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淋过雨，所以想为别人撑伞

孟川此去贾府，主要是为了给迎春壮声势。 好让贾家的人知道，迎春还有一位表兄，如今在朝中为官，正得势。 而且还不能空手去，不然容易被贾家的人看贬。 “像探春、惜春这几个丫头的礼物好选，至于迎妹妹的礼物，必须要贵重，而且还得让贾府的人眼前一亮。” 只有如此，才能让贾府中人清楚认识到，自己这个做表兄的，很重视迎春。 “前段时间，我与可卿订婚的时候，忠顺王倒是送来一对玉镯，据说是杨玉环带过的，不如，就给迎春一副，事后给可卿解释一下便是。” 孟川的老师“宋淮”，也曾教过忠顺王读书。 而这忠顺王，乃是当今圣上的堂弟，与皇帝关系甚好。 大概四五年前，太上皇的弟弟义忠亲王参与皇权之争。 当时，朝中多个王爷，唯有忠顺王最为支持今上。 待今上登基之后，那义忠亲王老千岁便就被抄家了。 忠顺王因有从龙之功，便在朝廷里更为如日中天。 他送孟川一对玉镯，一是看在宋淮的面子上；二是孟川有贤才之名，有意拉拢。 这第三，就是觉着孟川一介书生，难有拿得出手的东西送给定下婚约的女子。 于是，就以大价钱，买来了杨玉环曾戴过的一对玉镯送给孟川。 与秦可卿定下婚约那天，有不少同窗劝酒，喝了个酩酊大醉，也就没见到秦可卿，事后一心备考，无暇抽身亲自送礼。 如今，想要拿出一副来送给迎春。 说是一对玉镯，其实就是用相同材质的玉石，雕刻出来的两副玉镯而已，估计那杨玉环有换戴玉镯的习惯。 ------------ 话说自贾琏兴高采烈地的回府后，便将孟川要来用晚宴的事情说出。 一时间，整座贾府，皆陷入忙乱当中。 就像过年一样，处处张灯结彩，恨不得让旁人知道，是他们贾府出了状元。 如果是十几年前，或者更早时期，追随太祖皇帝打江山的荣国公与宁国公尚在时。 贾家完全没必要如此巴结一个状元。 主要是自皇权之争结束，宁国府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的贾敬便开始沉迷烧丹炼汞。 贾家后世子孙或无能力才德，或被可擎天逐日的大人物打压，总之，已渐渐远离朝堂。 贾赦、贾政岂能不知，贾家盛极而衰，有日落西山之意？ 所以，才要巴结孟川。 如果孟川真做了宰相，那么今日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贾赦生怕有丝毫不对的地方，引起孟川不悦，甚至都亲自指挥下人来回忙活， “彩灯在廊道多挂一些，尤其是廊道的地面，都铺上大红地毯，待川哥儿来的时候，你们就站在两旁低头作揖...” “川哥儿自幼在齐鲁地界长大，贾琏，你吩咐后厨，多做一些鲁菜，适量多放些盐...” “...” 所谓事无巨细，不过如此。 贾琏妻子王熙凤那边也没闲着，带着林黛玉、贾宝玉、薛宝钗、探春、惜春几人，来到了迎春住处。 她们主要是想问问孟川平日里的喜好，别到时来向孟川敬酒时出了岔子。 对此，迎春笑道：“川哥儿人随和的很，凤嫂子大可不必过于担忧。” 王熙凤道：“迎妹妹，方才听你琏哥说，他前去给你表兄送礼时，你那表兄可不是和颜悦色的模样。” “听说还把咱们贾家送给他的礼物，给换成了粮食，要往正受旱灾的关内地界捐去。” 提起孟川，以往沉默寡言的迎春话却多了起来： “凤嫂子多见我川哥儿几次，就知道川哥儿是个什么人了。” “川哥儿是个苦命人，自幼姨夫姨妈早逝，受了很多苦。” “我初次见川哥儿时，曾问过川哥儿将来当了官，要做什么，你们猜川哥儿怎么说？” 林黛玉好奇道：“怎么说？” 他的父亲是林如海，在扬州地界为官，故而颇为好奇。 还未等迎春回答，贾宝玉却突然开口道：“能怎么说？即使不为钱财，也是为名。” 迎春不悦道：“宝兄弟了解川哥儿？” 贾宝玉摇头。 迎春皱眉道：“既不了解，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 众人闻言，都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以往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独自承受，甚至都不敢对下人生气的迎春，今儿个竟为了那文曲星，教训起宝玉？ 王熙凤连忙打圆场道：“宝兄弟也是随口一说，迎妹妹莫要在意，你还是快说说，那川哥儿是如何讲的吧？” 迎春点了点头，接下来的一番话，不由得让众人肃然起敬， “川哥儿说，他淋过雨，所以想为别人撑撑伞，当了官，自然就能为更多的受苦百姓撑起一片朗朗乾坤。” 这一刻，王熙凤、林黛玉甚至是贾宝玉等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初上朝的孟川，就敢冒着性命之忧奏谏上皇。 也明白，为何会将贾家送给他的礼物都换成了粮食... 不为利，也不为名。 而是为了做个好官，仅此而已。 像是这种品性高洁的君子，自是令她们这些女子心生钦佩。 这时，有下人来报，说是孟川已经到宁国府门前了。 闻言，王熙凤拉着迎春的纤纤玉手，笑道： “今儿个，托了迎妹妹的福，可以见一见那位文曲星了。” “姊妹们，咱们也别闲着了，老祖宗可是说过，要让咱们去正房大院那边候着呢。” “至于宝兄弟，要随琏哥儿在府门外候着，快快去吧，老祖宗的吩咐，可不能违逆。” 贾宝玉点了点头，“我这便去，待会儿正堂见。” 如果没有迎春的话，一向不喜官途，厌倦黄白等物的贾宝玉，肯定是不太想见科举入仕的孟川。 但了解到孟川做官是为天下百姓时，他也不由得萌生钦佩之意。 暗自思索，像是孟川这等俊杰君子，自是要见一见的。 此刻。 荣国府大门跟前。 孟川徒步来此，身后跟着几名捧着红漆木盒的小厮，像是客栈里的人。 见状，贾琏及年轻一辈的男丁忙上前问候， “孟兄，您怎的未坐轿？早说好派人接您去啊！” “贾环见过孟大爷。” “...” 孟川摆手道：“无妨，我又不是病弱老人，非要坐轿不可。” 贾琏陪笑道：“孟兄身份摆在这里，出门不坐车辇怎能行？宴后我将府里几个车夫赠予孟兄，他们抬轿驭马，甚是稳当。” 孟川正色道：“我什么身份？考个状元就只能坐车辇，而不能走路了？” 闻言，贾琏脸色有些难看。 孟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和颜悦色般打趣道： “琏兄弟，你们让迎妹妹请我来贵府，不过是为了彼此走动走动，既要走动，不走又如何动呢？” 贾琏笑道：“孟兄所言极是，孟兄，请进府一叙。” 原本他都有些厌恶孟川的语气不善。 但方才听对方一言，心中那些不悦不但皆烟消云散，反而还有些亲近对方了。 这时，贾宝玉方才带着几名随从来到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