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熟人

“拜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完全没有人教过李华该怎么做，但台词之前已经喊过了，而动作直接学着前世看电视时学来的便好，这一套大礼下来就算不合规想来皇帝陛下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果然，皇帝只是摆了摆手：“平身。” “谢圣上。”李华站了起来，微微低着头，不敢与皇帝对视。虽然进殿时看到了皇帝的脸，但只能看出他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龙族老者，而且因为时间太短李华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面板。 “李校尉确实是第一次上朝？”皇帝询问道。 “是，今日是头一次见到皇宫内部的景象。”李华如实回答。 “可有人教你该怎么做？”皇帝又问。 “没有，除了在找自己站的位置时有前辈帮助外都是自己想的。”李华不敢有半点隐瞒，对面毕竟是天华的九五至尊，两侧则是文武高官，早朝时有资格上殿的一般最次也得是三品官员，在这种情况下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松弄死他——如果孙浩不替他出头的话。 接下来这位皇帝陛下又问了些平常的问题，如果不是李华清楚对方的身份几乎要以为他只是一位关心亲戚家晚辈的慈祥老人家。 似乎是李华的表现毫无亮点，皇帝陛下很快就对李华失去了兴趣，转而对孙浩说：“这位年轻的安林校尉究竟有什么能耐，竟然能让你也甘心把女儿交到他手里？” 殿内其他的文武官员都是手持笏板低着头站在两侧，只有孙浩在武官最前排坐在一个凳子上，并且是两手空空。此刻他看了一眼李华，然后说：“别看他年轻，他现在是巴比伦……就是当初的伊甸的残党聚在一起创建的组织，他是巴比伦的战术顾问。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能耐，但跟他下棋我可是半点便宜都占不到，完全就是一边倒。” “哦？没看出来，居然还是年少有为，我见他满头大汗还以为是害怕的，这么看难道是另有原因？” 李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其实……是上台阶时累的。” 殿内安静了几秒钟的时间，然后李华听到右后方隐约传来一些没能抑制住的笑声。李华稍稍偏头看了过去，在看到笑声来源的一瞬间李华瞪大了眼睛。 六皇子正在尽量抑制住自己的笑容，察觉到李华看向她后瞪了李华一眼。 李华转回头，仿佛不认识六皇子一般，只是确认了一下笑声的来源而已。 “嗯……这倒的确是个问题，一些年迈的官员上朝时攀登这么多台阶身体确实吃不消。看来需要想些办法解决一下。”皇帝若有所思地说着。 这时，六皇子走出人群，说道：“父皇，这乃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可随意更改啊。”说这话时六皇子的眼神时不时往李华身上飘，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皇帝摆了摆手：“老六，规矩都是人定的，哪有什么不能改的。顾尚书，这件事就交给你解决了，毕竟你自己上来也蛮吃力的，想办法让官员上朝时轻松一些。” “是。”被皇帝点名的那位老尚书应道。 “如今天华十分太平，没有给你这位“战术顾问”大显身手的机会，看来朕只能在别国的新闻上才能见到你的名字了，呵呵。好了，没什么事，便退朝吧。”说完，皇帝陛下便站起身来，不理会殿内众人，带着那名老太监离开了。 孙浩站起身率先离开，跟在他旁边的只有四人，其中三个文官一个武官，在路过李华旁边时孙浩见李华没有反应，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李华摇摇头：“您先走吧，我看到些熟人，先留下来跟他们聊聊，一会自己回去。” 孙浩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走出了圣霄殿。 其他官员按照官职从大到小的顺序陆续离开，偶尔有人向李华善意地微笑问候，李华也一一回应。这段时间里李华注意到除了六皇子外还有三个男人走向了与百官相反的方向，想必便是其他的几位皇子。 六皇子出殿之前偷偷向李华招了招手，见李华微微点头回应后这才走了出去。等到圣霄殿内空无一人，李华才追了过去，穿过圣霄殿的后门，进入了皇宫内部，也就是皇帝与皇子们真正生活的区域。 一出门，六皇子就从旁边伸出手把李华拽了过去，二人躲进一个角落。 “什么情况，你当初只说要加入巴比伦，怎么现在不仅成了战术顾问改成了镇西王的女婿了？”六皇子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话语里的疑惑和震惊仍是难以掩盖。 李华苦笑一声：“这件事比较复杂，事实上我现在虽然是“顾问”但其实在巴比伦没有太大的权力，至少还没有随意调动武装人员的能力，因此我并没有这么早就来找您的打算，这个官职单纯是镇西王心血来潮给我弄的。” “这……算了，总之你来得正好，就算你再不来我也要打算派人去找你了。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继续等着你，必须要开始行动了。”六皇子神情严肃地说。 ““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李华有些意外地看着六皇子。 六皇子认真检查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其他的人，这才来到李华旁边，在他耳边低声道：“父皇他已经身患绝症命不久矣。” 李华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六皇子，询问道：“这怎么可能？刚刚在殿上看到时明明还是底气十足，完全不像患病的模样。” “如果随意让臣子们察觉到自己患了重病，那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诞生多余的想法？父皇他对自尊看得很重，决不允许把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在外人面前，如果不是我偶然见到父皇在批阅奏折时咳血了，我也被瞒在鼓里。如今的太子是我大哥楚成昱，虽然大哥他空有武艺而缺少谋略，但本着立长不立贤的原则父皇还是选定了他成为太子，一旦父皇病故大哥就会继位成为新帝，届时我再做什么就来不及了。” 李华眉头一皱，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说：“冒昧问一下，现在朝中支持您的有多少人？” 六皇子顿时面露苦涩：“朝中支持我的只有户部侍郎蒋岩、御史大夫赵义和虎贲中郎将郑淮三人而已，不过平南王是我的舅舅，只要我开口他肯定会帮我的。” 李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犹豫了半天还是重新睁开眼，长叹一声，道：“也罢，既然已经上了您的船，我也没得选。太子那边又有多少支持者？” 六皇子瞪了李华一眼，似乎对他的悲观很不满，不过还是给李华介绍着：“大哥那边的话，由于他本人是兵部尚书，所以三成的武将与整个兵部都是他的支持者，同时饲兽司司台杜明与大哥私交甚密，恐怕也会选择拥立大哥。” 见六皇子半天不说话，李华这才反应过来：“您说完了？那除了这些人以外那么多大臣都是中立的？” 六皇子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刑部尚书张若安、门下侍郎吴煜、工部侍郎朱海丰和泊车司司台包庆江支持我那担任户部尚书的三哥楚成德，其余的官员有近半数都支持我二哥左仆射楚成云，包括但不限于中书令佟文雄、中书侍郎佟少卿、门下令周维栋、吏部尚书王家宁、外交司司台郜立东、车骑将军雷继祥等等。” “不是，太子不是大皇子吗，为什么二皇子的支持者反而最多？”李华愈发头疼起来。 “你难道觉得我前面说的“立长不立贤”里的“贤”指的是我吗？我二哥可是天才，客观地评价他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六皇子认真地说。 “既然你都这么认为了，那为什么还要去争抢皇位？且不说对天华而言二皇子继位更好，你现在就这么几个支持者，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有资格去和二皇子竞争的？你用不会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吧，那我还不如直接死一个给你看。”李华彻底服气了，已经对这位女扮男装的皇子殿下彻底没了敬畏之心，连语气都愈发随意起来。 六皇子却是对他的不敬没有丝毫在意，也有可能是压根没注意到。她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另一条手臂，咬紧牙关，看起来有些痛苦，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和你没关系，你只要想办法帮我继位就好，我自有我的道理。” 李华轻叹一声：“那倒是好说，可你这……即便把那位平南王算上也只有四个支持者，无论是质还是量都跟二皇子没法比，我这岂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是下棋最起码我也得有棋子可用啊。” 六皇子却是摇了摇头：“不，能用的人不止这些，我只是回答了你“朝中”的支持者而已。” 李华眼前一亮：“难道说，您在外面还有其他的势力吗？” 六皇子摇了摇头，顿时李华又头大起来，不过六皇子说：“虽然没有势力，但我这儿确实有个人能帮你，而且还是你的老熟人。” 李华眉头一挑：“我的老熟人？谁？难道……不，不可能，他不是……”李华的脑海中出现了楚天灼的身影，但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谬。 六皇子却是点了点头：“没错，正是田大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