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光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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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迭绝不会跨入北境之地,那是浸蓝的领地。这也是迷迭不愿与王子回到草原的主要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则令她十分气恼。 她化作一道青白色的光芒回到虚镜,要与浸蓝说个明白。 浸蓝果然和大师兄在零光殿里练功,看到浸蓝嘻嘻哈哈的样子,迷迭更气得不行。 迷迭怒气冲冲地冲到浸蓝面前,便要开骂,却发现嘴巴里还含着那颗木珠。她把嘴巴撅得老高,把手臂伸得笔直,用细长粉嫩的食指点着浸蓝的鼻子,用一双怒目说:“你给我等着!” 大师兄玄精一看不妙,上来劝解,却一不留神被迷迭死死抱住。迷迭踮起脚尖,对着玄精的嘴巴狠狠地亲下去,用舌头把那颗木珠塞进师兄的嘴巴里。 迷迭这一连串动作是在两个嘀嗒时间内完成的,以玄精的法力本可以解脱,但不知为何,他看了迷迭的眼睛,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躲闪。 迷迭吐出了珠子,心想终于可以痛快说话了,便把嘴巴从玄精的唇上撤回。她看到大师兄刚毅但白皙的脸颊上竟然泛起了红晕,弄得她也有点不好意思。 “浸蓝,你为何蛊惑贾南风挟持朝政,架空晋惠帝,还搞出八王之乱,把我好好一个东山之境搞得民不聊生!”迷迭把脸甩到浸蓝一边,质问道。 “我没有啊~”浸蓝一脸无辜,狡辩道:“司马氏篡魏,如真有人做下这等事,不也替你的徒儿解了夺国之恨嘛。” “胡扯,谁做王有什么要紧,天下大乱,受苦的可是百姓!且不说这个,先前你又为何鼓动北境之民入侵我的东山之境!” “什么嘛,是他们自己要去的,我又没有做什么……”浸蓝说得有点胆怯。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不是你怂恿,拓跋邻怎么会突然把他的牙帐南迁?还不是你装神弄鬼地忽悠他!”迷迭说得有理有据,见浸蓝还要辩解,便抢话接着骂道:“鲜卑人将他们的领地叫做“嘎仙洞”,不就是证明吗?你怎么可以随便显身!后来居然还装成天女,跟拓跋诘汾做了一夜夫妻,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浸蓝被迷迭说到了痛处,见事情已然败露,觉得脸面无光,但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明白了,便无所顾忌了。 “那又怎么样,你不也扮作歌女勾引拓跋沙漠汗,你的乾坤袋里还有他的孩子呢!你……你还亲大师兄呢!”浸蓝的耳朵是极灵敏的,她听到了迷迭腰间的乾坤袋中传来的细微胎动。 虚镜的仙童仙女们,对男女之事并不受人间道德的约束,看到喜欢的便可以爱,遇到有缘的也无需躲。 迷迭刚才说浸蓝的不是,并不怪浸蓝随意谈恋爱,而是指浸蓝不仅不隐藏虚境仙子的身份,反而大张旗鼓。更可恨的是她鼓动鲜卑人南迁,侵扰她东山的领地。 但浸蓝却会错意了。 玄精原先还怔在那里,听迷迭还带了一个胎儿,吓得不轻,便腾空而起。 他开了“无形声”,向迷迭和浸蓝传音。 “迷迭,这孩子的事情,是真的吗?” 迷迭沉默不语。 “好吧,让我想一想。”玄精从迷迭的沉默中得到了回答。 此时浸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她挑动鲜卑人南下,一开始只是调皮。后来又扮作天女,生下拓跋力微,也只是顽皮。但后来鼓动拓跋氏的族人去东山之境争当“世世代代的帝王”,就有点与迷迭一争高下的心思。 迷迭在尘世与王子相处三年,虽然也对英俊的王子动了情念,但出发点是为了将中原的文化传给王子,好让王子与他的后代对中原文化产生仰慕,避免民族融合之时作出灭族亡种的蠢事,弄得生灵涂炭。 浸蓝先前不知道迷迭这层心思,还以为师姐也只是一时贪玩而已。但他们三人已经进入了“无形声界”,心意相通,浸蓝便知自己想错了,也做错了。 她抱住师姐,师姐也拥她入怀,两姐妹都眼泪汪汪的,看得大师兄玄精也怪心疼。 “迷迭,这个孩子万万不能在虚境出生,需立刻在尘世找一户人家。”玄精说到了要紧处。 迷迭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便说:“全凭师兄安排。不过这回,别再让他生在帝王家了。” “好吧,我看不如把我口中的木珠放到这胎儿的精魂中,可在我的西山之境找一户殷实的人家,让他与帝王家无缘,就使他做个诗人吧。” “也好,他本来就是一个诗人。” 玄精从迷迭手里接过她的乾坤袋,解开系绳,用嘴对准微开的袋口,把木珠送入袋内,又很快地系紧,免得里面的精气外泄。 “师妹,借乾坤袋一用,我去六七日便回。”话毕,玄精化做一道银光冲着他的西山之境飞去。 【】 月娃生得不像深目阔鼻的突厥人,她有一张柔和的匀净圆脸。她腹中的孩儿即将出生了,她的丈夫李客在外经商,生意做得很大,回家的时候并不多。 某日她的丈夫远道归来便直奔月娃的房间,她非常感动。月娃不顾身体的不适,对丈夫说:“夫君,你猜我刚刚梦到了什么?” “是什么呢?” “我梦见了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它闪着耀眼的白光,在我的肚子上飘来飘去,我有点害怕,就作驱赶,结果,它却钻进我的肚子里去了……你说它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吧?” “不会的,这是好兆头,说不定是太白金星来我们家了呢?”丈夫把月娥抱在怀里,耐心地安慰她。 几日后孩子便出生了,月娃的丈夫给这个孩子起名为“白”,“白”字很合了月娃的梦。 丈夫虽然生意做得很大,在碎叶城中可算得上首富,但他却一心一念想要回到遥远的故乡。尤其是在儿子出生后,丈夫见他天生聪颖,从小就会吟诗,学文习字也较一般孩童机灵,便有意培养这个孩子。月娃的丈夫期盼有朝一日他的儿子能进士及第,出将入相,光耀门楣。 丈夫不喜欢儿子像胡人一样生活,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并不符合汉家的习俗。丈夫也不喜欢儿子讲突厥语,但月娃也会偷偷地教儿子一些突厥的文字。在私底下,母子二人常以突厥语交谈,在丈夫听来全是天外来音。 丈夫曾明令禁止在家中说突厥语,但是月娃和儿子还是在暗地里以突厥语亲切地闲话家常,谈天说笑。月娃对突厥文化的钟爱,就如同丈夫对遥远故乡的崇拜一样。 月娃的儿子出生的那一年,唐朝还在武则天的统治之下,儿子5岁的时候,唐中宗刚刚复位。到了公元714年,唐玄宗派薛讷、郭知运进攻吐蕃。后来皇帝又派张嵩统兵进击龟兹,西进数千里,一连攻下百余座城池。大唐帝国声威远播西域各邦,各国纷纷派使节请降,年年进贡。 月娃的丈夫把握时机来拓展他的事业,他组建了一支商队由西域各地运送大批货物至故乡出售,然后再从故乡运回瓷丝茶盐,经河西走廊,越过天山南北,到达葱岭以外。有时候也走敦煌出玉门关,沿天山山麓到达西域诸国。 月娃丈夫的祖籍本是陇西成纪李氏,据说与皇帝的先祖同出一支,也可算皇亲国戚?唐朝皇帝还说他们的祖上是老子李耳,如此说来,皇家信奉道家似乎有些认祖归宗的意味。 月娃的儿子渐渐长大了,全家也从碎叶城迁居到了剑南道益州的广汉。月娃的儿子爱看《庄子》,他说希望像鹏鸟一样,“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月娃想到儿子总有一日要远走高飞,心中不免悲伤。 广汉濒临涪江,是陇南入川的要道,这里正是益州的盐铁销往西域的要道。广汉离成都府很近,月娃的儿子经常去游玩。 月娃的儿子在成都府南郊的摩诃池流连徘徊。在摩诃池上有座散花楼,景致迷人,月娃的儿子常登临此楼,便有一首《登锦城散花楼》诗题于其上: “日照锦城头,朝光散花楼。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飞梯绿云中,极目散我忧。暮雨向三峡,春江绕双流。今来一登望,如上九天游。” 儿子大了总留不住,他喜欢游山玩水,寻道问仙,在离家很远的仙山上的月夜舞他的“日月剑”。 儿子在外面待久了也想家,牵挂父母。“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儿子想家了,月娃也想儿子。 月娃自从离开了碎叶城,远离了草原和雪山,心情总不舒畅。儿子也总不着家,更是令她日夜牵挂。 月娃终于一病不起,她希望在死前能再看儿子一眼。好在天随人愿,儿子及时从峨眉山返回,月娃开心地见到了阔别数载的儿子。 临死前,月娃对儿子说:“你是月娃的儿子,也是白光下凡,或许是皓月的儿子。儿啊~你也长大了,不要再痴迷游玩,早日成家立业才好。你这么自由,便不适合为官,不用听你爹爹的,就做一个诗人好了,开开心心地过完一生吧。”说完月娃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儿子听了月娃的话,找到了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做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许蓝仙自小身子孱弱,她的父母怕养不活,便从小送她去道观中寄养,希望能消灾平难。蓝仙长大了,一心只想做个女道士,而月娃的儿子也喜欢拜仙学道。 这对年轻夫妇,在气质和思想上都很接近,难得的是他们在仙道上的追求也是一致的。 蓝仙毕竟身弱,修仙问道也无法拯救她短暂的生命。 蓝仙去世后,月娃的儿子便决定前往嵩山探望挚友元丹丘。老友相见,倍感亲切,但月娃儿子的心志已改变了许多,所以二人并不能再像以前一般地谈仙论道。他在嵩山待了很短的时间,即与元丹丘告别,他想到母亲,想起了天上的月亮,留下了一首不错的诗歌: “齐有倜傥生,鲁连特高妙。明月出海底,一朝开光曜。却秦振英声,后世仰末照。意轻千金赠,顾向平原笑。吾亦澹荡人,拂衣可同调。” 月娃的儿子没有把母亲的话听全,他不只想做一个诗人,也想施展才华,治理天下。他又结婚了,但为了他的远大抱负,他只身前往长安。快走到长安的时候,他以月为诗,记述对远方妻儿的思念:“翡翠为楼金作梯,谁人独宿倚门啼。夜坐寒灯连晓月,行行泪尽楚关西。” 在朋友的帮助下,月娃的儿子终于去到了紫极殿,见到了皇帝。然而皇帝和贵妃却只喜欢他的诗,并不听他安民济世的雄心。 雄心是专属于帝王的,并不属于诗人,诗人自己也只是帝王的附属品罢了。可惜,那个时候月娃的儿子还不懂,不死心。 他不停地用美丽的诗歌叩问天庭,期盼君王的眷顾: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他写的是贵妃,也写了自己。 诗人的失意是必然的,他自己并不知道的,这乃是天注定的命运。君王迟迟不委以重任,他便饮酒。他作诗时饮酒,得意时饮酒,失意时也饮酒,酒成了他主要的精神食粮。 他的诗歌总离不开酒,他羡慕之前的一位诗人,他把这位诗人视作兄弟,邀其共饮,“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他的诗歌也离不开月亮,他又想起了他的母亲了: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长安终究是留不住月娃的儿子,那里没有他施展才华的舞台。只待了三年,他便心灰意冷地离开了。他去到商山,巡游这座汉朝时“四皓”隐居的深山,并对四位老人超凡脱俗的生活态度非常敬仰,他作诗赞颂,也没有忘记称颂皎洁的月亮。仿佛只有苍天的皓月与古代的老人能明白他的心意: “我行至商洛,幽独访神仙。园绮复安在?云萝尚宛然。荒凉千古迹,芜没四坟连。伊昔炼金鼎,何年闭玉泉?陇寒惟有月,松古渐无烟。木魅风号去,山精雨啸旋。紫芝高咏罢,青史旧名传。今日并如此,哀哉信可怜!” 不知不觉,月娃的儿子也已经老了,成了一个皓首老翁。晚年的他,时常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最懂他的并不是月亮,也不是岁月,而是他的母亲。 人生在世,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错过真正的自己。正如母亲所说,他终究未能得到圣上的垂青,也错过了很多的爱,却不妨碍他成为一名伟大的诗人。但无论世人如何赞颂他的诗篇,哪怕是送上“诗仙”的桂冠,他也不觉得幸福。写诗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就如同走路一样,而他要的是飞翔,飞到天上去摘月亮。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明月挂在天上,月娃的儿子努力往上跳了一辈子,也没有碰到。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候,他手扶着门楹,仰望着天上的明月,神情凄楚。一片豆绿色的云缓缓飘过,遮住了月亮,诗人惊道:“月亮怎么不见了?” 他低头看江中,那里有一团洁白的月影,里面似乎还有一个仙女,长得很像他的妈妈。 他随手抄起一坛酒,大饮了几口,跳上岸边的一条小船,用力地向江心划去,一边划一边说:“月亮掉落江里去了,我终于可以摸到她了!” 到了江心,他一口气将坛中的酒喝光了,他又醉了。 他趴在船头用手去摸水中的银盘,终于是摸到了,他很开心。可是月亮还是捞不上来,于是他又探出身子去够……只听“扑通”一声,他跌入了水中,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儿,从江中冒出两道绚丽的光芒,一道绿色,一道白色,交织着向着天上的皓月飞去。 他终于可以和母亲团聚了。 诗人用他的生命,换来了另一位诗人的一首诗: 采石江边李白坟,绕田无限草连云。 可怜荒陇穷泉骨,曾有惊天动地文。 但是诗人多薄命,就中沦落不过君。 渚苹溪藻犹堪荐,大雅遗风已不闻。 【】 玄精去了往空尘世六七日,回来的时候他的腰间挂了一把宝剑,宝剑上有两个字:“日月”。 玄精唤醒了迷迭,把那颗木珠还给她,说了声:“他活得还是不够明白,但比先前已经好多了。要不就这样吧,没有完美的时间,也没有完美的珠子。” 迷迭从玄精手中接过木珠,看木珠的颜色变淡了,已经不是先前的鲜绿色。她把珠子对着虚镜瓶发出的闪光,眯起眼睛仔细往里瞧,似乎有一团白光在珠子的中心飞舞盘旋,像极了银心的绚烂漩涡,也像太阳诞生的那一刻在核心凝结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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