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月考感觉

每天都是复习，学生自己安排的复习，老师安排的复习。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学生自己安排的复习，老师有时候也讲一讲题目，串讲一些专题，但唱主角的时候已经不多，独角戏更是几乎没有。 沙志坚持每天早起晚睡，他的绝大部分时间已经在教室里。虽然不如翟云才、高一卫等人的近乎“教室——食堂”两点一线，他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但一天二十四小时中的绝大部分时间已经在教室里度过。 他已经放弃午睡，反正再辛苦也只有那么多天。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很难坚持，但是几天以后发现其实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柳叶兰很多时候也在教室里。只是二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中间仿佛是隔着遥远而浩瀚的太平洋。二人之间不再有任何接触，也不再有任何交流。 终于平静下来了，终于坐下来了，沙志不再烦躁。 沙志开始忘记身边的事，也忘记了太平洋彼岸的柳叶兰。 “心无旁骛似明镜，无风何处起涟漪”。他暂时忘记了过去。他已经不知道此时是何时，也不知道此时是在何地。 他的大脑里只有书、书、书，题、题、题，没有题的时候就单纯地背诵英语课文与辞典。 十几天的时间倏忽而过。高考需要的体检也已经结束。包括陈小芳在内的一些学生选择参加了军检，准备报考军校。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月考也已经结束。六月上旬的最后一天，死胖子在第一节课的时候公布了成绩。 沙志全班第四名。终于前进了一大步，踏踏实实的一大步！ 虽然还没有排进学校上一届文科学生考上大学的名次，只是全班第四名，在年级排名上也一般，但终于又回归到了希望的边缘。 当沙志听到成绩排名的时候，内心非常痛快，仿佛赤日炎炎下喝了一大杯冰水。 心情痛快不能说用“至极”来形容，但也是远超以前以往任何时候。 只不过已经不会像以前以往一样去留心其他同学的成绩，也不会去观察其他同学的神态表情。 就在这个上午，大课间休息的时候，很多同学离开教室去教学楼下溜达，但也有很多同学依旧坐在教室里埋头苦读。 沙志没有注意旁边的李心刚和郭家宝什么时候出去，只是当他放下钢笔的时候，发现两边的座位已经空了。 他站起来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准备舒缓一下又紧张了两节课的大脑细胞。走廊上没有几个同学在，大多数同学都到楼下去了。 他靠近栏杆边，迎着火热的阳光，向着实验楼之上远方的天空伸出双手，做出欲要拥抱远方的姿势，跟着随意地做着伸展运动。 就在身体轻轻晃动时，耳中似乎悄悄地响起了一首歌：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的转个不停 ...... “动作挺大，看样子心情很好。”郭家宝笑着与李心刚从左边走了过来。 这次月考郭家宝又进了一步，全班排名第三。 “一定很好。”李心刚接着说。 虽然这次月考的排名仍旧只是第五，但因为郭家宝已经对他传授了所谓的“平均分法”，他认为自己的成绩还是比较稳定。 尽管与会考时相比，总分、平均分都有很大下滑，但平均分还是接近80分，所以心情也还不错。 沙志没有扭头也没有答话，站在那里开始耸动肩膀，不想让那两个家伙看到他久违的愉快表情。 “怎么不说话，沙大侠？”尚成山从沙志身后走了过来，伸手拍了一下沙志耸动的肩膀。 “晒晒太阳，今天的太阳真不错，”沙志向右侧过头，微微一笑看着尚成山。 “每天的太阳都不错，难道今天的有什么不同？”李心刚走到栏杆边，将头伸出去，向上看了一下，回过头来笑嘻嘻地说，“没看出来，但估计今天下午又会有一场大雨。” “对流雨，”郭家宝走到栏杆边，双手摸了一下栏杆，跟着迅速抬了起来。 这时的气温已经很高，水泥砌就的栏杆很烫。 “对流雨，对流雨。”沙志口中说着。当看到百事通、成心俊和李大师从教室前门方向走过来后，转身朝教室中走去。 他最近与同学们很少交流，即使与李心刚、郭家宝等人在一起吃饭时也不怎么说话。他不想浪费时间与一帮人闲聊，又转身走进教室继续用功。 现在，他每天有的只是学习再学习，有的只是按照复习计划做好每天要做的事。 成心俊走近了，首先开口说：“郭家宝，高考时你的历史不要考太高了，如果被历史系录取了怎么办？” 李大师接着说：“还能怎么办？”依然是他一贯的一本正经。 “历史系录取？”郭家宝一愣，马上想到一定是因为他在这次月考中拿了历史单科第一，立马转过身子说，“假如被历史系录取也不错啊，研究研究甲骨文，摸摸化石，探索探索海洋帝国崛起的秘密，对，还有那个历史老师提出的游牧民族问题，不都是挺美的事吗？” 李大师说：“关键的是，以后可以去挖宝。” “对，”百事通马上向李大师伸出大拇指，“这个好，做个摸金校尉多好啊！中原大地，有多少财富可以去摸？” 李心刚笑着说：“原来你们还抱有一个伟大的梦想，我支持！挖宝，挖宝，说不定你们也能开创出一个类似探索古埃及、克里特岛的辉煌来。” “不错，”尚成山扭头对成心俊说，“你不喜欢历史？历史有什么不好？” 成心俊呵呵一笑：“没听出我的反语吗？” “嘿，水平见长啊！”尚成山接着说，“史地不分家，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走遍这大好河山，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即使不行，我也有个小目标，是把省内的每一个县都跑一遍。” “有理想，很有理想！”李心刚拱拱手，“全省差不多一百个县，假如都能跑遍，一定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不错不错，我得向你好好学习！”成心俊向尚成山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又对郭家宝说，“当然喜欢，你们都喜欢，我能不喜欢吗？历史一直是我的强项，没想到你这次比我高了好几分。” “比你高不是正常吗？人家可是年级第一！”百事通晃晃脑袋笑着说，“我也比你高，不过只比你高一分。” “吹牛，明明是我成大侠比你高一分！”成心俊马上说。 “有的吹能不吹吗，就怕没的吹。”李大师说。 “看来你们的状态都不错嘛。”尚成山说。 “当然。”郭家宝跟着头一扬。 话音未落，扭头扫了一眼教室后门方向的李心刚说：“从那家伙刚才的动作来看，状态不错。大考前难得的是有状态，更难得的是有向上的趋势。保持这种向上的趋势，自信心会更强，气势如虹必定会有好结果。” “我的状态也不错，比较放松，”百事通笑着说，“但明显不如会考成绩了。” “你还想考出会考那样的成绩？”成心俊伸手指着百事通，嘻嘻笑着，“好，我也想。” “大家都想！”李大师说。 “高考肯定不是会考，也不是这次月考，好好努力吧！”尚成山说。 “尚大侠，这次月考好像没有见到你的名次，什么情况？”李心刚问。 “我的数学没有交卷。”尚成山边回答边转过身望着栏杆外。 “怎么不交卷？好歹也是个参照。在我印象中，你的数学成绩一直不错。”李心刚盯着尚成山说。 “我觉得排名已经没有太多意义。”尚成山淡淡地说。 “做完了没有？”成心俊马上接着问。不少文科班学生对数学不敏感，他成心俊就是其中一个，故有此问。 “做完了。”尚成山平静地转过身来回答。 “为什么不交？”成心俊疑惑地看着尚成山又看看其他人。 “只是觉得排名已经没有太多意义。”尚成山仍旧是淡淡地说。 “真的？”郭家宝问。 尽管月考总分比会考时的总分要低很多，平均分也要低不少，但当听到死胖子宣布成成绩排名时，郭家宝心中仍然有些小喜悦，却不想有人已经认为没有意义。 “真的。”尚成山扭头瞟了一眼郭家宝，跟着又把目光转向了前方。 “不会是紧张的原因吧？”虽然月考总分下降很多，但成心俊心情还不错，跟着追问。 “老实说，真的紧张得要命。”尚成山沉吟了一会，低头望向远处的梧桐广场。 “以后没有大型考试了，小考可能还会有，你都不打算交卷？”李心刚问。 “不打算交了。”尚成山仍旧是淡淡地说。 “不交卷，怎么掌握你的状态？这次考试还是让我们现出了原形。会考时我考了五百三十多，现在一下子让大侠我又回到了从前。会考不是月考，更不是高考，这时候不能想太多。”成心俊感觉尚成山虽然在淡淡地说，但却似心有不宁，于是整个身子转过去看着尚成山。 “会考成绩确实不能衡量，”尚成山摇摇头，“但我参照你们的试卷，给自己打分。” “当然也可以，只是心态可能会不一样。有排名没排名，考试时的心态很可能会不一样，考试结果也可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李心刚说。 “反正我不想交卷。”尚成山依旧望着梧桐广场上青青的梧桐。 “有人劝你半天，看来在白费力气，”百事通呵呵一笑，“尚大侠，你还是自己好好把握吧。” “你看我像是一个要后悔的人吗？”尚成山扭过头来笑着说。 “贼眉鼠眼，像像像！”李心刚跟着笑了起来，“不过，估计以后除了高考不会再有什么考试了，顶多也就是历史老师再考考，其它的科目应该只是发发练习卷，练练手而已了。” “贼眉鼠眼？哈哈，我倒巴不得我的眼睛小一点！”李心刚的话才说完，尚成山已经故意瞪大他的眼睛，瞪着聚在身旁的几个人。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大师笑道，“学青蛙？” “你才是青蛙。”尚成山回敬道。 “不，我是癞蛤蟆！”百事通笑着说。 “什么？”几个人一起惊呼起来，不知道百事通要来点什么花样。 “好你个百事通，姿态这么低，想干点什么好事？”李心刚说。 “好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百事通哈哈一笑，“高考不就是天鹅肉嘛，我打算狠狠地去啃上一口，看看是什么滋味，说不定就给我啃上了。” “不愧是我们的好大侠，有想法！”尚成山说，“肯定会给你啃上的，只不过要看你下多大的口，有没有一副铁嘴铜牙。” “你这家伙，肯定是能啃一口是一口，千万别把肚子给撑破了。”李心刚说。 “要不然再来个青笋煮酒——？”百事通拖长了声音说，“多好的味道，什么时候我们再去吃一顿？” “当日喝倒了一个郭家宝，到时我们几位大侠来个不醉不归。”李心刚说。 “好啊，一定得叫上我。”成心俊说。 “李白斗酒诗百篇，我百事通喝酒啃天鹅！” “天鹅肉，一定要多啃几口。”李大师说。 “到时喝你们的喜酒？”郭家宝笑着说。 “当然是喜酒，百大侠的酒永远是喜酒。虽然癞蛤蟆不好听，但什么样的癞蛤蟆能啃上天鹅肉？”尚成山感慨地说，“非一般的感觉啊！” 几个人调侃兼感慨，而百事通一点也不以为意。郭家宝看着张张笑脸，内心也笑了起来。 这次月考的成绩远比会考成绩来得差，让学生们明白了会考与高考完全不是一回事。 但学校为了给学生一些信心，大多数学生的总分比前几次的月考还是要高一些。 不过总分虽然可以提高，但很难提高的是排名。不过排名也不断在变化中，永远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月，欢喜也好，忧愁也好，已经用不着再去细细思量。 往前走就好。 跟着老师往前走，跟着时间往前走，跟着感觉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