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梦蝶（1）有蝶入梦

（1）有蝶入梦 墨隐很少做梦，他在还是一只猫的时候甚至从来没做过梦。而在化形之后，貌似也只做过两三次梦，而梦的内容，他早已忘却；第二天跟秦艽说起来的时候，他也只是含糊地说，梦到了她。那时候秦艽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或者，她只以为他在学着说甜言蜜语吧。记得最真切的一个梦，也不过是那一夜，他梦见秦艽也变成了一只猫，与他相互依偎入眠。 而这一天，墨隐却做了个奇怪而真实的梦。 梦中他来到一座奇异的城池，一个自称蝶族子弟的少年带着他在城中游历，告诉他，这座城名叫枫城，原本是一颗巨大的枫树。 上千年来，无数蝶族子弟都聚集在此城中生息繁衍。只是，他们到底也只是一群蝴蝶，终究会引来天敌。一只巨大的蛙妖不知何时寻到了这里，专门以捕猎蝶族子弟为食，蝶族子弟不堪其扰，奋起反抗，与巨蛙对峙了几百年。但可恨巨蛙法力高超，蝶族尽全力反击，也不过白白给它送食物。 巨蛙见状，更是猖獗，直言枫城蝶族亦不过自己所养的家畜，甚至还时不时延请它的“友人”来“一饱口福”。而巨蛙也从这些“友人”那里获得了好处，依靠别人所赠法宝，吞噬了更多蝶族，法力大增，竟然化形了。化形之后，更是疯狂地欺压城中蝶族；蝶族自然是不堪其辱，无法忍受凌虐的他们到底还是决定搬离此处，另觅乐土。 他们派出了几十个使者悄悄出城，去四方探寻，想先定下落脚之处。然而不知道是哪些山精野怪泄了密，巨蛙得知后，干脆招引了许多“朋友”来，想直接占领枫城，把蝶族一网打尽。然而它的一个朋友劝它，蝶族之事，宜作长久之计；于是，它玩起了另外一套把戏：明面上，它开始与蝶族谈和，要和蝶族和平共处，但实质上，是妄图逼蝶族签不平等条约；暗地里，它开始派人追杀那些出去寻找落脚之处的蝶族使者，让蝶族的迁移计划胎死腹中。 而蝶族这边，虽然很快猜中了巨蛙的打算，却也决定与巨蛙虚与委蛇：毕竟坚持反抗的话，巨蛙纠结它的狐朋狗友们直接灭了枫城，这一支蝶族，就永无翻身之日了。现在仅存的办法，就是先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来临，和巨蛙做最后的抗争，牺牲一部分族人，使得另一部分族人能够逃脱出去。 而蝶族心中自然也会有这样的一点奢望——派出去的使者们，说不定，能够获得更大的机缘，彻底打败巨蛙呢？ 而这机缘，竟然被他们等来了：一位外出的蝶族子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天大的机缘，回来之后，竟然不费吹灰之力，打败了巨蛙，并且役使两名巨人，整个搬走了枫城。 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就让蝶族子弟无法不去猜疑了。 因为这位蝶族大能，直接把枫城搬到了人类修仙宗族的地盘，和那个地方的人类结为盟友。然后没过多久，这位大能就因为耗尽心力仙逝了，人类和蝶族便一起把她供奉起来，称为“蝶祖”。 然后渐渐的，人类里关于这位“蝶祖”的另外一个故事版本，也悄然流传开来： 这位蝶祖并非真的是蝶族子弟，她原本是上千年前人类修仙世家的一个女孩，生性智慧活泼又胆识过人，但是有一天忽然失踪，族人百般寻觅不见，只得去问卦。而卦者告诉他们，这女孩得天机眷顾，误食蝶族大妖内丹，篡夺蝶妖气运，甚至潜入蝶族内部耗尽了蝶族资源，然后假死飞升，弃蝶族而去；但是终究心魔难灭，还是选择了在蝶族将要覆灭的时候，救蝶族于水火，作为自己篡夺气运的回报。而在成功解救了蝶族之后，这位蝶族，又再度兵解升仙了。 换而言之，这蝶祖在人类的故事里，根本不是蝴蝶，而是人类；但是大部分蝶族也并不相信这个故事，他们深信，蝶祖必然是他们蝶族不世出的天才，是耗尽心力力挽狂澜的蝶族先祖。 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蝶两族的这个疑案，也渐渐的，从暗到明，开始为两族所公开讨论了。 “……墨隐姑娘，你说，这蝶祖，是蝴蝶，还是女孩？她是她，还是蝴蝶？蝴蝶是她，还是她是蝴蝶？” 引着墨隐漫游枫城的这位少年似乎是一个人类修士与蝶族修士的混血儿，生得面如皎月，唇红齿白，一身艳丽的红黑蝶翼纹样锦衣，神情中带着些许恍惚，虽然是在问墨隐，但又似乎是在思索；墨隐人在梦中，也是恍恍惚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最后，他还是回答道： “是蝶还是人，很重要么？现在，她也不在了，你们两族若有什么矛盾还是想办法自己化解一下实际困难，而不是把矛盾转移到这种形而上的东西上面撕扯——况且，在大环境日益糟糕的时期搞内斗，真的很愚蠢。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要争这个问题的答案的呢？” 少年听了这个回答，沉默了；而墨隐也沉默了。 片刻之后，墨隐突然发现不对。 “等等，这不是我自己做的梦！是你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兔崽子在算计我！你！你为什么要跑到我的梦中来！秦艽，秦艽！有人欺负我！你快来把他揍一顿！” 墨隐就这样抓狂地大叫着醒来了，而睡在他身边的秦艽亦是急忙抱住了他：“好好好，不怕不怕，没有人敢欺负你！没有人敢欺负你！” 墨隐这才终于渐渐冷静，只是心中还是有气；在原地呆了一会，才对秦艽怒道：“那个家伙肯定在客栈外等着！” 秦艽无奈叹了口气。 他们到青城县的第一天，就有洞庭湖的使者跟过来给他们报信了，而且还是来自波臣的信息。波臣表示，他通过可靠的途径得知了青城县有一个特殊的宗族，可以为他们提供帮助。而且对方表示会亲自派人来拜访。 然而这种拜访方式，委实有点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