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呵呵，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呢...”老态龙钟的陈老师现在面上一片祥和，没有了当年隐隐的戾气，看起来竟是和王老师有几分相似。 “您抽烟...”李见峰抽出一根香烟，递给王老师。 自己本没有抽烟的习惯，这是方才二猪“硬塞”给自己的，作为“孝子贤孙”，接待来吊唁的客人香烟都没有可不合适。 红色的烟盒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中华”，嗯，软盒的。 一如自己当年在陈老师家里，透过门缝看到的那堆积如山的“赤红”色。 “不抽了...”不曾想，满头银发的陈老师竟然是笑着摆摆手，笑呵呵的补充说道：“早都戒了....” “您的身体？？？”李见峰怯生生的问道。 “别多想，身体好着呢！”陈老师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激起片片肉浪，笑道：“吃嘛嘛香，啥都不耽误...” “那您？” “...”陈老师没有言语，犹豫片刻，反而是从学生的手中把“烟盒”抽了出来，点燃一根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才慢吞吞的说道：“多少年都没抽过了....” 李见峰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仔细的端详着。 陈老师的长相比起二十年前并没有过多的变化，甚至把他跟年轻时的照片放在一起，仍旧是有七八分的相似。 但是李见峰方才就是没有从陈老师的身上看到丝毫那时的样子，像是皮囊下，换了一个人一般陌生的感觉。 但是这一口烟下肚，李见峰感觉面前的老师熟悉了几分，似乎当年的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小峰...”陈老师轻声说道。 “嗯？” “你们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啊？”陈老师笑着说道。 “没有，陈老师您哪的话....”李见峰赶忙否认道。 “先别急着否认....”陈老师不由分说的打断了自己的学生，自顾自的说道：“你们有师哥那样的老师，你也有我这样的老师，我跟师哥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生意人...” 李见峰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自己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陈老师，现在确实是不清楚，但是当年的陈老师，确确实实就是个生意人，自己在等着这个老人给自己一个答案。 一个困惑了自己很多年的答案。 .... 李见峰毫无意外的进入了刘桥中心校，实验一班，陈老师的班级。 来到这里，一切都变了。 以前在朱家村小学上学的时候，学业并不繁重，王老师的精力有限，即便是布置很多的作业自己也没有精力去批改、纠正。 所以，这里的学生除了极个别，像是朱胜男之流，都是一副懒洋洋的状态。 早上远远的看到王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打响那个满是铁锈的“大铃铛”，才三五成群的挎着各色的挎包跑进教室。 放学时，王老师一声“下课”刚刚讲完，半分钟教室就空空如也。 每个年级只有十来个学生甚至更少，成绩的差距极大，像是李见峰那个年级，每一次自己都是第一名，语文数学基本都是满分。 第二名的就是霞子，语文还好一些，能有九十分，数学就只能七八十分了。 再往下的成绩根本就没法看。 但是来到了这个重点中学，一切都变了，同学变了，学习进度变了，升学压力变了，唯一没变的似乎只有自己这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学生”，被打的措手不及。 初来乍到得李见峰住在学生宿舍，七点钟的早读课，五点半自己还睡得正香，就被同寝室的室友洗漱的声音吵醒，然后不出十分钟，整个宿舍所有人都洗漱完毕出去了，留下自己一脸懵逼。 六点钟，当自己刚刚洗漱完毕走出宿舍楼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远处的教学楼“喧闹”的早读声，声贯云霄。 六点十分，李见峰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教室，推门而入，整个教室七十个左右的同学，尽数到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其中自然包括，戴着眼镜吗，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陈老师。 后来的李见峰才知道，刘桥中学的招生是自己出的试卷，城里的学生一套，三门，语数英，一共三百分。 农村来的学生一套，两门，语文数学，一共两百分。 四个实验班的学生中，考两门的寥寥无几，总共不超过十个人，而满分的，就有六个。 李见峰的语文考了97，在这几个学生中，垫底... .... 开学第一课，主持人自然是班主任陈老师。 陈老师自信而自豪的看着台下的“芸芸众生”，身上的衬衫笔挺，没有一丝的褶皱。 一手硬笔书法潇洒俊逸，丝毫不输王老师半分，龙飞凤舞的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各位同学们好，我姓陈，你们可以叫我陈老师，接下来的三年，将由我带领大家一起度过！” “哗哗哗~”同学们响起了整齐划一的掌声，李见峰慢了半拍后，也是跟着鼓起掌来。 “咱们实验一班，今年一共招收了七十三个学生，其中满分的同学有三十五个，让我们为他们鼓掌！” “哗哗哗~” “好，这一次的升学考试满分，说明你们小学学得不错，升学考试发挥的不错，但是，也请不要骄傲，因为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大家猜猜咱们班最低分是多少？”陈老师年轻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问道。 “怎么也得有两百五十分吧...”一个胖乎乎的同学猜测道。 “那不一定，听说这一次的考试有考两门的！”另一个消息灵通一些的同学说道。 .... “好，大家静一静...”陈老师笑着压了压手，整个班级便是安静了下来，接着说道：“除去三个考两门的同学，咱们班的最低分是两百六十七分！” “嘶~”所有的同学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满分三百分，一个班七十多同学，最低分竟然快到两百七了！ 这在进入这个班级之前，对于所有的同学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 李见峰没有言语，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黑黑的，瘦弱的男孩子不自觉的低下头去，想来，这应该就是“周欢欢”了。 “所以，考得好的同学不要骄傲，哪怕咱们班里最差的同学也没有比你们差多少，有多大的差距，很可能下一次你发挥不好，他发挥好了，你就被超过去了。” “至于那三个考两门的同学，大家也不要小看人家，人家只是在农村没机会接触这些课程，我相信，语文数学能考到这个成绩的孩子，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其他的课程赶上来！” “所以，我希望大家都不要松懈！如果不想被调进普通班的话，就往死里学！请相信我，普通班里一定有同学比你们更加努力！想要把你们换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