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阴盛阳衰

他们来到院门口，只见花里胡哨的鸡站在空地中央，右边是清一色大白鹅，左边是黑、白、灰、黄四色鸭子。 三个齐整的方阵对应后面分别是猪，狗，牛。 它们见院内有人出来，个个昂头挺胸，气宇轩昂，好像陈列的队伍。 这时候，鸡队伍里走出一只小母鸡儿，它扇动翅膀，站在芭蕉树下那个大石头上咳嗽一声： “公的母的，老的少的，大家好！这么晚把你们召集起来，辛苦大家了……！” 林正义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讲人话的小母鸡儿，它是西门乐的大姨——刘会会。 它手舞足蹈，胡乱瞎掰，那些鸡鸭鹅和猪狗牛却肃目以待，静静地听它演说： 我们原来也是人，有头有脸的人。 可是我们轮回转换考试得了低分，身上就长满了毛，变成了鸡鸭鹅，猪狗牛…。 逢年过节的时候，却收不到地面世界后人孝敬给我们的礼物，大家说怄人不怄人？ 下面响起狂风撕裂芭蕉叶一样的声音： “怄人，怄死个人哟！” “大家静静！” 鸡鸭鹅，猪狗牛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小母鸡刘会会扇动它那黑色的翅膀继续演说。 “我说呀--。” 就在这个时候，养羊专业户和染布坊老板赶来一群羊，站在黑母鸡儿脚下，点头哈腰地说： “打搅了，我们来晚了，我们也来凑个数---。” 小母鸡儿刘会会指指西门欢经常停马车的那个棕树下，示意它们排在末位。 羊群迈着整齐的队伍站到老黄牛的旁边。 养羊专业户和染布坊老板这才放心地走到林正义跟前，恭恭敬敬地打招呼，然后站在左后，听小母鸡儿训话。 这让林正义很是吃惊：一只小母鸡儿怎么当上了鸡鸭鹅，猪狗牛羊的首领？ 而且一呼百应。它是靠什么竞选上的？ 站在队伍里的那些鸡鸭鹅，猪狗牛羊哪一个不比它个头高大？哪一个不比它长得壮实，哪一个不及它美丽？ 林正义恨死了它。 因为在清水市清水区清水乡那个穷山沟里要培养一个大学生比登天还难！ 妹妹刘晓晓为了供她念书，脚跟未婚夫来到省市搬砖搞建筑，省吃俭用供她上完大学。 她倒好，为了自己的私欲，把自己的妹子引荐给自己的老板，让她怀上孩子，然后设计妹妹的孩子，换在自己名下。 这一切也就罢了，她居然还弄出一个车祸，将自己亲妹妹和妹夫一网打尽，简直是丧尽天良。 思至此，林正义冲过去，伸手抓小母鸡儿刘会会，要把它捏死。 没想到队伍里飞起三只鸡鸭鹅，分三路攻击林正义的身体。 染布坊老板见林正义招架不住，赶紧从腰上解下一根绳子在手里一抖，成了一块五尺见方红布，在林正义面前一挡，三只鸡鸭鹅才退到队伍里。 “格老子的，长毛了还这么厉害？日你先人板板。”林正义一边弹身上的鸡鸭鹅毛，一边骂： “恩将仇报的东西凭啥子站在了队伍的前面？” 他抬头看时，只见猪狗牛羊四位代表忽然站在跟前，瞪着眼看。 养羊专业户一边跑过去，一边挥舞着手。 “你们这些畜生今儿个要造反吗？” 他从腰里抽出鞭子，朝猪狗牛羊乱打。 且不说猪狗牛羊的脾气如何，单说一贯温顺的绵羊此刻变得暴躁起来。 它们前脚高高提起，身体站立起来有五尺高，抡起犄角顶主子的身体。 养羊专业户深知寡不敌众，赶紧抱拳，退到林正义身边，抓住林正义的手，使眼色： “畜生不听人话，让它们畅所欲言。” 苦心养殖鸡鸭鹅，猪狗牛的牛山林当时迷糊得一塌糊涂。 他在地府几百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鸡鸭鹅，猪狗牛羊来得这么齐整，还是第一次见到鸡鸭鹅，猪狗牛羊直面跟人对着干。 所以他摇了摇头，“这是怎么啦？这是怎么啦？” “都是你娇生惯养的结果，”方莲带着责怪的口气对牛山林说道： “养什么不好，养什么牲口？” 方莲话音刚落，只见鸡鸭鹅，猪狗牛羊原地踏步。 齐整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大有示威之意。 柳丝丝当时吓得脸色煞白，赶紧拉住方莲的衣服。 “少说两句，不要惹畜生。” 没想到地府的衣服朽不可碰，一拉就散架了。 方莲两手抱在胸前转过身，躲到柳丝丝和罗姗身后暂且不说。 却说林正义见阵势不对头，于是问西门乐： “墨先生呢？” “在堂屋睡觉呢！” “他还睡得着？”林正义指堂屋说，“还不赶紧把他请出来？” “请他干啥子？” “不请他，”林正义指空地上那些鸡鸭鹅，猪狗牛羊问，“你摆得平哇？” 墨掉自从得到干爷爷和狗干爹的真传之后，农民功越发强大，可以把整个地府搅动起。 他见西门乐走进来，紧闭双眼在那儿装睡。 西门乐以前还有几分灵气，自有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之后，身体像穿了个孔，漏了精气儿，半天提不起精神。 他来到堂屋里，在墨掉跟前站了一会儿，才弯下腰，拍了拍墨掉的肩膀： “嘿，嘿，你醒醒。” 墨掉虽在堂屋里，岂不知院外之事是自己的农民功发起的？ 所以知道林正义指示西门乐来的目的，故而故意沉睡，不加理睬。 西门乐见墨掉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于是转身舀起一瓢水，要往墨掉身上浇！ 可高高举起的水瓢，却始终不敢倾斜。 要是一瓢水下去把人叫醒了，挨揍不说，要是墨掉生气甩手走了呢？ 父亲又该怎么说他？那三个婆娘一定会笑话他办事不成败事有余。 站在那儿木桩一根！ 染布坊老板和养羊专业户见方莲身边多了两位美人，垂涎三尺！ 他们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罗姗和柳丝丝。 因而想尽办法靠近方莲，挤眉弄眼地问： “两天不见，院里进新货了？” 方莲看了看罗姗和柳丝丝，然后把两位哥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献媚地问： “眼馋了？” “真是美！” 两个人抹脚挽手，磨刀霍霍，恨不得咬一口。 养羊专业户流着口水说，“真她娘带劲！” 墨掉本来要拖延一点时间，好好吊吊林正义和西门乐的耐心的。 没想到养羊专业户和染布坊老板张嘴骂娘，他霍地站起，借方莲之手，在养羊专业户和染布坊老板脸上各扇了一记耳光。 两个花钱寻乐的男人被老鸨扇了脸，那是相当霉气的。 尤其当着这么多人和鸡鸭鹅猪狗牛羊挨打，哪里丢得下面子？ 他们决定跟方莲好好掰扯掰扯。 于是相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问道，“你敢打我们？” “老娘打的就是你们。” 方莲说时迟那时快，抡起手朝他们脸上又是一记耳光。 两个老男人当时就傻眼了，一向笑呵呵的老板娘见到财神爷眉开眼笑，今儿个怎么打金主的脸？ 她不会不知道打他们的脸，就是跟钞票过不去吧？ 今儿个如此霸气，如此有底气，难道是林正义的缘故？还是这两个美人儿帮她寻到更大的财主了？ 人就是怕自个儿吓自个儿。 两个老男人只有忍气吞声，没敢多半句话，乖顺顺地退到一边。 柳丝丝和罗姗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感激不尽。方莲姐姐还如此袒护咱们，不由燃起跟到底的决心。 林正义见西门乐进去半天没出来，就站在院门口喊，“乐乐，乐乐--。” 西门乐一边回应，“来了，来了……，”一边催墨掉，“你快一点好不好？跟个小媳妇一样啰里啰唆的，半天还出不了门。” 墨掉一边朝院门口走去，一边打哈欠，一边抱怨： “你着急忙慌地把我叫醒整啥子？” “你到院门口看看就知道了。” 墨掉假装惊讶道，“怎么啦？” 然后冲出去站在院门口，“我的个娘哟，西门乐，你养了这么多鸡鸭鹅猪狗牛羊吗？” 他一边说，一边朝空地走去，把旁路人当作了空气。 站在队伍前面，墨掉指着那些鸡鸭鹅猪狗牛羊回身对西门乐说： “你发财了啊！” “发财，发个屁财，”西门乐欲哭无泪地说，“这像话吗？” “这么多鸡鸭鹅猪狗牛羊不发财等何时？” “它们说人话了，”西门乐看看墨掉说，“谁敢收购说人话的鸡鸭鹅猪狗牛羊？” 西门乐见墨掉没作答，于是追问道，“你要哇？！” “我要。只要能送到地面世界，有多少要多少。” “好啦，好啦。”林正义有些不耐烦地说，“墨先生，你就不要演了。” “我在演--。” 墨掉还没来得及辩论，林正义打断他的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说吧，怎么让它们撤了。” “这又不是我把它们叫来的。” “你不出现它们好好地活着，你一出现它们就出来列队示威，有纪律有组织--。” “林老先生，你这话从何说起？照你这么说是我把你们的世界整得鸡飞狗跳，猪狗牛羊蠢蠢欲动啰？” 林正义知道跟墨掉辩论是无济于事的，因为一切都在养子西门欢身上。 要是不把西门欢出土回地面的事情弄清楚，这些鸡鸭鹅猪狗牛羊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在院门口集会呢。 为了解决当前问题，林正义只有忍气吞声，跟墨掉和解。 放过牲口，放过家禽，放过他们，就是放生！ 念在鸡鸭鹅猪狗牛羊轮回转换考试已经得了低分，轮回成长毛的了，何必折腾它们呢？ 所以他说，“墨先生，先把它们放回去，其他条件你开。” “我可没那本事。” “你有没有那本事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隐瞒得了自己？” “我--。” “好啦，放生便是放过自己。你我轮回成人有事慢慢协商，总会找到解决的法子。” 老爷子把话说到这份上，墨掉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