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仙草

睁开眼睛，又穿越了，又成小孩了。 现在他叫尹厚，自打出生有了记忆起，就没见过爸爸，有个五岁的妹妹尹欣，母亲在两年前得了怪病离世了。 母亲离世前曾要求尹厚跪在病榻前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可如今妹妹发了高烧，村里好心的王大婶，也给过一些药材，可惜没用。 高烧已经烧三天了，妹妹随时可能撒手人寰。 尹厚听老人说过，生长于山崖之上的仙草包治百病，于是他只身来到山崖，一心只求别出意外，摘得仙草，救回妹妹。 周围到处是山崖，也不知道那座山上长着仙草。 他赶忙回到村里，询问村头的秦爷爷。 他一脸黄麻子，全身皮肤黝黑，粗糙，穿着一件泛白的衣裳，有许多补丁，正坐在屋檐下晒太阳呢。 尽管这样，秦爷爷的穿着也还是比尹厚的烂棉袄好多了。 “那么多山崖，爷爷你说那座山崖上长着仙草？” “你就别折腾了，你妹妹定是没救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再说山崖上那么危险，即使真的有仙草，也不是一个小毛孩能摘得回来的。” 尹厚已经下定决心了，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去的那种。 最终，在他的死缠烂打下，秦爷爷万般无赖地告诉他，得是最高的山才有。 他走了很长的路，从早上走到下午时分，才到达那座最高山的山顶上。 当地人称为“夜丘山”，山顶树林里，蝉叫得很欢快，很悦耳。 能清晰的看见下面的村庄，弯弯曲曲的马路，以及一条被两座大山夹着的河流。 云层很厚，黑压压的，压着前方大山的一角，云层中间被阳光驱散，照出两个大洞来，大洞内看着就很暖和的光，照耀着大地。 尹厚坐在山崖上，听着蝉鸣，看着脚上一双沾满泥土的麻鞋。 他有不好的预感，自己有很大的概率，下去就上不来了。 他心生怯意，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要下去。 不能一起活，那就一起死。 绳子一头绑到崖边的树上，另一头拴在腰上。 绳子不长，10几米，要是山崖10米以内没有生长仙草，他也不知道给怎么办了。 山崖高得让人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腿软。 山崖头上这块有些往外凸，像个包子，外凸位置以下的山壁是看不见的。 凸出位置的山壁并不是完全光滑，有多处可供落脚的小凹陷，或小凸起。 尹厚迈出第一步，他半边身子吊在崖边，提心吊胆地把右脚伸向离自己40厘米处的小凹陷处，踩稳当后，接着把重心交托右腿，左脚伸向一处凸起处。 继续往下，右脚伸向一处凸痕，像是大山受伤后愈合的伤疤。 每走一步都是提心吊胆的，没发生什么意外的走出十五步后，抵达山壁凸出的尽头，他不知道下方是个什么状况，也不敢扭头看去。 他把绳子长出的部分打了活结，抓起紧绷的绳子，全身倚在山崖上，伸出右脚探去。 什么东西也没蹬到，下方好像是一个大缺口。 在收回右腿的过程中，他失手了，霎时间，他整个人往下掉去。 绳子活结被拉扯开，突然变长，尹厚掉至绳子底端，又弹起来，受到惯性影响，尹厚的额头，脚尖和山壁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他吊在山壁凸起处下方，不断地摇晃着，额头撞出了道口子，尹厚满脸都是血，血顺着脖子流进胸前，背上，粘粘的，非常难受。 他的烂棉袄，破旧宽大，不合身，还漏出黑色的棉絮，此刻正好派上用场，尹厚抓了一大把棉絮，塞至伤口处止血，过程相当痛苦。 等痛觉消退后，才看清，凸出的崖壁下有个缺口，是个金字塔形。 他被吊在金字塔中间，令人兴奋的是，塔尖位置生长着一棵小树，微微弯曲的树干上，长着七条枝干，枝干上开出许多鲜红的花朵，有三朵颜色不一样，透明里透着粉红，想必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仙草。 沮丧的是，尹厚不可能摘得到，仙草距离他三四米远，这三四米好比是云与山之间的距离，看似近在眼前，实则遥不可及。 如果他解下绳子，跳过去完全找不到着力点，会顺着斜坡滑下去，一路滑倒山底，会死得非常痛快。 此时他还在不停的摇晃着，如果不紧快决断，恐怕绳子会被磨断掉。 胜利的果实尽在眼前，可尹厚却无法摘得。 经过一般思想斗争后，他选择离开，也只能离开。 尹厚认清了自己，他救不了妹妹，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从绳子爬上凸出的山崖万分费力，他还是爬了上去，之后的路就不再艰难。 当天深夜，他失了魂魄般，回到家。 妹妹尹欣竟然坐在门槛上，看来是等很久了。 什么？妹妹挺过来了，没事了。 尹厚从来没有开心过，开心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哥哥你怎么了，怎么满脸血啊？” “刚刚不小心摔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们去刘医生那里看看吧！” “他是个神棍，只会装神弄鬼，没有真本事的，再说我真的没事。” “你才是需要关心的对象好不好？” “我真的好害怕妹妹你醒不过来了！万幸，你只是睡了一觉。”尹厚摸着妹妹的头。 “我好饿啊。”尹欣眼神迷离的说道。 听到妹妹说饿了，刚刚还是个行尸走肉的尹厚满血复活，他手舞足蹈，又唱有笑地烧起灶头，倒了瓢水进锅里。 “快点烧开吧！别把我妹妹饿坏了。”五分钟后，就煮好了一碗清水野菜，又把三天前的剩饭热了热，他尝了一口，没有异味，就是口感很差，饭还能吃，多亏了寒冷的天气。 妹妹病的这三天，真是把尹厚急得一口饭都没吃。 尹欣坐在青石上，双手撑着小下巴，看着这栋危房。 在她发出九声叹息后，哥哥端着个有大缺口的瓦钵出来了：“快趁热吃吧！” 尹欣是个挑食的孩子，她在碗里翻找着。 “以后会有肉吃的，今天先委屈一顿行不行？” 在哥哥炽热的眼光下，她夹起黑乎乎的野菜，吃了一口，接着咳嗽了几下，酸的她差点吐出来。 “我不吃了。”尹欣猛地把碗摔在小木桌上，无论哥哥怎样好说歹说，她都坚决不再肯吃一口。 “再忍忍吧，等明天天亮我带你去找山上逮兔子。” 哥哥叹了口气。 “你还是饿的话，就去睡觉吧，睡着就不饿了。” 兄妹二人睡一张床上，是由块块木板堆起来的，不过一米宽，这床让一个大人睡都会觉得挤得慌。 白天过于劳累，尹厚很快就睡死过去。 凌晨，他被妹妹摇醒，妹妹面色苍白，看起来很难受。 “我好冷啊！” 尹厚抱紧了妹妹，可他很快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妹妹的身体体温一直在下降，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透过屋顶的小洞，看见天边有颗流星滑过。 “我许愿让我的妹妹好起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求你了，实现我这个愿望好不好？” 没用，无论他再怎么诚恳地许愿，还是再烧起灶头升起火，都无法阻止妹妹的身体越来越变得冰冷。 终于，他崩溃了，他大哭着，哭得歇斯底里，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只是睡一觉，我向你保证，我还会在醒过来的。” “你不信的话，我们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说到这，妹妹没了气。 之后尹厚就一直抱着妹妹，捂着妹妹。 清晨，王大婶来到尹厚家，上前察看一番后，露出悲伤的神情。 “人死要入土为安。”王大婶回家拿来一张破席子，说要裹了尹欣，在后山找个地埋了。 尹厚怒吼着说：“滚啊！你不要吵着我妹妹，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之后他一直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长期没有吃饭的尹厚脑袋晕得厉害，忽然间，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