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潮汐，泡沫，与水

朋友……嘛。 艾玖咀嚼了一会儿这个词，然后就被少女丢在他怀中的几个大袋打断了思考。 不过他在最后想到： 朋友，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那， 好像还挺不错的。 - 在知晓艾玖的作息时间与她几乎可以画上等号后，安格妮丝便再无犹豫地将他当做了自己稀有，甚至在德布斯敦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 因为相隔长久的时间后，安格妮丝终于再一次找到了与自己相似的“同类”。 “至于入睡时间的话……艾玖，你应该还不知道【梦界】吧。” 安格妮丝想起艾玖计划中的睡眠时间只有六小时，便开口朝他询问道。 ——因为对于寻常的白铁阶来说，只留六小时来探索梦界实在是过于紧张了。 就连她自己在白铁阶的时候，每天晚上也会花上足足八小时在梦界之中探索历练。 如今晋升为水银，才在法涅的建议下减少为七个小时。 正在搬运营养膏的艾玖露出了生动形象的疑惑神情，略带好奇地询问， “那是什么？” 他的确知道这个名词。 可他知晓的梦界，是艾法兰与深渊的交接处，是永远狂暴不止，每个瞬间都在吞没无数魂灵碎片的涌动潮汐。 那是智慧魔女与他的认知，如今的历史。 “如果用简单一点的说法来解释的话，就是历史与虚幻相互不断叠加而起的，庞大到没任何人能触及到边缘的海洋吧。” 安格妮丝在男学生们奇怪目光的注视下倚靠在男生宿舍的门口，等到艾玖又小跑下来搬最后一箱营养膏的时候继续解释， “对于尚未升华自我的白铁与水银阶来说，【梦界】就是由无数个不停浮动的历史泡组成的梦境，每次进入梦界，就会进入一个全新而未知的历史泡。” “未知的时间，未知的空间，未知的事件，和或许真实或许虚假的一切。” “去见证，去亲历你遇见的历史……或者未来。” 安格妮丝望着下意识停下脚步的艾玖，端详着那张看似平静面孔下那已经难以抑制的好奇与激动，满意地微笑：“但在进入梦界前，还有一个难倒了近乎一半超凡者的难关。” 少女竖起一根手指：“让灵魂穿过纯白之门。” 艾玖愣了两秒，先把最后的营养膏搬入了宿舍，再走下来不解地说道：“成为白铁阶的第一步，难道不就是穿过纯白之门凝聚魂灵吗？” 这下，轮到安格妮丝愣住了。 在下一瞬间，艾玖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按照司辰的说法，绝大多数的人都从没意识到最开始就接触过纯白之门。 如果安格妮丝聪明一点……不，如果是安格妮丝的话，一定能意识到他是用了极高品质的仪轨晋升的事实吧。 “看来你知道，那就好办了。” 安格妮丝并未追究这一点，她只是深深地看了艾玖一眼，才轻哼着开口：“只需要在正常睡眠前对自己施加【进入梦界】的暗示即可。” “就和“睡觉睡觉睡觉”，“明天早上要五点钟起床”，“我爱读书”一样？” 安格妮丝轻快地点头。 “原来你也早就这样做了。” 艾玖应了一声，打定主意今晚就去梦界看看，毕竟他的道途专长就是专为梦界设计的……为此甚至牺牲一个白值强到爆炸的专长。 “那事不宜迟，就赶快去图书馆吧。” 结果到最后，安格妮丝还是用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决定让艾玖把缺点写在读书笔记上再拿给她看。 对于剑术老师，老板，富婆以及新朋友这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艾玖自然是毫无怨言地满足了。 ——也省的他在安格妮丝面前装作不知道那本书是她写的了。 - 【所以，这些就是问题所在？嗯，确实需要改进。】 为了在图书馆中不讲话打扰别人，安格妮丝特意又买了一本本子来作为他们之间交流的工具。 【可以这么说，但实际上的问题要比这要多得多。可作为一本剑术书籍，能做到能让人读下去，能让人读得懂其实就可以了。】 艾玖停笔，把本子递给对面的安格妮丝。 然后他看见少女的身躯一颤，哪怕那张精致的面孔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可周身的氛围却明显地变得失落起来。 这是连艾玖这种家伙都能读得懂的气氛。 【是……这样吗？】 省略号的墨迹很深，几乎要把这张纸染湿洞穿了。 忽然间，艾玖居然不知道该不该把【是这样的】这四个残忍的大字给写上去了…… 在绞尽脑汁认真指出安格妮丝的书中的问题，并用委婉且客观的文字与她交流数小时后，满心欢喜的安格妮丝与疲惫的艾玖在图书馆的门口分别了。 并在明早约定了剑道馆见。 当然艾玖也考虑到了今晚是第一次进入梦界，所以告诉安格妮丝自己可能迟到。 安格妮丝表示理解。 而在最后的时刻，安格妮丝突然想起还有一点至关重要的提醒没有告诉艾玖， “哪怕投入的灵魂越多，在梦界中的实力就会越接近本身，收获也会越多，但谨记。” “——千万别把灵魂的全部都投入梦界中。最好的话，是不超过50%。” “为什么？” “因为会失去理智，甚至会死。” 安格妮丝的表情少见地十分严肃。 艾玖凝视着面板上的道途专长【自幻梦中始】，忽然明白了超越给予他这个专长的意义所在。 于是忍不住微笑。 “我知道了。” - 进梦界前，先加个点。 【是否升级固有技能——凡杀不死我的。】 “是。” 【“凡杀不死我的”已升级至lv2……已升级至lv3。】 【技能效果中幅增加。】 【检测到您正在进入梦界。】 【请设定投入灵魂的百分比，0%——100%】 “100%。” 【正在进入梦界中……】 【检测到……出现特殊错误……修复中……修复失败……】 【您du??已?进入……梦?μdu界？】 进入梦界的感觉意外的舒适，有点类似于穿过纯白之门，就是系统又发出了一阵阵听不太清的滋滋声，折磨了一会儿艾玖的耳朵。 在最初的虚幻感过去后，艾玖重新感知到了身体的存在。 “——就来让我看看，所谓的梦界与历史泡到底有多么精彩吧。” 艾玖，满怀期待地睁开了双眼。 然后本能地，感到了不对劲与从心底涌上来的丝丝恐惧。 不是，这好像不太对啊。 梦界，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