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麻烦上门

一趟平淡的公园之行竟生出险死环生的波折，真是世事无常福祸难料。 兄弟两人湿漉漉的模样惹来行人纷纷侧目注视，陈宣和弟弟陈明却毫不在意，两人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激动喜悦中，又怎么会在意这点微末异色呢。 万家灯火霓虹闪烁，就有万千烦恼的事情，虽然年少但历经生死后陈宣望着远处的灯火深有感触，相较生与死其他都显得太过渺小不值一提。 路灯下陈明会不时的抬头偷瞄向哥哥陈宣，小脸露出的表情古怪。 哥哥眼里的光好像回来了！ “怎么了？” 陈宣见状摸了摸自己脸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脸有挂的水草不成？” “咯咯……没事。” 陈明咧嘴大笑，欢快地伸直双臂化身为一架飞机绕着陈宣跑来跑去不亦乐乎，回家的路上满是他童真清脆的笑声。 陈宣也不禁翘起嘴角被这天真笑声感染，他没有问当时弟弟陈明去哪儿了，陈明也没有问哥哥为何会下水救人。 一场生死磨难让兄弟两人心照不宣已经有了兄弟间的默契。 回到家中父母都已经上床休息，浑身湿透的兄弟两人也幸而躲过了一场问责。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庆幸，简单洗漱后各自悄悄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关上灯后躺在床上的陈宣翻来覆去心潮难平，肩膀上的咬伤还火辣辣地疼，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对方还真是“毫不留口”。 回想起水中发生的一切当时没有时间害怕的陈宣此刻在回想却是满身冷汗和庆幸。 濒临死亡时自己所经历的那些对话和场景是真是假，是大脑缺氧产生的幻觉和幻听吗…… 收敛起如潮起伏的杂念，少年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半中天，弯弯的月亮高悬天际向这座城市撒下万顷银辉，伴着柔柔夜风一缕月光顺着窗口悄然倾洒进房间，狭窄的房间瞬间变得明亮宁静，透着说不出的安详。 不知多久，一缕月光透过窗角悄然爬上床铺时，月光中少年倏地睁开了眼睛，如月光般莹亮闪烁的眼睛毫无睡意。 看来他一直不曾真正睡去似乎在进行某种冥想。 看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银色月光，少年的思念也随之飘动，窗外风清月皎，夜空万里无云，多么像老家的月夜呀！ 月夜柔美，恍惚间让陈宣分不清身在何方……片刻后伴着悠扬的呼吸声，胸膛韵律般起伏，少年已然入睡。 第二天清晨，准备好早餐的爸爸敲开房门准备叫陈宣起床吃饭时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大清早的陈宣并没有在房间里。 床上的薄褥子整齐得叠放在凉席枕头下，鞋架上凉鞋还在，细心的爸爸发现一双许久不曾穿过的运动鞋不见了。 “难道去散步了？”爸爸皱眉暗忖。 直到叫醒陈明并监督这个小淘气洗漱完毕时陈宣回来了。 他乌黑的头发黏在一起带着露水的湿气，鼻尖上还有未擦去的细密汗珠，脸颊泛红，背心前后也都莫名湿透了，眼睛亮的吓人。 爸爸的脸色有些复杂，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饭桌上爸爸和妈妈继续讨论着关于陈宣上学的问题，爸爸心情不错似乎找到些门路，准备今天在去趁热打铁走走关系。 陈宣则只顾着低头喝粥不声不响，这个孤独少年是否已学会接受现实。 吃过早饭，爸爸率先出门为陈宣上学的事情奔波，妈妈则将弟弟陈明的背包收拾好，送他去暑假托班补习然后还要赶紧上班。 从来到甬城，陈宣就没看到爸妈停下来过，包括周末和假期。想象中一家四口一起游玩是温馨画面从未真正实现过。 大城市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只有行尸走肉班的忙碌，这也是陈宣不想留在甬城的另一个原因。 吃过饭陈宣匆匆赶公交去奶茶店上班。 对于奶茶店这份临时工作陈宣格外珍惜。未成年的学生想要找一份合适的暑假工作并不容易。 陈宣打算换一部新手机，手上的老手机还是三年前上县城读初中时父母给钱买的，一晃三年过去了这部当时咬牙买下的手机也渐渐地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变的卡顿难用，就连微信QQ等通信App也无法正常使用，只能够勉强能够打打电话发短信，需要更新换代了。 父母在零花钱这块上倒是一直不曾吝啬自己，如果问父母要的话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给自己买新手机。但亲身目睹父母诸多不易的陈宣不想增加他们的负担。 公交车上人人都在低头摆弄着手机，连小学生都在痴迷地玩着吃鸡游戏，唯有陈宣像个例外。 陈宣并不喜欢玩弄手机，房间里父母特意为陈宣的到来配了一台电脑，可他压根没开过几次机。 因为还在暑假，公交车上多是些无所事事的学生，他们拿着手机背着背包三五成群游离在城市各个繁华商城有说有笑地玩耍，放肆享受着余暇的暑假和不羁的青春，无需为了生活而烦恼。 看着他们天真烂漫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陈宣有些羡慕。 像个例外的陈宣做在公交最后一排蜷缩的身体随着公交的车的颠簸而晃动着，望向窗外的侧脸写满心事和矛盾。 公交车前排的几个同龄的女生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目不时光瞥向后排的角落处，议论纷纷。 “快看，快看后排坐着的是昨天那个投篮的男孩吗。” “真是他耶！好巧吖！” “他那球真的好神奇……” 忽如其来的聚焦目光和讨论让陈宣诧异的同时变得局促不安起来，他脸色僵硬的佯装镇定，内心却惧怕成为焦点和被讨论的对象。 这种古怪敏锐的心态，忐忑略显自卑的心理活动只有在留守的童年时光有过。 小时候跟随爷爷奶奶在老家生活是个不折不扣的留守儿童，因为缺乏父母的关爱，体格瘦小柔弱的陈宣饱受孤独的煎熬，以至于他渐渐变得沉默自卑，没有任何朋友玩伴。 直到认识了阿光，接触到篮球，童年里那段不堪回首的黑暗时光才逐渐被驱散。 伙伴和篮球似乎有一种魔力可以驱散黑暗和不愉快，足以抚平修复受伤的幼小心灵。 然而伙伴阿光病逝……自己也来到甬城，仿佛一切美好都戛然而止。 终于到站。 下了公交车刚长舒一口气陈宣却又听到身后讨论声，“他好像就在附近的那个叫四喜奶茶店打工……” “听说他们奶茶和生榨果汁不错，要不我们等下过去打个卡？” “哎呀，他好像听到了。” “跑了，他害羞了吗？咯咯……” 陈宣逃般地快速地离开人群，耳后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身上。陈宣狼狈的穿过广场向奶茶店疾走去。 广场上人流涌动，远处大厦上工作人员忙碌着更换悬挂新的巨幅海报，似乎不久后这里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篮球活动。 到了奶茶店后，阿喜也神色古怪的地盯着自己。 对着仪容镜照了照自己的面容衣着，衣着虽然平淡却干净利索并无不妥，这让陈宣愈发感到莫名其妙，为何他们看自己的目光会如此奇怪呢？ “阿宣，你……” 向来活泼的萧阿喜轻咬薄唇，看向陈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知为啥昨夜萧阿喜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陈宣投篮时的模样和老爹那些推测的言语。 率真的陈宣察觉不妥后主动关心道；“阿喜姐，你气色看起来不太好，那里不舒服吗？” “啊，我没事。”看着陈宣直率的样子，萧阿喜想到老爹的那些话语，她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摇了摇头。 或许那球真的只是个巧合呢。 只是碰巧火了。 陈宣点点头信以为真的他不再多问，娴熟地穿好围兜开始准备制作奶茶和冷饮所需的东西。 “真是个直男！”萧阿喜见状撅着嘴气的直跺脚。 沉闷专注的少年，怀揣心事的少女，奶茶店里的气氛沉闷古怪，只有两人准备食材的声音。 没过多久顾客上门，渐渐地人多了起来，偶尔地会有人拿手机对着认真调制奶茶的陈宣悄悄拍照或窃窃私语。 消息闭塞的少年还不知道昨天的投篮视频如一阵旋龙卷风席卷了网络视频让他一夜爆红，成为了一名“网红”。 连他身在四喜奶茶店兼职的小道消息在网络上悄然流传开来。 一传十十传百，今天才会惹来不少人来奶茶店打卡，无形中增加了不少客流量。 不明一切的陈宣只觉得今天的人们处处透着古怪，每个人都用观察打量的眼神看自己，就好像在动物园里观看笼子里的动物让他浑身不自在。 不过陈宣无瑕多想忙碌的他调制一杯杯奶茶，至于顾客就交给能说会道的阿喜应付。 奶茶虽然是甜美的饮料，可制作奶茶的过程却是枯燥无味的，来回重复着几个动作和流程，这样的工作做久了难免会烦躁。少年却一丝不苟专注且认真，他低着头动作飞快娴熟，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焦躁和怠慢。 忙碌是当下的写照，少年其实不必如此。 一直到过了午饭点，客流才逐渐地退去。 应付完店里的最后一个顾客萧阿喜伸了个懒腰哀嚎道；“要是能每天保持这样本月的营业额怕是要翻倍创造记录吖。” 陈宣有些不解，“翻倍不好吗？” 萧阿喜翻了白眼，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向陈宣，“一个上午没停下来，你难道不觉得累？” “还好。”陈宣耸了耸肩膀老实说道，奶茶店的工作相较在老家做的那些农活真不算什么。 农村的孩子，总归在吃苦这块比城里孩子好些。不知道这算好，还是坏呢？ 萧阿喜表情夸张的摇摇头，陈宣吃苦耐劳的品质让她瞠目结舌，再苦再累的活他都没有埋怨和推辞过，所以他也成为了老爹萧何口中的好孩子、好榜样。 “阿宣你先顶一会，我旁边去点买饭。再晚怕是没几个菜了。” 可萧阿喜前脚刚去旁边快餐店买午饭，店里又涌进一波顾客。 “杨枝甘露” “奶茶三拼” …… 一一边要制作奶茶一边还要应付顾客记住顾客口味，不善言辞的陈宣一时间手忙脚乱满头发汗，只盼着阿喜能早点回来救急。 “五十杯奶茶！” 五十杯奶茶可不是小数目，谁这么豪气！瞬间惹得店里一阵喧哗侧目。 “五十杯都要什么口味呢？”争分夺秒调制奶茶的陈宣下意识问了一句。 对方眼神锐利，嘴角噙着淡淡讥笑没有回答。 低着头忙碌的陈宣又问了一遍，可对方依旧双手抱臂只是冷笑不语。 陈宣察觉到古怪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留着齐耳短发嘴，如白天鹅般高傲动人的漂亮脸庞。 对方英姿飒爽凤眼含煞，嘴角噙着淡淡讥笑，眼神锋利的如一把刀让陈宣为之一凛。 定睛看到对方容貌后，“是你？”陈宣下意识脱口而出。 “哼！”对方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果然有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里对自己误会又在广场上用篮球挑衅自己的那个短发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