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信念决心

黄昏时分，当困倦的暮霭笼罩时，空气中弥漫着失败的气息，刺得眼睛发疼。 在东大附中的棒球场里，部员们列队整齐，全都像鸵鸟一样低着头，等待教练的训斥。 但藤岛义雄就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在陪着所有人罚站。 高杉彻和前田良介等人偷偷对视一眼，不由得为他们的命运开始着急起来。 “教练。”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众人身旁传来。 “我想打棒球！” 这一次，那个声音分外坚定清晰，字字分明。 所有人都好奇的朝来人望去。 高杉彻也不例外，同时顿感耳边好像突然凭空响起了，强烈而震撼的歌曲。 他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是不是有人在同他对暗号。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藤岛义雄便用冷漠的语气，唤出了来人的名字。 “长野秀喜，给我一个理由。” 面对教练的犀利眼神，来人毫不动摇，缓缓伸手摘去自己的帽子，露出一个板寸发型。 藤岛义雄死盯着长野秀喜的脸，看了一会儿，指向球队队列，朗声说道： “入列。” “是。” 微风拂过，带动了树木那青翠的嫩芽，在阳光格外偏爱的那一处地方，照映出少年光亮的眼睛。 大约半个小时后，风再次划过，衣衫沙沙作响，藤岛义雄终于结束了喋喋不休的训话。 整篇总结下来就是，我们很弱，我们不要放弃，我们要加练。 伴随着开始的吼声，棒球场瞬间便几乎空了，训练体能的去跑步，训练投球的去了牛棚。 高杉彻站在原地，一边眺望黄昏后的校园风光，一边思考自己该进行哪项训练。 这时，身后传来了呼唤声，他还以为是有人邀请合练。 自从他教训过队霸山本，在棒球部，甚至是整所学校，人缘都好的不得了。 转头一看，来人竟是新部员长野秀喜。 “你好！” 他和这人不认识，十分确定是第一次见面，难道对方真的和自己一样。 “你好，我不会浪费你太久的……” 长野秀喜个子不算高，却有着挺拔的脊背和健壮的身材，一双眼睛散发着坚毅的眼神，令人印象深刻。 环顾四周，见不少人朝这里投来目光，长野秀喜没有铺垫，直接切入正题： “其实，我今天之所以过来，一是因为我真的热爱棒球，二则是受到了你的鼓舞，同时想向你致谢。” “山本？” 高杉彻立刻明白过来，他最近没少听到类似的话。 “对，总之，万分感谢，曾经懦弱的我，再也不会放弃棒球了。” 说到这里，长野秀喜抬手整了整棒球帽，像是在掩饰激动的情绪。 接着后退一步，毕恭毕敬的朝他行礼。 见状，高杉彻渐感欣慰，不禁露出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能做出这些举动，他认可了对方的决心。 “我绝不怀疑你的勇气，加油吧，长野同学。” 长野秀喜两眼放光地看着他，颇有自信地回答道： “我可是棒球世家，国中棒球部的主力，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会击败白山，证明给你看。” “那种事，我相信，一定可以的。” 高杉彻戴好一只棒球手套，朝长野秀喜伸出了空手。 因为境遇或者其他原因隐于暗处的理想，只要给到足够的亮光，就会成长起来的。 “加油。” “加油。” 两只手重重握在一起，长野秀喜浑身洋溢着信念，好像本着尊严完成了一件大事的模样。 甲子园光鲜明亮梦想的阴暗面弊病，数不胜数。 学校过分强调精神力压倒一切，崇尚斯巴达式训练。 要求球员无条件服从教练，低年级无条件服从高年级，最终结果便是，体罚泛滥。 新生入部第一件事，便是剪去自己的头发，向教练和前辈们表达尊敬和决心。 长野秀喜刚刚就是这么做的，无论能不能入部，先剃发明志。 昭和年代的教练和球员，绝对想象不到，他们的平成后辈是怎么做的，让我剪头发，那简直是开玩笑。 进入新世纪以后，非棒球名门的学校，甚至因为此项规定，而招募不到新部员。 但剪头发，给前辈带便当饮料，替前辈刷鞋，这些在此时都不算什么，甚至排不上号。 据三年级学生说，东大附属高中棒球部，在藤岛义雄担任教练之前，曾有一项规定，而且这项规定在大部分学校依旧存在着。 在前辈的主持下，一年级新生每天必须面对面互相打耳光，这就是“互打耳光”的入部仪式。 四十个左右的新入部员，大概经过半个月就会减少到一半。 高杉彻心中猜想，长野秀喜也许就是在那些体罚中，忍受不住才退部的。 ----------------- 过完对阵白山的比赛日，东京那富有情调的六月梅雨季悄然而至，街道上蓝、紫色的绣球花恣意盛放。 这个月份一开始，高杉彻就和前田良介等人去了文京区的白山町。 当然，他们不是来找位于这里的白山高中复仇，而是受学校的组织，来参加白山神社举办的“文京紫阳花祭”。 白山神社的历史非常悠久，据传有一千年之久，是文京区白山町的地名由来。 神社院内约有三千株绣球花点缀，在漫溢的阳光下欢欣雀跃。 无论是早晨、中午还是夜晚，空气中都弥漫着清新的花香。 有趣的是，神社所祭祀的白山大明神，是被称作“牙齿之神”的信仰。 望着手持旧牙刷准备供奉给神明，以祈求牙齿健康的前田良介等人。 高杉彻心中不禁发出感慨，不愧是拥有八百万神明的曰本，真是管什么的都有。 他对白山神社的花和神，都没有什么兴趣，径直朝神社内走去。 突然间，在经过神社鸟居的左手边，一块石碑引发了他的关注。 那是一块被白色绣球花簇拥着的石碑，上面刻着一行中字： “孙文先生座石。” 高杉彻朝下看去，石碑中段刻画的，正是那位先生的头像。 读着头像下的碑文描述，可以想象到。 1910年，当时寄居在神社附近的中山先生，站在这里与宫崎滔天谈论着华国的未来和革命。 他们望着星辰划过夜空，确信“革命必将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