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是你，咱哪能遭那老罪

“哟！夫人，这死丫头涨胆儿呢！”说话的正是跟着赵氏一起进来的，林老爷的姨太太排行第三，李氏乐娘。 身穿紫色金边的秀裙，青丝成髻，头上插着一根样式简单的梅花簪子，右耳后垂落着一缕青丝，简单的妆容，更显妩媚，缓步上前来到林悦面前。阴阳怪气的看似在说林悦，眼睛却是看着赵氏的。 “乐娘！说话注意些！”赵氏面上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听不出高兴不高兴。 “夫人，你对她再好，那也不会和你亲的，毕竟她的身份可是摆在那儿的。更有——”乐娘说道这儿故意拉长了音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氏看，却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 乐娘很聪明，她虽然嚣张却很懂得把握分寸。要在这宅院里生活，哪些人她能惹，哪些人她不能惹，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夫人，乐娘可是为了你好，少和这扫帚星沾边儿！别让她再把你给克出个好歹来，啧啧！！可怜了柔儿小姐了！这下可要受苦了！” 乐娘并没有因为院里没人搭她的腔，而有所改变，语气一样是不阴不阳的，面上更是带了些张扬的笑。 “乐娘！别仗着老爷宠你，就想那些不该想的。” 赵氏明显是生气了，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却还要顾着主母的形象，不能发作乐娘，这让乐娘心里更是偷着乐。 “哎呀！乐娘记得夫人教诲，怎么敢忘了！”乐娘见差不多了，这才快走几步到赵氏跟前，向赵氏微微欠身行礼。 “乐娘见过夫人！” 在这个年代妻妾虽然共侍一夫，但却是天壤之别。 乐娘本该见道赵氏，就是要行礼的，但她却没有；甚至还能出言小小的挑战一下，可见她在府里的地位，也是同平常的妾是不一样的，这要归功于林老爷子对她的态度。 这年代妻妾地位是不同的；有句话是这样的“娶妻买妾”，妻即为正室，不仅要门当户对，还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妾就不同了，等于货物。 但无论娶妻还是买妾，都是要钱财支持的，不同的是娶妻时送出的被称为聘礼，而纳妾时送出的则被称为买资；这就从根本上决定了妻和妾在家里的地位。 妾室是基本不受律法保护的，在家里地位是相当卑微的。她们是家庭的私有财产，是完全可以被随意处置。 所以在赵氏明显要发作的情况下，再去挑战她的底线，乐娘再如何受宠也还是不敢的，这一点她拿捏的还是很准的。 “哎！不是我说呀，夫人，你忘了？以前每个月我们内院的女眷，都会出府去寺里祈福，那可都没事。就这次，不知道那老不死的发的什么疯，非要咱们带这死丫头一起去。呵！倒好了，没一件好事不说，还差点儿把咱们大家伙儿的命都搭里面了。” 乐娘看了在场的每个人，面上都是后怕，她就像得到了支持，情绪越加激动起来，语气更是拔高了音量。 “进香的路上，拉车的马半路发疯，差点没把咱们都送进阎王殿！回来的路上倒霉催的，又遇上马贼抢人，咱们要不是福大命大，不是早死在这扫把星手里了！！” “要不是你，咱哪能遭那老罪，哎呦！！老娘的腿现在还疼着呢！你这倒霉催的扫帚星，呸！！怎么就不死外边呢！让马贼抢了，还有脸巴巴的回来，是个人都该羞死了！！” 乐娘越说越气，怒气冲冲的用手指着林悦，唾沫横飞，哪里像个深闺妇人，倒十足的是个骂街的泼妇。 “你还大家小姐呢！你咋不死外边儿！还没人敢朝咱脸上吐唾沫！你这是又回来祸害咱林家呀！” “扫帚星，呸！！！”乐娘骂完不解气，又用力的呸了一口。 乐娘这人光看外表，那是秀外慧中的贵妇人，这一张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哎！真对不起她这张脸啊。 林悦冷眼打量起了院里的每个人，并没听进她骂人的话，在这样的大院里要是没有这样的人，她才会觉得不正常！ 院里丫鬟婆子站着一大堆，也没一个上去劝说。乐娘见赵氏也没有，因为她逾越了而生气的意思，就知道这是默许了，就越加起劲了。 林悦看了一圈院里的人，知道了这个乐娘就是她们的代言人！谁都顾着脸面，就这乐娘傻啦吧唧的冲着前面。看来平时也没少干这些招人恨的事，这是都赶着看她撒泼了。 “你说你臊不臊啊——”乐娘说着还举起手掌轻挨自己脸颊，这个动作用在自己脸上，不是打自己脸，而是骂别人不要脸。 “姐姐，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呀！为了不相干的人，犯不着气坏了自己个儿！”终于有人上前了。 柳叶眉，丹凤眼，瓜子脸，也是个美人！这林悦的爹是个有福的呀，林悦在心里感叹！ 只见她上前向着林悦身旁的赵氏，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再转身走到乐娘身边将她拉开了些。 “菊妹妹，说的在理。夫人，该不是、真要把这扫帚星留在府里吧！”乐娘目光阴狠的看着林悦，毫不掩饰她的恶意。 “姐姐，不急！夫人会好好考虑的。毕竟咱们这一大家子还要活呢！” 菊说说完话，惶恐的望着赵氏，前半句还好好的，后半句就委屈上了。林悦惊讶菊的变化之快，不得不佩服，这也是她的本事。 “哎！”叹了口气，菊接着又道，：“毕竟艺娘姐姐可是只留下了这一个女儿！老爷，难呢！” “难？！这柔儿马上可就要及笄了，也到了该论亲的时候了！这要是让人知道，咱府上有女眷让马贼抢了，这名声可就坏了。以后咱府上的姑娘，想嫁进好人家怕是不能够了！”乐娘又接了说。 赵氏听乐娘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就开始难看了起来。 手上原本拉着林悦的手，不自觉的就开始用力的收紧，林悦这身体的实际年龄还不到十三岁，骨骼发育的还算正常；只是很瘦弱，手上身上基本就肉包骨头，被赵氏微微用力一捏，骨头就相互挤压的生疼，林悦用力的想要将手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