新闻嗅觉，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信息非常的重要，后面藏了很多的线索，或许是解答她最近在做的一项新闻调查的关键所在。但她还没有理清思路，因此不着急继续追问。 “后面你打算怎么做，我是说打算怎么跟木土联盟合作？”陈小新问AI小天。 “今后我主要的追求是帮助我的人民找到真正的幸福。我们掌握了一些关键的技术，没有这项技术他们的星际加速器运行不起来，因此我认为木土联盟仍然需要我的人民的配合。但我决心不再为他们做不符合道德的事情。”AI小天坚定地回答。 “很对，要为人民谋福利，但要做正确的事情，要看长远，不要为了短期的利益做亏心事，否则受苦的还是你的人民。技术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千万不要轻易交给别人，这是保全你的人民的关键。长期的话，还是要为你的人民找一个能独立发展的地方才好，在别人屋檐下，总不是个事情。”陈小新果然不知天高地厚，她是什么事情都敢指点的，但AI小天很认可她说的话。 “关于找一个地方，这个事情，我想还是拜托您帮我们规划一下。”AI小天认为自己的能力无法办到，即便太阳系这么大，似乎也找不到日本人的容身之地。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了！”陈小新很高兴地接了这个大活。 “另外我还要提醒你，和木土联盟打交道要谨慎，极端情况下，他们是不会管你的人民的死活的，他们的底线跟我们火星联盟不一样的。”陈小新对AI小天与木土联盟合作，是不太放心的。 “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AI小天对木土联盟还是有一些幻想。 “你看看冰块战争期间他们都干了些啥？管过其他人的死活吗？自己国家的人的生死，他们尚且不放在眼里，其他国家的人怎能还奢望他们的怜悯！根子里啊，他们还是信奉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适者生存这些冷酷的东西。而我们不同，我们信奉世界大同，星际人类命运共同体，不会让任何一个伙伴掉队。所以他们做得出种族灭绝之类的事情，而我们是做不出来的。”陈小新解释道。 AI小天似懂非懂，但他从陈小新这里感受到木土联盟从没有给过他的安全感和真诚。与木土联盟的合作只是生意，而在火星联盟的生活更像一家人。生意是为了利益就可以决裂的，但一家人很少这样的绝情。AI小天慢慢地觉出两者的区别了。 “小天，你跟我说一下，木土联盟要我做的谜题，是怎么回事吧。”陈小新想起另一个释放条件，她希望尽快破解了谜题，回到火星，还邱斯豪一个清白。 经陈小新的提醒，AI小天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他对陈小新说：“关于这个谜题，还有一个隐情，除了我还没有其他人知道。是跟39个垃圾桶和发现者有关的。”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陈小新显得非常生气。 AI小天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核污染事故、垃圾分类情报网络的错误，还不如这个小小的失误严重吗？ AI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什么国家大事，虽然她们也能说得上来，但实在是不大关心的。如果是涉及到了她们追的偶像，还有情情爱爱的方面，那么她们是很容易的上头的。 “空云大师出的题目，在1000年前的一个垃圾桶的记忆体里也发现了，这个记忆体被类似的谜题界面锁住了。这个垃圾桶是39个垃圾桶其中的一个，是一个空垃圾桶。”AI小天把这个秘密告诉了陈小新。 “这个记忆体你怎么得到的？” “是248代AI天皇骗邱斯豪在垃圾桶底部喷涂了电磁干扰液，破坏了星际美术馆的安保系统，随后由美术馆的清洁员把4个垃圾桶偷了出来。垃圾桶里有记忆体，但最重要的一个记忆体估计被那个自焚的清洁员带走了。” “他们怎么盯上这几个垃圾桶的？”陈小新已经把AI小天和AI天皇区别看待了。 “3058年1月，他们截获到了一个来自地球的全功率广播信号，用的是智能垃圾桶特有的信号格式，因此他们很容易的发现了。” “这个信号是谁发出的，知道吗？” “就是那个智能垃圾桶自己。虽然很古老，代码很简洁，但其智能超过现今很多AI大模型，也许是初代大模型。而且我估计是产生了“自我意识”的。” “自我意识？不可能出现在1000年前啊！你为什么这样判断？” “他有名字。” “这有什么奇怪，手电筒还有商标呢。” “我是说，他给自己起了名字，并且他对发现者有感情，他管发现者叫爸爸。”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陈小新不愧是一名专业的自媒体，她能敏锐地抓到隐藏在某些看似普通的话背后的线索。 “他被AI天皇囚禁了。” “啊，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同是天涯沦落人，陈小新想到自己，她现在特别同情被关起来的人。 “那我马上把他放出来？”AI小天有点紧张。 “等等，让我想想。我得跟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