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碰撞

落安城的百姓看到了末日般的景象。 数不清的鸟儿从林间飞起，乌泱泱一片，叫声嘈杂，遮天蔽日。家禽牲畜像着了魔，眼冒红光，冲出了篱笆。 可怜在街上不明所以的人，被牛羊撞飞，被踩踏得粉身碎骨。大部分人藏在家里，望着它们奔跑的方向，心有余悸。 “敌袭！敌袭！” 看守城墙的士兵看见动物们，成群结队，铁蹄轰鸣，一眼望去灰尘滚滚，就像千军万马奔来。他们迅速关上城主府大门，爬上城楼，敲响那口巨大的悬钟。 钟声悠悠，震动整个落安。 “快去禀告方道长！”刘敢扛着虎头铜环大刀，脸色凝重。 江川行又是一声凶兽般的嗷叫，所有动物在他身后止步，严阵以待。 “交出李攸宁！” 刘敢看着空中的鸟雀组成的字，心中大惊。如同魔鬼一样看着一河之隔的家畜。他们似乎通了灵智！ 那是妖怪啊！刘敢不可置信。他没想到志异小说中发生的场景，此刻横陈面前。 “开门！”鸟雀们再次组成字体。 “去你娘的！”刘敢大喝弓箭手上前，利箭带着一团团火光，激射出去。 一只只鸟雀陨落，层层叠叠落在城门脚下，有些羽毛沾染了油火，燃烧起来，传来一股难闻的焦臭味。 江川行因为愤怒喘着粗气，吼道：“今日，起义！” “推翻落安统治，动物阶级崛起！” 鸟雀们也发起反击，收起翅膀，挺直鸟喙，朝城墙的士兵袭去。鸟雀都有了修为，通过灵炁武装自己，所以鸟喙堪比利剑。 虽然士兵们穿着厚重铁甲，但一下子被鸟雀穿透了心脏，一命呜呼。 一瞬间，城墙上死伤惨重。刘敢手中大刀舞着密不透风，那些鸟雀简直不要命，疯狂往他这边撞来，力量威猛，在刀上撞出一道道火花。 尽管刘敢奋力抵挡，身上还是被它们抓出了深可见骨的血痕。 “马拉巴子，方道长还没来嘛！”刘敢愤怒地喊着，脑门冒汗。他明白这只是牲畜的第一轮攻击。这方道长不会死在女人堆里了吧。生死存亡时刻，刘敢不由这样想到。 呼！一股炽热的火浪从刘敢耳旁呼啸而过，席卷天穹！ 火浪如龙，瞬间吞没了空中飞舞的鸟雀。 “方道长你来了！”刘敢顶着一窝烧焦的头发，捡回一条命，让他狂喜。 方道长昂首挺胸地站在城墙上，望向河对面浩浩荡荡的队伍。张开了口，声音化为风浪吹向江川行的阵地。 “请速速离去，不然杀无赦！” 江川行又是厉声长啸，把方道长的风浪震碎，士兵们神魂震碎，七窍流血。 “交出李攸宁！”雀鸦再次组成文字。 “是你！”方道长两眼一眯，爆射两道寒光。 “不错是我。”江川行道：“你的徒弟也是我杀的！” 方道长看着空中不断变幻的鸟雀，脸上阴晴不定。他带狂风落下城墙，袖子一挥，城门大开，里面冲出上千名士兵。他们个个长得高大精壮，目光熠熠，一看也是修行者。 “今日便替天行道！”方道长如棵直松站在军队面前，拿着拂尘，兰花指捏着白发长须，好一派正人君子模样。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方道长金刚怒目，一声暴喝。 江川行朝身后的万千兄弟喊道：“高举我们反抗的旗帜！为动物阶级杀出一条血路，杀啊，冲啊！”他的声音振奋人心，它们感觉到一种远古血脉的召唤，血液如同大河一样奔腾，如同岩浆一般炙热。 “冲！”老黑狗率先带头冲锋。 动物品种无数，甚至还有青蛙还有蟋蟀。它们为了自己权力，越过石桥，越过护城河。方道长另一边的军队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杀声震天，汹涌而出。 两种物种碰撞十分血腥。低阶动物为了自己崛起，为了推翻这千古压迫，物尽其能，用着最远古的方式，獠牙，爪子…… 高阶动物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拿出了自己的文明，利剑长矛，甚至修行之法…… 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声不断。 江川行和方道长遥遥相望。方道长从容不迫，每当有动物靠近的时候，身上无形的护罩把它们震碎成一滩肉泥。 “拿命来！”方道长飞天而起，一掌拍下。 突破到筑基的江川行，身形步法更是精进了一步。方道长一击落了空，地面被拍出一个大口子。 方道长作为人类，自然无比灵活。见一击不成，朝江川行落地反方向吐出一条火浪，同时还挥出一道风。火浪迎风见长，像海上怒潮把江川行吞没。 当！ 钟声震人神魂，一口金色大钟把江川行笼罩。那些火浪不能伤他分毫。 “没想到你这一只猪会都修佛法。”方道长动容，口中念咒，道袍无风而荡。他身后飞出一面黑森森的旗帜，数不清的骷髅头从里面挣扎地冒出来，然后发出骇人的鬼叫，然后咬在金钟罩上。 江川行见状，毫不犹豫朝方道长来了个野蛮冲撞。方道长想也没想，推掌拍去。 当！ 金色波纹荡开，狂风和碎石席卷八方。周围的人和动物全部翻飞。 方道长暗呼一声不妙，甩着发麻的手臂，连退几步，手掌开裂，鲜血涌了出来。 “八卦掌！”滚滚尘雾中，传来一道刺耳的猪吟。方道长心头一沉，连忙控制招魂幡来抵挡。 一个发着光的太极八卦赫然出现在方道长眼中，那些骷髅头全被旋转的太极绞碎。江川行那一蹄子结结实实落在方道长胸腔上。 八卦侵入方道长的血肉之中，他感受到一种神奇的震动，震得他的每个细胞分散开来。紧接着，一道刚猛的力量重重砸在胸腔，上面的肋骨断去，肺腑碎去。他也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你倒是给了我很大惊喜。”方道长咳血站起，胸口一个大窟窿。江川行能瞧见里头跳动的心脏。 “你这真是这整个天池大陆独一无二的猪啊。”方道长嘿嘿笑着，嘴里边笑边呕血，触目惊心十分骇人。这老道士也没想到，这猪不止会佛家秘术，还会道家仙术。 方道长身上的气势徒然升高，手中的拂尘抛出，上面的白丝密密麻麻且不断伸长，最终朝江川行涌去。 这些白丝异样缠人，只要被一根缠上，剩下的白丝便像触手一般席卷而来。江川行立马被束缚，白丝把他包了个结结实实，如同蚕茧一样悬在空中。 “大哥！”老黑狗叼着一只手臂，看见江川行被困，立马冲过来。但却被方道长一巴掌扇飞。 方道长看着那白团冷笑：“任你神通广大，还不是被我擒住！”他正欲转身宣告这场战争的结束，那个白团闪烁出晚霞般的红芒，随即燃烧起来。 方道长再次高呼不妙，正欲施法逃离。 浓郁的火焰以白团为中心，爆炸开来。那是一种无声无息的爆炸，带着世上最高的温度，带着汹涌的火焰，方圆百米焦黑一片，寸草不生，连石头都融化成了浆水。 方道长衣服和毛发都被灼烧干净，全身乌漆麻黑。他咳嗽着，踉踉跄跄站起来。方道长还没站稳，又看见一只全身冒火的猪，直冲过来，挤进他胸前的大窟窿，来了一个透心凉。 江川行不得不佩服这老道士的生命力顽强，心脏都被它踹出来了，这道士竟然还没有死。 方道长笑得很惨烈，他用魔教功法，维持自己在世间最后的时光。他不甘的狂吼着…… 方道长想起自己以前是个老神棍，四海为家，餐风饮露。快要老死的时候，却时来运转，跟着少主踏上修行之路…… 没想到今日却死在一只猪手中。方道长眼中涌出愤怒的泪水。 “今日，必定拉你下地狱！”方道长撕肝裂胆般呐喊。他的身体悬空起来，江川行看见他那只光秃秃的鸟耸拉着…… “泣血截灵阵法，启动！” 这时整个落安城都在晃动起来！每个角落里冲起红光，一道道红光亮起，刺入苍穹之中。一座奇怪的大阵在广阔的天空中若隐若现，笼罩着整个落安。 落安城内的人身上都飘出一缕缕血雾，他们感觉全身失去了力气，肉体开始枯萎，好像正在快速老去…… 人类们面对这种死亡，只能无能为力地尖叫着。 天空的红色阵法越来越明显，一只血手，一只血肉破败，能看见森森白骨的巨手，从阵法里头探了出来。这只手异常巨大，环盖苍宇，带着沛然莫御的气势，要把整个落安拍成粉末。 “可恶……要用那招了嘛？”江川行接连放了几个大招，全身灵炁枯竭。他看着越来越向下的血色巨手，压迫感十足。 没办法了！ 江川行疯狂运转功法，他的身体爆发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周围灵炁开始沸腾。那些动物发现自身的灵炁开始流失，开始往江川行身边汇聚。 这便是江川行给他们改良功法的原因，一旦到了危急时刻，就会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