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三 江母家

春儿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我问： “亮哥，行了么？蓉姐可以走动了吗？” “你试试，晓蓉，看站着还痛不痛？” 我走过去护在她身前，只见她笑了笑，双手撑着床，用力的站了起来。居然没事，我又鼓励着说： “往前走走，我在这儿，别怕摔倒。” “算了，亮子，你过来扶我，她一点儿劲都没有。” 蒋晓蓉伸出手来，搭在我的肩头，我只好伸出手去，手掌支撑着她的两肋上部，腋窝下面的位置。她一瘸一拐的跟着我往前就走着，看来还是有些痛吧，是肌肉有些被撞伤了，就是所谓的大腿软组织损伤。 “明天可能还会肿的，到时候去看医生吧。” 我担忧着说，牵引着她朝次卧里走去，她却急急地叫道： “我去沙发上坐坐吧，现在都好多了。” 没法，我就只能调转方向往客厅里走去。一直到了她在沙发上坐稳了之后，我才发觉身上居然都走出了汗。 “亮哥，你再去洗一下嘛，看你这满头大汗的，最好去冲个澡。有我在这儿陪着蓉姐姐。” 江若春这话让我如释重负，赶紧跑去洗手间里去了。 冲了个热水澡出来之后，两个女人都靠在沙发上小声的说着话，见我出来就招呼着我过去，晓蓉对春儿说了句： “摸摸他的头发，湿不湿？给他吹吹，吹风在梳妆柜里放着。算了，拿来这儿吹吧。” 春儿吹头发的手艺不赖，两分钟就给我搞定了。蒋晓蓉也大加赞许的跟她点了点头道： “你这手艺不错哈，以后吹吹我这头发试试。” “吹了几十年了，在自己头上练了这么久，他这点头发算啥？” 江若春颇不得意地讲着，还是看着晓蓉的腿担心地问着我： “蓉姐的腿没事了吧，咋就那么撞一下就那么痛？” 我只好跟她解释道： “我以前打球，不管是打篮球还是踢足球，常有这样的碰撞，她这个就是常见的软组织损伤。厉害的时候要卧床休息一周，对不起啊，晓蓉，还痛不？” 蒋晓蓉摇着头笑道： “看你吓得那样，不动就不痛了。有你们两个陪着我，心里就很舒服。” “有那么厉害吗？亮哥，如果蓉姐就这样被你撞残了，你要伺候她一辈子的。” 应该没那么严重的，我还是笑着答道： “她真要是残了，我就伺候她就行了，这辈子就当她的大腿。” “呸呸，瞎说，两个老大不小的人了，还瞎说。” 晓蓉吐了两口晦气，脸上却笑得像笑开了花一样，抬着手喊着： “扶我回屋，小亮子。” “嗻。” 我只能配合着应道，手伸到她腋下扶着她站了起来，她突然哎哟叫了一声： “不行，亮子。还是你背我回房间里去嘛，用不上劲，痛。” 我只好蹲下身子，让她前方软肉全都伏在我的背上，反手搂着她就背进了次卧床上。正要离开，斜躺在床头的晓蓉嗲声嗲气地叫住我： “等一会儿，亮子，就在这儿陪我们说说话。春儿，你去把灯关了，把亮子的茶端过来。” 江若春不光端了茶，还抬了一根小凳子过来。我就在床前坐在小凳子上，面向着躺在床上的两个美丽女人，总感觉怪怪的。 目前我们共同的话题就是张晓溦和赵正好，所以她俩就说着和这母女相关的话题，偶尔也讲讲强子和琬怡的事情，谈到晓溦当初阻止两个年轻人相爱的时候，自然就结束了今晚的谈话，一看时间，已经是接近凌晨的三点钟。 告别了眼前绮丽的曼妙风光，我回到主卧去，竟然达到了倒床就睡着的效果。 醒来的时候，江若春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是她擅长的西式早餐，下楼去买的新鲜手撕面包，煎了荷包蛋，每人一杯热牛奶。 蒋晓蓉的腿伤稍好一点，能够一瘸一拐的自己洗漱，并走到餐桌来吃饭。 不过吃完早饭，我还是不放心，让她撩起裙摆，亮出大白腿来。那地方变成了一团紫黑色的淤青，轻轻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嘘”了一声，便问道： “还是痛哈？一会儿去医院看一看，还是我的罪过。” “小问题，不过还是怪我，进你门的时候，该招呼一声。去看看吧，能开个病假条最好。” 她开着玩笑，把这问题算是一笑而过。可我和春儿都没当成玩笑，真的把她扶进医疗中心里。大夫检查了伤情，并听我们介绍的受伤经过后，赞扬我们处理得当，确定这就是大腿软组织损伤，还真如愿给她开了卧床休息一周的病假条，敷了外伤药。 “这下蓉姐姐可以耍一周了哈，亮哥，该你伺候她一个星期了。” 春儿这句话有些幸灾乐祸，蒋晓蓉话赶话的就讲道： “就是，亮子，我可以赖着你了，这周就住你家里了。” “要的嘛，下午就一路去，回我家吃晚饭。” 我只好顺口答应着，反正家里又不要我做饭。 随后我们去了龙凤呈祥开了我的车，同晓龙夫妇正式道别。马上就给欣薇打了电话，她说他们带着巧巧去了阳琳爸妈那儿，让我下午走的时候去接女儿。 又去了一趟春江超市，买了两大包看望老人的礼品，跟着江若春的车去了她母亲家里。 她母亲本来有一套安置房，可春儿嫌那里不是电梯公寓，就给老人家买了一套三室一厅，外江小区旁边的电梯公寓商品房，方便七旬老人独居。 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艾武站在门口，把她接上车，又去停了车，得知是她昨天就和春儿约好的。于是都一起上了楼，老人家姓范，我们都跟着武儿叫她范孃。奇怪的是，当她听说我是赵欣亮时，毫无反应，只是客气的让着座。 春儿搀扶着伤员坐下后，就把艾武叫去厨房里做饭。我们只好陪着老人家聊天，这才得知，以前这儿只有艾武来过，江若春这还是第一次带着别的同龄人一起回家。 可以想象，范孃当初对女儿的管教确实是非常严格的。平常春儿和老母亲从不谈论自己的工作，难怪这个老人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个人人敬仰的赵总。这个家里也是第一次来了一个和他女儿同龄的男性，老人家显得很兴奋，饶有兴致地跟我讲起了春儿年轻时拍婚纱照的事。 晓蓉一直都微笑着听着范孃讲这些，不时出声问着一些春儿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过了一会儿，江若春被艾武赶出厨房来，嫌弃她笨手笨脚的。晓蓉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和武儿一起共同做饭。 春儿并没有和我们一起摆龙门阵，反而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好像是在找寻着东西。最终她拿着几本书和两本影集进了客厅，一本书是《世界抒情诗选》，因为我也有一本同版本的。 她递了一本相册给我，一打开就是我和刘亢给她拍的婚纱照，再熟悉不过了。当翻到我和她的合照时，指给她老妈看着说： “妈，你看，这就是亮哥，当年跟我合拍照片的婚纱影楼老板。你没认出来吗？” “硬是没认出来，原来你就是那个欣亮啊。老了，胖了，也不是小娃娃了。” 范孃转过身来仔细地端详着我，慈祥的脸上挂满了笑容。我连忙跟她答着： “是我，范孃。我儿子都要结婚了，能不老吗？对了，春儿和我爱人非常好，我家两个娃娃都叫她是小姨呐。” “哦，那你爱人今天没来啊，她咋不来呢？” 老人家摆龙门阵跟小孩似的，爱追着问，江若春忙补充着： “妈，溦溦姐今天来不了，有别的事情。亮哥过来看你，都是一样的。他们几个跟武儿都是高中同学，好得很。亮哥，这后面还有我跟溦溦姐的合影。” 我忙看过去，果然有她俩一起拍的婚纱照，也有我从未见过的一起拍摄的时装照。两个女人各有千秋，江若春年轻貌美，张晓溦成熟妩媚，看着都让人心动不已。 我很好奇，就问着春儿： “我咋没在晓溦的相册里看到过你们的合影呢？” “这些照片我俩都有的，她总是收起来了吧，不让你看。你不懂女人的心事，亮哥。” 江若春的这句话却真的就让我豁然开朗着，明白张晓溦当时的心境，她就是怕我见到别的美女。 “欣亮，你在外面认识的人多，帮我们家的春儿物色一个好人家吧。这么大的女儿了，还不成家，实在是让人心焦啊！” 范孃提出了一个我们始料终不及的问题，可想想这却也在情理之中。江若春一下子就红着脸看了看我，马上就对她母亲说道： “妈，早就说过，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女儿的事自己有分寸的，不喜欢的人我是绝对不嫁的。亮哥别听她的，你看这本呢？” 她递过来一本更小更古老的相册，里面基本上都是黑白照片，固定着四角的。都是春儿少年童年时代的稚气照片，拍照的人技术专业，中规中矩，实实在在地记录了春儿幼年各个时期的状态。看得出来，她家当时家境还算不错。 可是，她为什么后来会家道中落呢？这只有以后慢慢听她自己讲出来了。 中间高中与大学时代的照片很少，七年的时间只有寥寥几张，可依然能见到春儿在校园里的青春风貌。大概就应该是这段时间里，她家发生了变故吧。 随后我翻看着那本《世界抒情诗选》，厚厚的书脊有些磨损，可每页书角都整整齐齐的，毫无卷折，可见江若春是十分爱惜这书的。 翻到夹着的书签处，就是那首著名的《我愿意》： 我愿意是急流， 山里的小河， 在崎岖的路上、 岩石上经过…… 只要我的爱人 是一条小鱼， 在我的浪花中 快乐地游来游去。 ………… 这首著名的情诗一下子就让我看到了在校园里穿着红色衬衣和牛仔裤的，扎着马尾辫的那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优雅地走在草坪间，望着远方的树梢，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