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落叶归根（2）

沿着内河往前，是一条鹅卵石铺的小路，启明叔公带众人逛到了祖家祠堂。 祠堂的样式和宁市见过的祠堂大同小异，木质大门，琉璃瓦，红色外墙，墙外镶嵌着一块灰色大理石碑，石碑上刻着捐赠者的姓名。 石碑上第一排“陈启明”三个字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Kevin借机对叔公一顿猛夸，这一夸，倒是遂了陈启明的愿。他带着大家来这闲逛大门紧闭的祠堂，估计也是为了这石碑上的捐赠名册能让在几个小孩面前显摆。 左西林是个懂事的孩子，对陈启明叔公也竖起了大拇指，顺便把这祠堂修缮的精美之处夸赞了一番。方宁随即应和，叔公见这几个美院毕业的大学生眼光极其赞赏。几人把陈启明哄的那叫一个开心，他的嘴角都快扬到天上，仰着头哈哈大笑，估计这百来米以外的人都能听到。 在众人对陈启明吹捧的同时，杨乔正凝神望着门右侧大理石雕铸的浮雕上，看着这石碑，心里充满了疑惑。午间的梦境，仿佛在这浮雕上成为了现实。 通常，祠堂的石碑浮雕以龙凤、神兽或神仙雕饰为主，亦或雕刻传统人物，宗族祖先或历代历史事件以示纪念。 而这的浮雕缺乏美感，生硬诡异，雕刻的内容未曾在传统神话故事里出现过。 浮雕上的主角是一只鸟～却又有点像人，那是一只双腿直立，挺胸凸肚的鸟，它的身形像是一个成年人，而它的脸上是一片片羽毛，一双人形的横眼，没有鼻子，长着一张长长的喙。它的耳朵隐藏在羽毛之下，发髻随风飘荡，看上去既洒脱，又挣扎。它站在水中，对着陆地上的人类怒吼。 人类持矛相向，一时之间分不清敌我。直至无数箭头射在满它的身体，一支长矛直击它的心脏。人类的首领拧断它垂死的长脖，埋入荒芜的沼泽。 最后，是人们围火庆贺的场面，丰盛的肉食在篝火旁等待烹饪，丰饶的农作物在风中茁壮。 杨乔一时失神，仿若再回梦境。这个故事没有开头，没有缘由，他分不清到底是谁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谁才是正义的一方。 陈启明透过众人，远远望见站在浮雕前失神的杨乔，笑意逐渐凝固，随之而来的担忧浮上心头。但这份担忧，很快又随着东北风吹往远处。 继续往前走，冬日里的傍晚，沿着河岸，特别是靠近海岸的内河，风很大，吹的几个人把大衣帽子都戴上了，用衣领捂着口鼻，和兴致勃勃的启明叔公一路向前。 路上，几个30出头的男青年遇到陈启明，纷纷对陈启明点头问好，一个个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叔公好。” “叔公吃过晚饭了吗？” “叔公散步啊。” 陈启明笑呵呵的，对着年轻人点头回应。 几个男青年看到启明叔公身边跟着的这几个年轻人，一眼就看出是外乡人，他们看出启明叔公身边这几人细皮嫩肉，穿着时尚，一眼就知几人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孩子。 路过一个小卖铺，小卖铺旁边是个一层楼的老旧屋子，从里面钻出几个30来岁的男人，他们嘴里说着宁市话，念叨着今天牌桌上的输赢。 “顺财，是明天吗？” “当然！” “你到底行不行？” “行，肯定行！” “欸～小心家齐嫂找你麻烦。” “啊～呸～”男人往地上吐了口痰：“管她那么多，自个儿子找不着，关我什么事。” 几人迎面见陈启明等人走来，纷纷停下了原来的话题，对启明叔公点头问候。 启明叔公笑着点点头，嘱咐他们早点回家吃饭。 左西林在后头悄悄捂着鼻子，方宁强忍着将头扭到了一旁，眼前的这几个男青年，从那小屋里出来，身上携带着一股浓重难闻的烟草味。 Kevin察觉到两个女孩子对几人身上那股刺鼻熏臭的烟味感到恶心，便让她们两个先走，往河岸边去换换气。 几人见到启明叔公身边到陌生人，也十分识趣，顺手打了招呼便走。 杨乔闻着他们身上刺鼻的味道，总感觉在浓重的烟草味之下应该还有一股，莫名的臭味，像是某个医院，好像也不太对，化学实验室，似乎也不对，说不清楚具体的味道。但可以确定的是，那股味道令人恶心。 他们跟着启明叔公继续往前走，杨乔跟在最后头，仍在思考着刚刚的味道到底是什么。他们刚往前走不过两座房屋，从便利店旁的小屋又钻出一个人，那人声音很小，步伐很轻，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味道，杨乔几乎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那个背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一个头上戴着黑色短棉服帽子，双手插兜的男人，他几乎一闪而过，转进胡同里，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一路闲逛下来，几人感觉这滩头还真的是人杰地灵的地方，河水幽幽，即使在这冬日落叶堆积的日子里，依然有苍绿色的树木在河岸边摇曳。清澈的河面，林鸟涉水而过，仿佛春夏才是这个冬季的主题。若不是海风吹面，令人感到寒风凛冽，滩头这咸淡交织的风景还真是令人流连。 远处斑驳破旧的木舟斜斜地躺在河岸，两只白鹭双脚立在船舷旁，扭头埋在翅膀里饶痒，在落日晚霞照映下，白鹭弯曲着脖颈，翅膀舒张的羽翼如薄纱般晶莹剔透，果真是“秋水寒白毛，夕阳吊孤影。” 晚上，陈启明夫妇又让人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比起中午，更加丰盛。只是晚间的菜品中，增加了不少肉食和一些新鲜的素食，他们是瞧见了左西林海鲜过敏，方宁喜欢清淡，才更改了菜品。 饭后，Kevin组织众人去地下一层的家庭ktv，叔婆派人准备了不少的酒水零食，晚上Kevin几人在歌房里喝酒唱歌，也不知道闹腾到几点。 杨乔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场面，早早的就回房间休息了。方宁见杨乔回屋，也跟着悄悄离开。余下的几人在歌房宿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