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立冬

接下来的六天的时间里，李华请孙刚帮他谢绝了一切的拜访，拜托了郑天这个本地的花花公子带着他和队员们在天华城内大玩特玩，仿佛他们真的是来天华城旅游的，一口气玩了个爽。孙怡欣虽然有些担心出事，但在李华邀请她也一起出来玩后她就丢掉了一切多余的想法，陪着李华到处跑。 郑天和孙怡欣互相认识，而且孙怡欣对郑天的印象很不好，但碍于李华所以孙怡欣只是尽量避免和郑天接触。郑天则是不知为何十分害怕孙怡欣，别说找她的麻烦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就待在李华旁边而李华又经常叫他，他多半是绝对不会靠近的。至于除了孙怡欣的那些队员们，郑天则是只敢看不敢动，且不说李华就在旁边，就算是他和其中任何一个独处他也不敢下手，毕竟他是亲眼见到自己手下那四个壮汉是怎么被那两个小姑娘给打得鬼哭狼嚎的。 到了第七天，又是一个早朝的日子，而且刚好这一天是立冬，于是皇帝陛下特意安排了一场宴会，凡是有资格上朝的官员都可以选择留下参加。 立冬这日就如同“立冬”二字一般，教人深刻意识到入冬了，李华即便官袍底下套了两层衣物仍是在寒风吹过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虽然走出别墅门之前他便已经用便携终端看过了天气，但只有出门后才会深刻意识到自己的轻敌，于是李华重新进入别墅在官袍里面又套了一层，然后又系好了露丝亲手给他缝制的围巾，这才鼓起勇气走到了室外。 虽然这个世界的夏季没有那么炎热，但看来冬季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一些，这才刚进冬月，张嘴就已经会在嘴边形成白雾了。 李华自己走到了孙浩的车边，拽开了车门，顿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传过来的还有孙浩的声音：“赶紧坐下把门关好，寒气都被你给带进来了。” 天气转凉后，往往一天中温度最低的时间段就是天亮前，这对于要上朝特别是站在室外的那些官员来说实在是难熬。好在皇帝陛下也并非铁石心肠，在天气转凉以后便在宫门内安排人给前来上朝的官员发放暖宝宝，虽然每人仅限领一个但至少聊胜于无。 今早孙浩没有准备早餐，虽然李华也听说了皇帝陛下准备了宴会但真没想到镇西王爷是真的打算去大吃一顿。虽然李华自己也很期待宴会，但腹中空空身体没有足够的热量，以至于本就漫长的早朝显得愈发难熬，若非孙浩把自己的那份暖宝宝也给了他，李华都怀疑自己要被冻死在这儿了。 也不知是不是其他官员也都和李华孙浩一样心系宴会，今日早朝只有两个人启奏，而且短短三分钟就都解决了，在听到皇帝陛下那亲切的“退朝”后李华简直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退朝后有人直接离开了，而且殿内也有人走出来，不过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原地，看来大家都是不打算放过皇帝陛下请的这顿饭。 很快，平时负责传唤的那位大太监走了出来，用那刺耳的嗓音大喊道：“愿意留下赴宴的官员随我入宫。”说完，他就再次走进了殿内。 李华一愣，没想到这所谓的宴会竟是在宫内举办，不过很快李华就又头疼了起来。 该死，工部的顾尚书还没完成皇上交给他的任务，自己还得再爬一次这八十一级台阶。 宴会场地位于从南往北的第二座大殿“凌云殿”，殿内殿外皆设有宴席，不过殿内只允许皇子们与二品以上官员入席，真要说的话颇有些“家庭聚会”的感觉，至于其他人都是在殿外就坐。 殿外基本都是常见的十人一桌，在众人皆就坐后便有太监宫女开始上菜了。先端上来的是一盘熏火腿片和一道素鲍鱼两道凉菜，都不是特别名贵的菜肴，不过就从这十人一桌的吃席式宴席来看皇帝陛下大概是有意节约成本。 就坐时有太监负责引导，尽可能坐满十人一桌，不过来的人不可能刚好是整数，李华就刚好在最后剩的那一桌，只坐了五个人，除了他还有郑淮、蒋岩、赵义和一个李华有些面生的老者。 蒋岩和赵义都是六皇子的人，李华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所以互相之间也算是熟人。但这老者李华并不认识，于是李华拿过酒瓶一边给老者斟酒一边说：“老前辈，在下初涉官场，还未能一一拜见各位前辈，不知您是？” 此话一出，同桌的其他三个人都神情古怪地看了李华一眼，虽不解其意但看来至少他们三个都认识这老者。 老者一边捋着自己的公羊胡子一边满意地笑着回答：“好说好说，老朽是御岁司司台杨蚩草。你是那位镇西王爷的女婿吧，上次早朝我见过你，有些印象。” 天华的六部尚书是二品，但九司中除了监天司司台是从二品以外其他的八位司台都是正三品，因此早朝时李华无从得见，但此宴二品以上才能入殿，因此八位司台皆出现在殿外。 李华一愣，随即庆幸自己已将酒瓶放下没有出现脱手的情况，故作哈哈道：“原来是杨司台，久仰久仰。您这名字，恐怕一般人想忘掉都难吧。” 杨蚩草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喝了一口酒，顿时乐得双眼变成了一条缝，待放下酒杯他才终于开口：“可不是，连圣上也没少拿这事打趣我，导致我以前经常埋怨我爹呐。不过现在就看开了，有这么个名字也是好事，光是报上名字就能让人家记住你，“简在帝心”这不就达成了吗。” 李华没有喝酒，而是加了菜送进嘴里，装作专心吃饭的样子。 两道凉菜以后是宫保鸡丁和鱼香茄子，然后紧接着又上了松鼠鳜鱼、梅菜扣肉、红焖肘子和红烧狮子头，主打一个实惠。 菜上来以后李华更是吃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但他的视线却一直都在盯着大殿的方向。 接下来的两道菜都是热汤菜，分别是鲫鱼炖豆腐和冬瓜排骨汤，那诱人的热气短暂的吸引了李华的目光，等到他再度看向大殿时却发现太子走出了大殿，连忙用破惘将他标记。 过了一会，太子就离开了李华的视野，但并没有超出破惘生效的范围，太子的声音仍是能传到李华的耳中：“去，把这个放进去。” 李华没有反应，只是专心对付着碗里的冬瓜汤，一口接一口的热汤下肚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虽然李华打算跟孙浩一样好好吃一顿，但一大早就来这么硬的菜他确实有些享受不来，只能是挑清淡一些的尽可能多吃点。 一旁的杨蚩草却像是饿了一天似的，基本上专盯着荤腥夹，而且后来见其他四个人都对那道红焖肘子兴致缺缺，于是干脆伸手抓住骨头端到自己的面前，抱着肘子啃了起来，别说是他这样两鬓斑白的老者的，就是李华这个年龄段的大小伙子恐怕都不敢这么吃。 李华余光注意到了这一幕，嘴角一抽，还是强行忍住了自己吐槽的冲动。现在破惘还在生效，自己一旦开口就会惊动到太子，到时候自己的所有安排都会被打乱。 终于，太子走回了大殿，李华这才解除了对他的标记，然后一直等到杨蚩草放下骨头后他才终于标记上了六皇子，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殿下，太子动手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我知道了。”六皇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华没有急着解除和六皇子的标记，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他这样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终于，最后两道菜被端了上来，一盘糕点作为甜菜进行宴席的收尾，而一盘蒸饺更像是一种仪式感，再一次强调了今天是立冬。 蒸饺一盘只有十个，看来是按照人数准备的，不过他们这桌只有五个人，所以每个人都能分到两个。李华尝了一个，发现是茴香馅的，他不太喜欢这东西，于是在强忍着吃掉了这一个后就不打算再碰第二个了。 杨蚩草看起来倒是来者不拒，快速吃了第一个后又吃了第二个，吧唧吧唧嘴有点意犹未尽，见李华没有再动筷的意思于是问：“你还吃吗？” 李华不敢说话，只能笑着摇摇头。 杨蚩草也不客气，把李华那份也送进了嘴里，然后又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打了一个饱嗝，满意地拍了拍肚子。 李华这才注意到这一桌子菜基本都被吃的差不多了，肘子、扣肉、狮子头这种菜基本都进了杨蚩草一个人的肚子，同桌的其他三个人早就已经看傻了。 李华露出一抹苦笑，加快速度草草吃完，擦了擦嘴，也不道别，自顾自地就离开了。不过走出去没多远，他就趁着别人不注意绕个弯走向了大殿。 没等李华走到殿外，六皇子的声音就已经在他耳边响起了：“哎，我最小，还是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