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兵变

太子走回了殿内，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殿内的宴席分成两波，一二品的官员都在殿门口，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小桌，菜的种类和外面的一样但分量只有外面桌的一半。话虽如此，那也是大约五个人的量，一个正常人是很难吃得完，像杨蚩草这种天赋异禀的还是极少数。 而大殿最里面，有一张大桌子，和外面的圆桌不同，这是一张长方桌，坐在这桌的只有皇帝和他的家人。正对着殿门的正是皇帝陛下，他的两边分别是太子和四公主，太子右侧是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四公主左侧则是五公主和七公主，是按年纪依次往下排，皇后则是坐在了皇帝的对面。桌上同样是那些菜，不过为了照顾坐在两段的皇帝和皇后所以每样菜都上了两份，皇帝和皇后附近各有一份。 一个太监端上来一壶酒，摆在了太子面前。太子顺手拿起酒壶，就要给皇帝倒酒。 “哎，我最小，还是让我来吧。”六皇子站起身，便要去夺太子手中的酒壶。 太子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不过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不不不，还是我来吧，六弟你接着吃就好。” “我已经吃好了，还是由我来吧。”说着，六皇子已经来到了太子身边，手抓在了酒壶上。 “这……”太子明显有些无措，跟六皇子比起来太子可以说笨到一定程度了，随机应变的能力接近于0，若是按照李华安排的计划行动太子倒是有自信做到，可六皇子这一干扰，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既然老六都主动提出来了，你还跟他抢什么，一个酒壶而已，又不是江山，有什么可抢的。”皇帝陛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是。”太子只好松开手，把酒壶让给了六皇子。 六皇子接过了酒壶，没动，深深看了一眼那位随着她年龄增长愈发陌生的父皇。太子脑袋不灵光，但六皇子可是听出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心情很复杂，但六皇子还是在太子反应过味来以前先给皇帝陛下倒了一杯，然后又要给太子倒酒。 太子顿时慌了神，连忙伸手挡住阻止六皇子的动作：“不、不用了。”太子本人最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哪里敢让六皇子给自己倒酒。 六皇子故意笑着问道：“大哥你平时可没喝得这么少过啊，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了？难道是怕酒里有毒？” “你怎么知……”太子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几乎要说漏了嘴，但在不小心跟皇帝对视后心虚的他直接脑子一片空白，下文没能说出口，等到他回过神来时也反应过味来了，没敢接着说，吃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呵、呵呵，怎么会呢。”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太子也不好再推辞，任由六皇子把自己瓷杯中的酒给添满。 六皇子又看向二皇子询问道：“二哥，你还来点吗？”说这话的时候，六皇子眨了两下右眼。 二皇子心领神会，微笑着说：“不必了，我再喝些茶水就好，一会儿还是要去工作的。” 六皇子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看向三皇子，没等开口三皇子就主动举起杯说：“还满着。” 六皇子点了点头，给自己也倒上了酒，然后把酒壶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李华早就跟她联系过了，六皇子是清楚太子在酒里加了料的，她此举只是用来麻痹她那愚笨的大哥，以证明自己刚刚那句“酒里有毒”只是玩笑话。 皇帝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扫视了一眼殿内，然后站起身，底气十足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各位。” 听到皇帝的声音，官员们都看了过去，包括镇西王在内所有人也都举起杯站了起来，静待皇帝的下文。皇子公主们也不管杯中是什么，也都做出了相同的姿势。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朕也就不多说什么，今日立冬，立冬补冬补嘴空，虽然宴席稍显简陋，但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尽兴。干杯。”说完，皇帝仰头把杯中的酒倒进嘴里。 六皇子也把酒倒进了嘴里，但她自然是不敢咽的，杯里的酒怎么进去怎么出来，唯一的区别在于出口以后多了一点口水。六皇子看了皇帝一眼，果不出所料，他也是把酒又吐了出来。 看来监天司的那帮人还是有在认真工作的。 监天司对皇子们的监视是暗中进行的，而且极难察觉，如果不是二皇子曾偷偷暗示过，六皇子也难以发觉其存在。因此，三皇子不好说，但至少太子是肯定不清楚这件事的，所以太子做出的任何安排都必然逃不出皇帝的视线。 太子身体微微颤抖，但他不敢不从，只得把酒饮下。此时他才暗暗庆幸这“含笑半步颠”并不是立即发作，只有空腹的时候才会开始生效，只要自己确保吃饱了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解药。 皇帝坐了下来，把酒杯放下，结果却不知是手滑还是如何，手中的瓷杯居然摔到了地上，精致且昂贵的瓷杯化作了一堆碎片。 太子顿时吓了一跳，一屁股没坐稳直接摔倒了地上。 在杯子被摔碎的几秒后，一群着甲的士卒从殿侧冲了进来，把大殿里面的人团团围住，并且一群人把守住殿门不允许进出。 太子慌了神，连忙爬起来，跑到了士卒旁边，对着那个为首的将军怒斥：“谁让你们现在动手的！” 那名将军十分委屈：“不是您安排的摔杯为号吗，我们听到摔杯的声音，就出来了。” 太子气得牙根痒痒，冷哼一声，一把抢过那将军的佩剑，然后抽出鞘中宝剑，大喊：“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动手！” 这群甲士的确是太子安排的，是听李华所言准备的“底牌”，约定的信号也正是“摔杯为号”。这名将军是羽林中郎将，也就是宫中禁军统领，是太子的忠实拥趸，虽然太子是在行谋反之事但面对诱人的从龙之功他还是决定干了。 既然底牌已经亮了出来，太子已经没有退路了，带着甲士们便冲向了皇帝。 此时，殿内殿外的百官也都反应了过来，文官们没敢轻举妄动但那些上过战场的将军们有些已经开始动手了，甚至这些甲士里有些就曾是这些将军的手下，本就是听命行事的他们干脆原地投降，只有一小部分人凭借着血气之勇跟着太子冲了过去。 皇后和公主们已经尖叫了，起来，二皇子和六皇子则是冷眼看着这入冬以来的头场好戏。三皇子有些慌神，但还不至于失态，见父皇仍是平静地坐在原位，心里就生出一股安全感。 然而，在太子他们距离皇帝只有五米时，两个人影凭空出现，一个出现在皇帝身后，另一个则是直接出现在他们身前。 出现在太子身前的那人手中握着一柄短刀，因是偷袭所以没等太子反应过来就已被一刀砍中了手臂，剧痛使太子手中的佩剑脱手。 另一人则是施展起了法术，双手抬起后一股强大的气浪从掌心喷涌而出，直接将靠近的这群人包括太子都给击飞出去。 虽然六皇子早就知晓这两个人的存在，但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后仍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便是影卫，皇帝陛下身边的死士，随时都会为了守护皇帝而付出性命的影子。 太子虽然还没搞明白情况，但也清楚这事恐怕是成不了了，于是大喊一声“快撤”就带着这帮人跑路了。 影卫没有追，毕竟他们真正的任务是保护皇帝，所以不能离开皇帝的身边。殿内殿外的官员们也都没有阻拦，毕竟文官不敢动而武官也没兵刃，上去阻拦和送死没两样。 太子深知事已至此皇宫内是不能再待了，于是干脆直接带人跑到了宫外，来到他在城内的私宅，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部队，准备发动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