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酒场高手

“诶诶，二哥，你干啥去呀？” 牛友铁引着李宝福刚走到窑子门口，牛友银就冲了出来，用手撑在烟筒上，呕呕地吐了起来。 看着牛友银状态很不好的样子，牛友铁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二达着凉了吧？”李宝福好奇地问。 牛友铁“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走进了窑子里。 由于大家都互相认识，牛友铁也没跟人介绍。 给拽了个板凳，让李宝福坐了下来。 牛友银一看是李宝福，先是很好奇，笑了笑，接着就客气地说： “来来，吃，这是他四娘炸的油馍，甭客气！” 说着，用筷子夹起一个，就往李宝福手里递。 李宝福仍然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显得很不展拓。 牛友铁接过来，啪叽，硬塞进了李宝福手中，说： “吃吧吃吧，你在我家吃饭，还有啥不好意思哩！咱都是一个村上人......没啥没啥！” 牛友铁的款待之情高涨，李宝福终于还是妥协了。 拿着油馍，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牛友铁又将牛新荣带来的白酒斟满一杯，递给李宝福，说： “兄弟，甭只顾着吃，来干一杯。” 说着，给自己也倒上一杯，热情地递上去。 “哎呀呀，友铁你这是......让我都不好意思坐了！” 李宝福越来越忸怩了，脸都有些烫红。 牛友铁说：“有啥不好意思哩！闲话少说，快喝吧！” 自己先干为敬，李宝福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看看牛友金，又看看牛友铜，不停地点头示好。 牛友铁紧跟着就用筷子给夹了一坨鸡蛋，放进李宝福碗里，说： “来来，吃吧，这鸡蛋是我婆娘刚刚炒出来的，还热乎着哩！” 李宝福本身也馋，没忍住，就一口给吃了。 又连气都没喘过来，转眼又给牛友铁劝了一杯酒。 咕咚一声，喝下肚子去。 “真没想到，兄弟你这酒量，还是这么强啊！”牛友铁哄怂着说。 又倒了一杯。 这时李宝福吓得赶紧把酒杯子捂住，说： “不不，我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然而，牛友铁的热情已经到了不可违抗的程度，还是使劲推走他的手，给强制斟满。 “哎呀呀，友铁，你，你这.......” 他又气又不好意思，脸都烫的麻木了。 没想到牛友铁实在太客气了。 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这风格跟原来的他可是一点都不像啊！ 难道这家伙给我说媒，还想赚我的谢媒钱？ 可这年头不都是有谢媒钱的么？ 就算不是牛友铁说，换个人，这钱也还是一分都少不了啊！ 罢了罢了！ 谁说都一样，熟人当然是再好不过。 可牛友铁这突然爆发出来的活泛性格，让他还是很震惊的。 忍不住好奇地问： “友铁，你今儿是咋了？咋一下子变得这么......” 他心一急，一下没有想出形容他的词来。 他虽然很会放电影，但嘴上却是笨的，有时候连自己都嫌弃。 “我咋了？我还是牛友铁呀！咋了，刚喝两杯，你就醉了？” “没，没......” “没，你就再喝一杯呀！来......干！” 牛友铁快言快语，冷不丁又哄怂的李宝福喝了一杯。 他虽是满脸的不情愿，可在人情世故上，还是没能拗得过牛友铁。 很快，整个人就感觉到晕乎乎的了。 这时，牛友金，牛友铜等人都是一脸的糊涂，没看明白牛友铁的真实意图。 猛然间，大大方方的请来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来家里吃吃喝喝，这于情于理都不正常。 要知道，这年代家家户户都缺粮，请人吃饭，纯粹就是大忌。 没人会乐意请人吃饭。 即使你走个亲戚，吃个上顿，人家都有些反感，你再吃下顿，直接撵你走人。 “来来，兄弟，再喝，看你挺能喝的！” 牛友铁仍是不依不挠，时不时伸出手，推杯换盏，全然是一副酒场老手的样子，让李宝福盛情难却。 让在场的人没一个敢出声说话。 这年头的人，都保守，更是害羞的一塌糊涂。 一个个就这么的在脸上强装出微笑来，天真地笑着应付着客人。 又同时被牛友铁在酒桌上的功夫深深折服，简直，堪称完美典范。 几乎所有人都很享受他的劝酒功。 自己不但不醉，还能把看起来有些居功自傲的李电影，哄怂的一杯接一杯的喝，实属罕见。 “好了好了！我从现在起，真的一口都不能再喝了，我再喝，真的就晕掉了！” 李宝福急的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一时间，他根本没缓过神来，甚至他连在场坐了哪些人都没认完，就晕乎乎的了。 这时牛友铁也没再刻意，搂着他的肩膀，笑着说： “好好，兄弟，只要你喝好，我心里就高兴。” “好，好得很，好得很啊，真的好得很啊！” 李宝福不胜热情，弯腰连连谢道。 “唻，就好！” 牛友铁说完，然后就拉着李宝福急匆匆往外走。 离开前，他不忘跟他润仙奶等人打招呼： “你们大家吃，甭管我们了，我们还有点儿小事，恕不奉陪了。” 弯腰作了个揖，然后洒然地离去。 ----------------- 窑子里，牛友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友铁今儿是咋了？整个人看起来疯疯失失的。” 一边说，一边看看王玉兰，好奇地等待下文。 王玉兰也很好奇，仍还是没说话，拿着油馍，忙着给他的二庆喂，时不时还仔细地看看帮她润仙奶，吃进嘴里的油馍咽了没有。 人一老，身体所有器官都老化了，万一给卡喉咙里就麻达了。 牛友金又看看牛友铜，而牛友铜压根儿就没在意他的话，仍是默默地吃。 仿佛在场的所有人都跟他无关似的。 “诶诶，友铜，你咋光只顾着吃？” 牛友铜“嗯”了一声，说： “咋了？友铁喊他几个朋友吃个饭，有啥好稀奇的？” 牛友金想想觉得也是，便不再过问。 ----------------- 牛友银吐完，面色苍白地走回了窑子。 一刹那，整个人脸上就仿佛瘦了一圈。 显得苍白而憔悴。 “友银，你咋了？”牛友金关心地问。 “感觉胃好像不太舒服。”牛友银说。 “你是不是着凉了？”牛友金试着问。 “昨晚你去畔子的时候，好像就吐了一阵子，今早上又吐，实在不行你去街上看一下，到底是胃不舒服，还是肚子着凉了？” “不，不用，哪有那么夸张。” 说完，顿时整个人都看起来没有胃口了。 手里还捏着一张油馍，只咬了几口。 “来，友铜，你把我这张吃了去。” 牛友铜好奇地看着牛友银，问： “咋咧？你不想吃了吗？” “是啊！我胃不太舒服，一下子就没胃口了。” 牛友铜没说啥，从牛友银手里接过来，直接就吃了起来。 “是这样，我就先不吃了，回屋里去休息，王玉兰，还有我润仙奶，他伯，他三达，还有冠星，红星......你们些人慢慢吃，我就不奉陪了。” 牛友银抱拳作了个揖，仔仔细细地交代完。 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炕上的大庆，对王玉兰说： “王玉兰，润仙奶也说了，今天务必把大庆搭辄去医院，记住不能拖，你听清楚了没有？” 王玉兰点点头，说： “知道了，知道了，多谢他二达的关心。” 一边从炕沿上下来，稍稍酝酿了下情绪，又说： “他二达，我还想多说一句。” 牛友银一脚踏出门，又收了回来。 “啥事？你说。” 他好奇地看着王玉兰。 “他二达，昨晚要不是你跟他伯、他三达，冠星，新荣.......还有咱润仙奶，我大庆他就......” 没说下去，哽咽了一下，又说： “总之，他二达，我润仙奶，你们都是我大庆的救命恩人！” 很显然，她话里虽然把所有人都包括了进去，但是明显只向着牛友银和她润仙奶。 牛友银微微一笑，说： “瞧你说的啥话，大庆是咱娃，救咱娃，我有啥可犹豫的？” 王玉兰没再说什么，她也只能说这些了。 牛友银笑了笑，有些得意，说： “好啦，我走了，你们吃吧。” 然后，捂着肚子一晃一晃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