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话 天平两端

独孤芬走出五公主的房间，对着门口的六皇子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轻飘飘的两步就登上了院墙，跳了出去。 六皇子惊讶独孤芬效率的同时也没忘记继续吸引着五公主的注意力：“哎呀姐姐，反正你也没有中意的人，就叫弟弟给你介绍一个又能怎么样。你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咱天华的年轻英俊你是一个也见不着，再这样下去都要变成没人要的姑娘了。” “讨打！真要说的话，你不也还是单身汉一个？平日里见着个姑娘便要出口调戏，却也没看你把哪个给娶了。”五公主娇嗔道。 六皇子“嘿嘿”一笑：“咱这不是惦念着姐姐你呢嘛，姐姐你这么漂亮，弟弟我可是日夜都在想着你，若不是姐弟我早就想办法把姐姐娶回来了。” 五公主顿时羞红了脸：“好啊，连姐姐都敢调戏，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说着，五公主便要伸手去打，结果六皇子笑着躲开了，一边往回跑一边喊：“姐姐你要是实在找不到意中人别忘了还有弟弟我呐。” “滚滚滚。”五公主笑骂着，回了房间。 一进屋，五公主脸上的笑容就逐渐收敛起来，习惯性地坐在书桌前打开了抽屉。然而下一刻，五公主猛然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抽屉里。 “没了？怎么会没了？难道是弟弟……不会吧，弟弟他应该不会……可那又会是谁？难道是三哥？”五公主的表情顿时阴沉起来，合上抽屉，浑身微微颤抖。 独孤芬回到了六皇子的院内，把找到的日记本交给了李华。 李华翻开粉色的日记本，看向里面的内容。 玄阳十七年四月十八日，多云 今天母后教了我写日记，并且告诉我以后每天都要写，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佳兰会听母后的话的。 中午父皇给我吃的那个红豆酥很好吃，真想再吃一次啊。 玄阳十七年四月十九日，晴 今天弟弟偷偷跑出来找我玩了，但是没多久那个疯女人就又来抢走了弟弟，她真讨厌。 李华就这样快速扫视着日记上的内容，不过看得出来一开始写日记的时候五公主年纪并不大，写的东西都是孩童感兴趣的事。 虽然私自窥探别人的隐私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李华还是想尽可能从中获取一些有意义的信息，至少得确定这本日记里有足够的“秘密”，如果里面记载的全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恐怕难以发挥作用，那这一次就白去了。 这时六皇子也回来了，走到跟前看了看李华手中的东西：“这是五姐的日记？好啊，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李华把日记本往六皇子那边递了一点：“一起看看？我看她没少写关于你的事哦，就不怕我偷偷看到什么你的糗事吗？” 六皇子一愣，随即满脸严肃地坐到了李华旁边，和李华一起看了起来。 日记刚开始的内容没什么价值，而且绝大多数的日期底下都是类似于“今天我很开心”的内容，所以很多都是扫了一眼便直接略过，短短十分钟二人就看到了三年以后的内容。从这里开始，内容就逐渐耐人寻味起来。 玄阳二十年六月二日，小雨 今日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所以我心情很不好，到后花园的凉亭去结果发现疯女人也在那里，我给了她一巴掌她居然还对我笑，所以我心情更不好了。 玄阳二十年六月三日，晴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清楚她不会游泳啊，我只是在后面踢了她一脚而已，我只是想看看她落水的样子，为什么她就死了？ 我好害怕。 玄阳二十年六月四日，多云 三哥当时看到了？可他如果看到了为什么要说她是自己掉下去的？我想不明白。但至少，父皇也相信了“意外落水”这个说法，不会有人因为这件事惩罚我了吧。 而且，这样一来，终于不会再有人跟我抢弟弟了。 玄阳二十年六月五日，晴 为什么自从那个疯女人死后弟弟就变成了那个样子？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难道在弟弟眼里我这个姐姐还不如一个疯女人？ 不行，弟弟只能是我的，我必须要得到他，哪怕用一些强硬的办法也好。 玄阳二十年六月六日，多云 被父皇打了，他说我丢了他的脸，姐弟不该做这种事，特别是弟弟还是小孩子。父皇以前从来没打过我，看来他真的很生气。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为什么我不能独占弟弟呢？ 看到这一部分时，李华的表情已经变得相当玩味。这是五公主的日记，而能被五公主称作“弟弟”的显然只有身边的六皇子一人而已。那么，当时的五公主究竟对六皇子做了什么，才会让皇帝陛下龙颜大怒呢？ 六皇子的身体已经在微微颤抖了，虽然李华不清楚是羞还是恼亦或者别的什么，但至少这件事和她确实关系密切。 六皇子做了两次深呼吸，这才抬起头，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向李华问：“你的计划是什么？” “这个嘛，想办法给三皇子下迷药，然后把五公主引诱到三皇子的附近，刺激三皇子兽性大发，这样一来三皇子就会因猥亵自己的妹妹而背上罪名。当然了，有监天司的人在，五公主不可能真的被三皇子吃干抹净，所以你大可放心。”李华简单说着。 “放心？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六皇子突然大笑起来，半晌她终于阴狠地说道：“不，这样不够，你们两个再想想办法，让混账三哥能得逞。恶人，自有恶人来磨。” 说完这话，六皇子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耷拉了下去，又开始大哭，这一套情绪转折之突兀看得一旁的独孤芬和艾瑞可目瞪口呆。 李华看着大哭的六皇子，虽然她还没说，但李华也已经猜到了一些了。 五公主日记里那个“疯女人”，多半就是六皇子的母亲，也就是说五公主其实是她的杀母仇人，虽然五公主可能不是真心想要杀人，但至少结果是这样的。更重要的是，这件事的导火索很有可能就是六皇子本身，这对六皇子来说必然是个不小的打击。 李华对事情了解得不多，所以也不好去安慰，只能转过头问田大刚：“你有什么想法吗？” 田大刚早已又摆上了棋子自娱自乐，听到李华的询问头也不抬地说：“引诱五公主倒是简单了，但给三皇子下药这部分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想办法请他喝酒了，由头也很好找吧。比起这个，殿下可是给咱们两个出难题了，监天司的人要怎么办？”李华无奈道。 “朕可以让监天司的人撤走。” 李华愣了，田大刚愣了，一旁看热闹的独孤芬和艾瑞可愣了，连大哭中的六皇子也愣住了。所有人，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下一秒，李华、田大刚和六皇子都跪在了地上，独孤芬和艾瑞可在李华偷偷的提示“跪下”后也跪了下来。 “拜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拜见父皇。” “拜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华和田大刚齐声喊了第一声，六皇子喊了第二声，独孤芬和艾瑞可喊了第三声。 “哎哎哎，低调点低调点，朕是偷偷跑出来的。”楚玄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六皇子先站了起来，然后是李华、田大刚，最后独孤芬和艾瑞可又被李华提示了一次。 “李校尉啊，你就不能消停几天？朕一共就这三个儿子，现在大儿子刚比处理完，你就开始算计朕的三儿子了，再给你几天我楚氏岂不是要绝后？”楚玄靖指了指李华，虽然并未展示出怒意，但李华还是跪倒在地，不敢出声。 然而，在跪下来的一秒后，李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三个……儿子？ 李华猛然抬起头，看向了身旁的六皇子。 六皇子也已经瞪大了眼睛，良久才回过神来，苦笑道：“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你们娘俩确实瞒过我了，如果不是佳兰那一次……恐怕我也想不到这一茬。”楚玄靖说完，轻叹一声：“唉，我能理解她，毕竟我欠她的。知道吗，监天司对你们几个的监视就是从那天以后开始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不再出现这样的事。” 李华脑子转的飞快，瞬间就把握住了这番话里的重要信息。 五公主的第一篇日记里就有一句“佳兰会听母后的话”，结合语境显然这是自称，所以楚佳兰多半就是五公主的名字。那么皇帝口中的“佳兰那一次”，多半就是日记里皇帝第一次动手打了五公主的那件事。既然那件事能让皇帝意识到六皇子是女儿身，那么只要稍加思考便能想到“喜爱弟弟到病态的姐姐”究竟做了什么。 楚玄靖转过身去：“我说了，监天司的人我会撤掉，这次的事任凭你们去弄，但除此以外我不会再提供更多的帮助了。楚成玦，老六，我可以给你机会，这是为了钱悦，但你要明白，我不只是你的父亲，不只是钱悦的丈夫，朕更是天华的皇帝。你必须要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不会辜负你母亲的期待，不会辜负天华所有百姓的信任，不然，你不配坐上那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