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奔波千里为何事

“抖什么？好歹也算是个习武之人。真没用。”一个腾身，李良钦翻身落地，周子期却还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 陆松此时从轿子里出来，对李良钦拱了拱手，说道：“阁下这是何意？” 李良钦随意回了一礼，说道：“刚刚你也听到了，我从山西一路追这厮到安陆。这贼人杀了真和尚，做了假和尚，到你这里骗吃骗喝。” 陆松眼神微动，但依旧故作淡定说道：“先生可有凭证？” 李良钦点了点头，随即对着陆松身后的巷子高喊道：“俞百户，你等可以出来了。” 只见街头巷尾呼啦啦走出百十人。这些人俱都是士卒打扮，为首一人虎背熊腰，势如奔马。 陆松颇为疑惑，向那为首之人问道：“你等看上去都是军营之人，为何至此啊？” 那人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说道：“拜见陆大人。小人乃是百户俞元赞。因嫌犯周子期在山西城隍庙杀人逃逸，刑部发下海捕文书，全国通缉。本月二号，这位李先生到湖广按察司言说案犯藏匿于陆大人府邸。一则考虑到案犯身怀武艺，恐对陆大人不利；二则怕案犯走脱，难以搜捕。故而按察司请都指挥司协助。小人在都指挥使司领命后，与李先生昼夜兼程赶到了安陆。为防贼人狗急跳墙，这才设了这条计策。还望大人多多宽恕我等冒犯之罪。” 陆松闻言，眉头紧蹙，问道：“可有按察司拘捕文书？” 俞元赞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方方正正的文书，递给了陆松。那掌灯仆人急忙赶到陆松身边。借助灯光，陆松看到了湖广按察司的大印。 文书读过一遍，陆松顿觉怒发冲冠，对着周子期大骂道：“好贼子！胆大包天！亏我陆府上下以上宾之礼相待，想不到尔竟是这等人。就是把尔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我心中恨啊！” 周子期此时已经是汗如雨下，七魂吓走了五魂，三魄吓走了两魄。奈何不知李良钦使了使了什么手段，他现在连张口说话都不能。 李良钦蹲坐在地上，拿树枝子戳周子期的脚背玩。他背上依然背着那个两尺半的皮筒。 陆松依旧在那里破口大骂，俞元赞有些惊愕，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好走到李良钦身边对他说道：“先生，劳烦您受累再施手段，叫这贼人可以动弹。我等也好与他上了枷锁。” “嗯？哦哦，我现在弄。”李良钦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弄了个指诀。“好了，他马上能动了。” 李良钦话音刚落，就看见周子期瞬间瘫倒在地。兵士上前要给他套上枷锁，却不料周子期突然暴起，一把擒住了一位离他最近的军士。众人见状，俱都惊骇，唯独李良钦面色如常。周子期环视四周，只见百十个兵士把巷子围的如同铁桶一般，断然走脱不得。 俞元赞拔出宝剑，对着周子期喝道：“小子，速速放人！不然，叫你命丧当场。” 周子期不为所动，呵呵笑道：“就你？算逑吧。如今我确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我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可叹我这一身本事，竟落得如此下场。” 周子期三指如同鹰爪一般死死扣着兵士的脖子，一步步地后退，直到退到了墙根。后背紧贴着墙，他大吼道：“你们这帮腌臜泼才，哪个能晓得我的苦楚。我只是想让我这一身本事有个用武之地，有什么错！” 周子期越说越激动，嘴里不住地谩骂。这时，只听有人骂道：“不为什么，就为你是个蠢材。尔在宁夏与人相争，一怒之下打死对方。下狱之后，赶上安化王叛乱。安化王将你们这帮为非作歹之徒全数放出监牢，为祸天下。你本该隐姓埋名，苟图衣食，却仍然不知悔改。山西打死德衍和尚，抢夺财物。而后更是假扮德衍，到陆府混吃混喝。你这厮当真是天杀的贼奴才，喂不饱的狼心狗肺。小狗才，尔敢放了那军士与我比比嘛！” 众人回头看去，才发现是一向表现得超然物外的李良钦在那里破口大骂。一时之间，就连兵士们都有些愣住了。周子期见众人愣住，大喜过望，急忙撒开军士，腾身而起，向外冲去。 在场众人见周子期走脱，个个惊呼。周子期听到众人惊呼声，心中得意。俞元赞忙要叫李良钦出手捕获周子期，却只见李良钦微微一笑，一个飞身便赶上了周子期，而后一巴掌就把周子期按在了地上。 李良钦看着趴在地上的周子期笑道：“小兔崽子，不把你钓出来，还真有些难办。” 周子期闻言，愈加羞恼，从身后取出下午买的匕首向李良钦刺去。李良钦一把扣住周子期手臂，叫他手臂酸软，用不上劲。 随后便见周子期左手弄了个指诀，只见一道黑影从袖口游出，向李良钦游去。 李良钦哈哈大笑道：“就这点道行，也敢说是什么一身的本事吗？”说罢，右脚轻踏一步，顿时刮起一阵罡风，把那黑影卷的无影无踪。 周子期见状，呆若木鸡。 李良钦看都不看，一把将周子期甩飞。周子期被重重地甩飞到墙上，昏死了过去。 俞元赞见状，急忙指挥兵士把周子期拿下上了枷锁。 陆松三步当做两步走，刚到李良钦面前就立刻躬身下拜，谢道：“多谢先生擒下贼人，保了我陆府声誉。先生厚恩，陆府上下必定铭记在心。此恩无以为报。敢请先生在敝府小坐，如何？” 李良钦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把陆松扶了起来，“陆大人何必如此。些许微劳，不足挂齿。倒是打扰了陆大人，实在是教人惶恐不安。欸，大人不必再行此大礼。罢，我就随大人入府吧。不过还望大人可以准我一个要求。那位俞元赞，对我多有照顾，我二人一路之上也是相谈甚欢。大人……” 陆松急忙把俞元赞一把拉了过来，握着俞元赞的手说道：“此等事情，怎么敢劳先生费心。今日已晚，明日我便摆下酒宴，款待二位。到时候，俞兄可要来啊。” 要把一切能争取的都弄到手。 这就是陆家的生存之道。 几十年后，这一条道路将会影响整个天下的大势。 俞元赞急忙应承下，对陆松说道：“怎么敢劳烦陆大人费心。大人有召唤，小人必到。” 而后俞元赞向李良钦郑重地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先生了。” 尊者赐不敢辞。 这是俞家的为人之道。 只是，对于所赐他们从来心中有数。 李良钦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着陆松进了陆府。 俞元赞则领着官兵把周子期押解到安陆的大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