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待客之道

那道白月光正是我们金花国的女王，多利亚陛下。 亚瑟没有见过女王，最起码没有亲眼见过。他只是个男爵，还家道中落。 当女王如羊脂一般白的皮肤展现在亚瑟的石头城堡里面时，亚瑟和多莉确定她就是女王陛下本人——在金花国里，你就算打着太阳能电筒，也找不着第二个她这样的人物。 多利亚没有穿平时那些华贵礼服，应该是为了低调行事。一袭黑色的裙子，贴身地显露了她的曲线。而黑色的布料，反衬得她的雪肌更像地上霜。 “亚瑟卿，虽然已经看过你的资料，但朕还是想亲自多了解你一点，谈一谈吧。” 亚瑟不知所措，他这种级别的人哪知道要怎样跟国王“谈一谈”。 “不用那么拘谨，像你们平时一样就好了。吃饭——对，吃饭，你们吃了没？朕——我今天就在这里吃顿便饭，女仆，快去做饭罢。” 这可愁人了。城堡里本来就没有什么食物，炸薯条蘸土豆泥并不够那么多人吃，几颗生菜恰好在昨天割了，鸡又还在鸡蛋里，是真的一点能招待客人的食物都没有。 “少爷，要启动预警吗？” “启！三级！” “遵命！少爷！” 多莉女仆得到首肯，立即开始动手。 “你们主仆感情还挺好。” 多利亚陛下坐在铁甲罐头给她搬过来的藤椅上，羡慕地看着忙碌的多莉。她真是个好用的部下！并且，多利亚看得出来，二人的灵犀绝对不仅局限于主仆之情。 “亚瑟卿，你的女仆，难道也是你的妻子吗？” “不是。”亚瑟这样回答的时候，多莉正在厨房忙着，没听见。 “那你的女仆，也是你的姐姐吗？” “没有血缘关系的，但感情更好的那种。” 多利亚不由自主地比刚刚坐得更直，眉梢在没人察觉之下跳动了一下。 她很羡慕亚瑟，也很羡慕多莉。 亚瑟和多莉的感情当然不是多利亚能羡慕过来的，二十多年前的今天，就在这个城堡里，亚瑟和多莉几乎同时地诞生了。 一个从男爵夫人的肚子里，另一个从女仆长的肚子里。在同一个房间，多莉稍稍快了几分钟，所以像姐姐。 他们生活在这座石头城堡里，直到现在，只剩下他们二人。 “你们为何还守在这种地方？” “不在这还能在哪？” “我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封地，好像有一千年了，宗卷上是这么写。” “可能是吧，老头子还没来得及说这些。” “外面那么多木头房子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太爷爷，或者是太太爷爷，说大笨城总得留下一些能让穷人住的地方。” “所以这里至今都没有改建成哪怕石头房子？” “木头房子里也有很多石头，够多了。” “莫名其妙。” “是有人这么说过微臣，总是看到奇怪的石头，别人都看不见。” “石头……” 石头不是多利亚女王关心的事，她没有继续就这件事问下去。 而亚瑟在与女王的一问一答之中，渐渐地平复了紧张的心情。 与此同时，厨房那边也传来了动静。多莉从厨房里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多利亚陛下跟前。 “未知陛下大驾光临，城堡内并没有储粮。” “女仆，朕来得这里，并且能让你准备晚膳，自然有分数。不管你拿出什么来，朕都不会怪罪。” “谢陛下！” 多莉起身，保持着自己面对陛下，碎步地快速后撤，退后三米之后才转身疾速而去，继续在厨房里闹腾。不一会儿，她顺利地招呼了自家少爷和国王陛下，共同坐在城堡里的餐桌前。 “你们平民吃的就是这些吗？”女王皱着眉头，用叉子将盘子中的东西撩起来。 那大概是面条，但又肯定不是面条。它是棉的，棉花的棉。这根绵绵的细绳，两段有较硬的塑料包裹着。 女王认得，这分明是鞋带。 “在你们这里，管这道料理叫什么，面——非面？” 女王毕竟是博学并且睿智的，就算是面对亚瑟这样的低等贵族，也不应该丢失作为女王应有的雍容华贵和温和可亲。 她继续用叉子挫了挫那块灰黑的牛扒——有了面非面的经验，女王知道，这块东西不一定是牛扒。 叉子挫在“牛扒”的身上，切下一块，用叉子插着，举到鼻子旁边。一股浓烈的工业气息扑面而来，不是添加剂，也不是高科技，就是工业的味道。浓烈，刺鼻，窒息，那是一股胶味。 “陛下，御医吩咐过……” “我有分数。”女王已经知道，那是一块皮鞋。准确来说，是皮鞋的鞋面，一块较完整的牛皮。 “皮鞋也能吃的吗？”女王虽然这么说，但她居然也将那一片皮鞋塞进嘴里，皱着眉头嚼了起来。 “陛下！” “我有分数。”虽然很为难，但女王的樱桃小嘴，居然能把那块牛扒嚼烂，并且吞了下去。 “看来是真牛皮，你们这双鞋买了不少钱吧？” “不知道，不是我们自己买的——送来的人说是真皮，微臣一直珍藏着。”亚瑟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女王，低着头。 “放肆！你们是想死对吧！”皇帝不急太监急，铁甲罐头中的队长再次将亚瑟和多莉的头摁在地板上。 “停手！”女王制止了他们。“我已经说了，我有分数！”女王一改刚刚一直保持的和蔼可亲，突然像一头狮子一样，仿佛要吞下整支御林军。 “陛下……” “出去！” 石头城堡里，很快只剩下三人。女王盯着多莉，亚瑟立马说：“多莉是这里的女仆，如果她出去了，微臣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招待陛下。” 女王略微收敛了一下，眉头重新舒张开来。 “亚瑟卿，没想到你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惊……喜？”亚瑟和多莉面面相觑，揣摩女王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堂堂金花国女王，居然喜欢吃皮鞋？ “想不到我的朝廷里会有这么穷的贵族，很好！”女王的称赞让亚瑟很难堪，穷不是他想的，但女王怎么还夸起来了呢？ “皇家动物园确实只能交给你！” “交给我——动物园？”对了，亚瑟想起来，吃饭之前，陛下是这么说过，让他去做皇家动物园园长。 “微臣不明白。”亚瑟大言不惭地回答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只有你这样的穷鬼，才有可能摆脱乳党和柠党的控制，成为朕的真正臣子！就你了，亚瑟卿，下周一开始，你就去动物园上班，不允许违抗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