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对换

罗珊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念头，她飞快擦干模糊自己视线的泪水，行走的脚步不再虚浮。 “我可以去代罚者那里求援，队长，克莱恩，老尼尔，你们一定要撑住！” 被值夜者工作束缚，长时间没有规律运动过的罗珊竭力飞奔起来，她要赶快寻找到一辆马车。 在街口的转角，她的余光瞥见一个两手分别持握笔记本与羽毛笔，以兜帽遮掩着面貌，倚靠在墙壁上，书写着什么的中年男人。 但她没有过多留意，她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 地底，兼职作家，今天值守查尼斯门的西迦·特昂从查尼斯门推开的门缝间，将一件封印物递给了克莱恩。 封印物2-105，血管小偷。 它的外形是一条粗大僵化的血管，触碰它的人，会被偷走生命，如果半小时内佩戴者不与之解除接触，那么就会出现剧烈的外在表现。 在过往的经验中，一位序列5的邪教徒，在支撑了两小时之后，成为了身子佝偻，皮肤松弛，头发白而稀疏的衰老者。 而它的作用，是佩戴者有机会窃取范围内目标的一项能力，高序列强者也会被偷，但概率较小。 克莱恩选择这件，一则是因为其他封印物面对梅高欧丝肚子里的疑似邪神子嗣的怪物时，有着不可避免的弊病。 二则是因为这件封印物有概率对高序列强者生效，尽管希望渺茫，但偷到就是赚到。 他本身就有阳炎符咒这样强力的物品，配合血管小偷，面对梅高欧丝腹中的怪物时，应该稍稍有些胜算。 他没有为老尼尔挑选封印物的打算，如果处在失控状态的老尼尔再去承受封印物的负面影响，那无疑会加速他失控的进程。 尽管希望渺茫，但克莱恩仍然存在着一丝幻想，一丝老尼尔可以逆转失控，继续与自己，与邓恩，与廷根市值夜者小队并肩作战的幻想。 与西迦·特昂道别之后，克莱恩返回了接待大厅。 看到队长与失控程度有所加深的老尼尔分坐于梅高欧丝的身旁，克莱恩利用小丑的能力强行挤出一个看不出破绽的笑容。 显露出烦躁迹象的梅高欧丝不断抓挠着自己的脸颊，抓得皮肤寸寸溃烂，甚至直接撕扯下一块不小的面皮。 她的动作越发癫狂，难以自控地狂笑起来，似乎是嫌弃自己娇小的嘴巴让自己的笑容受限，她两手扒住自己嘴角，用力撕扯。 这下，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笑容直咧到耳根，露出其内齐整但混杂着猩红的牙齿。 “我的孩子，妈妈知道，妈妈知道你难受，妈妈笑了，你也笑吧，你也笑吧！” 突然，她瞪大眼睛，扭头望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邓恩，将他推离了自己身边，推离了沙发的边缘： “我说我的孩子怎么不笑，原来是你！ 你想害死我的孩子！ 你想害死我的孩子！” 这尖锐到可怕的嘶喊声里，克莱恩和邓恩的大脑像是被锤子猛砸了一下，疼痛与眩晕同时到来。 他们的嘴角、鼻端、嘴角、耳下尽是鲜血，脸色苍白，身体出现了剧烈的摇晃。 但奇怪的是，老尼尔并未因这充满邪异的嘶喊影响，他瞳孔之中淡紫色的火焰燃烧更盛，眼眸中的冷漠没有丝毫变更。 突然，老尼尔趁着梅高欧丝的注意被邓恩吸引，伸出双臂，死死钳住梅高欧丝的脖颈。 邓恩依靠自己的意志强行从眩晕中挣脱，看到被老尼尔短暂压制的梅高欧丝，他伸手按住圣赛琳娜的骨灰盒，揭开了它的盖子。 那里面是极致的黑暗，黑暗包裹着璀璨的细砂，如同夜空下闪烁的星辰。 四周陡然变暗，幽深的气氛笼罩整个大厅，空气中荡起无数漆黑冰冷的滑腻细丝。 把握到时机的老尼尔松开了梅高欧丝，细丝涌向了梅高欧丝，瞬间就将其缠绕包裹起来。 老尼尔将目光投向克莱恩，投向他手边的那根粗壮血管，他淡漠开口： “克莱恩，把2-015给我。” 这句话不带命令的语气，却让仍处于眩晕余味之中的克莱恩感到一种莫名的威严，他下意识就想要服从的威严。 但他很快就从这种状态之中挣脱出来，犹豫着要不要听从老尼尔，将血管小偷交由他使用。 刚刚从眩晕状态下脱离的他立刻看到老尼尔胸膛前，手臂内侧似被灼烧的大片焦黑痕迹。 在他以身体钳制梅高欧丝的短短几秒里，梅高欧丝腹内的邪异力量就已经将老尼尔的血肉腐蚀灼烫到这种地步。 但在邓恩打开圣赛琳娜的骨灰盒之前，在那漆黑丝线束缚住梅高欧丝之前，老尼尔的意志没有丝毫动摇。 克莱恩的视线逐渐模糊，他不再犹豫，将那根粗壮的，缠绕在自己左手的血管强行剥离，扔给站在梅高欧丝身后的老尼尔。 这时，掉落在地面上的，梅高欧丝因怒睁眼睛而掉落的，与眼眶之间只有一根黏腻系带连结的眼球怒视着邓恩·史密斯。 梅高欧丝愤怒地喊叫着：“你必须死！” 邓恩被无形的力量抛飞，狠狠撞在对面的墙上，撞得墙体开裂，砖块纷飞。 他口吐鲜血，但却死死捧着圣赛琳娜的骨灰盒，没让它掉落在地上。 那漆黑冰冷的滑腻细丝越收越紧，将梅高欧丝狠狠束缚在原地。 不论是梅高欧丝身上升腾起的带有霉斑的腐败火焰，亦或是她皮肤表面分泌的亵渎血液，都无法对这丝线造成伤害。 手持金色薄片的克莱恩就要以赫密斯语念出一个撬动阳炎符咒力量的单词。 已经脱离人类范畴的梅高欧丝竭力挣扎，左右肩膀凸起两个圆滚滚的肉球。 这肉球正在形成眼睛的沟壑的同时，梅高欧丝意识到了危险，她裂开蔓延至耳根的的血红大嘴正要吐露出一个充满污秽意味的词语。 她要以“亵渎之语”诅咒面前的每一个人。 但突然，梅高欧丝停止了行动，在她身后的老尼尔身体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直直摔倒在地。 下一瞬，梅高欧丝脱离眼眶的眼睛中的疯狂淡去，燃烧起剧烈的紫色火焰。 那两个肉球生长出眼睛的进程被突兀打断，克莱恩和刚刚站起的邓恩·史密斯摸不清情况，陷入了短瞬间的茫然。 这时，梅高欧丝眼眸中露出疑惑，她的声音平静而又淡漠： “克莱恩，愣着做什么？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