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人情世故好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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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十二月,愁云惨淡,道旁的枝丫光秃秃的在寒风里晃荡。
陆炳回想起这些天的遭遇,心情愈加低落,抱怨道:“我们就那样放过那个黄皮子吗?他把荀老板他们一行人害得那般惨,却能全身而退吗?”
李良钦没有说话。
俞大猷眯了眯眼,说道:“师父,给徒儿三天时间。我去把黄皮子杀了扔到洪洞县衙大门口。”
陆炳接话道:“师兄我与你同去。”
俞大猷摆了摆手说道:“兄弟你不必与我同去。这等事一个人最好办成。快去快回,不留踪迹。若是你与我同去,颇为显眼,反倒容易让人起疑。更何况我武功比你稍强,却也容易脱身。”
陆炳急道:“师兄哪里话!这等事如何能教师兄一人前往。何况小弟功夫虽不如师兄,但胜在个身法轻盈,反倒比师兄更易成事。师兄就不要推辞了,让小弟前去,两日便把此事料理妥当。”
俞大猷正要说话,不想李良钦突然一声暴喝道:“闭嘴!你们这般意气用事,真真是把我教导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陆炳被吓得不敢言语,心里又颇为不服,只好骑在马上低着头暗暗生气。
不料俞大猷居然反唇相讥道:“那师父就能看着黄皮子这么一个恶人好端端的活在世上?”
李良钦顿时大怒,回身瞪着俞大猷,喝道:“放肆!”
俞大猷丝毫不惧,只是看着李良钦。
李良钦见他这般,只得作罢,长叹一声,方才说道:“你们两个想的什么,我岂会不知。便是你们两个不说,我也没打算放过那个畜生。只是你们两个想过没有,前些日子我们刚刚大闹过洪洞,有不少人见过我们。此时再返回,势必会引起黄皮子的警惕,也会留下踪迹。若是以前,我一个人,哪里会顾及这许多。可如今不同,你们两个将来都会世袭官职,入朝为官。将来是个顶顶大好的前程。此事但有疏漏,将你们二人牵连进来,岂不是毁了你们大好的前程!我这些年慢慢淡出江湖事,用意也在于此。这些日子我于此事有了盘算,只是终究有些阴狠,故而未曾和你们说。不想你们居然这般意气用事,着实叫我失望。”
陆炳正要开口感谢师父,不想俞大猷却说道:“师父,人生前程,自是个人去搏。师父为我等费心劳神,徒儿感激不尽。只是让徒儿路见不平却袖手旁观,徒儿实在是做不到。”
“哪个叫你袖手旁观了!”李良钦怒道。
“师兄,师父也是好意,你言语间还是要婉转些。何况师父不是说心中已有计较,却没有叫咱们袖手旁观的意思。”陆炳见二人言语毫不相让,急忙劝解道。
“我自是知道师父意思。也晓得师父一片良苦用心。若不然,我何必说这些言语,早就策马前去锄奸了。只是天下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人生一世,做事总要对得起自己良心。那黄皮子在世上多活一天,我便一日心中怨恨难消。如今只想听听师父有何计较。若是耗时太长,还不如我去取那狗贼性命。”
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他一生的信条。
后来即使面对杀身之祸,他也从未动摇。
听到俞大猷这么说,李良钦反而不恼了,他对陆炳说道:“平日里我总说你暗藏锋锐。可今日,我才发现你师兄才是那个暗藏锋锐之人。却好似是把柄利剑,平日只收入剑匣,一亮出,就锋锐逼人啊。”
“也罢,既然你这样想,我也不再隐瞒。你二人可还记得那个想要杀你们的吴家护院吗?叫个袁什么的来着。之前我放他一条生路,他供出教他武艺之人就在山西,此时离我们已经不远。我打算让他们出手,杀了黄皮子。只是此事毕竟不光彩,故而我一直没有和你们说。”
见李良钦这般说,陆炳思虑片刻,问道:
“师父,那姓袁的本就是个无耻小人,你如何能断定他说的是实话。即便他说的真是实话,他也未必会去找那个教他功夫的人。若是他去了,又如何能保证他们不会逃走,乖乖等着您去找他们呢?”
李良钦自信地说道:“我在擒住他的时候暗中用炁连接了他的血脉,探查过他言语的真假。他被我一吓,哪里还敢说半句谎话。至于他去不去找人,实在是无所谓的事。教他的那个人我了解,既然躲起来了,就不会再乱跑。即便他去传了我的话,他也不会走的。你们两个就放心吧。”
三人不再言语,进了闻喜县,宿了一晚。第二天采买了些食物,找城中人问了路,便动身往稷神山去了。
这稷神山民间俗称叫做稷王山,上有稷王庙一座,供奉的乃是大周始祖后稷。这庙宇内有个无梁殿,远近闻名。庙内香火倒也旺盛。平日里乡邻做些龙灯喜事这些热闹也爱到此,图个吉利。
师徒三人走到庙前,只见琉璃光彩,木刻清奇。三人赞叹不已,立在那里欣赏。又见庙门前摆了几个摊子,却是几个卖药卖吃食的。
那几个人此时撇了摊子不管,齐齐坐在庙门前的青石台阶上闲扯。
“九叔,你就不必再说西村那档子事儿了。我们这耳朵都要听的起茧子了。来一次,你便说一次。现在你说上一句,俺就能接下一句。您老人家就换个话说呗。”
九叔把手从袖筒里抽出擦了擦鼻子,没好气地说道:“就你嘴多。旁人想听我给他讲我还不讲嘞。诶,去。去把你那柿霜糖给我取两个来吃吃。我就说点新鲜事。”
“嘿。九叔,我那都是去风陵渡进的货,上好的江浙柿霜糖。你这空口白牙的就想吃。哪有这般便宜的买卖?不去,不去。”
一旁有人劝道:“二小,你却这时候小气。我前些日子见你拿了一包糖送给了东村北头面条铺里那个女掌柜嘞。那一包糖,却不值当了一两串钱?”
二小闻言,呸了一声,骂到:“屁!王先生你晓得个什么!那老贼婆先前我去进货时与我预定了一包糖,说好的两串钱。待我回来以后,去给她送,却又不知道发的什么疯病,三番两次说没钱让我等等。那天我看糖好像有些受潮,带去和她讲一声。不想她却收下,只给了我一串钱。抠门老鬼婆,真个是四下里闻名,不假不假。”
一旁又有人说道:“你那边自是不长心被骗。如今九叔好容易回来一趟,正要听他讲讲上太原的见闻。你如何这般小气,拿几个来尝尝,又掉不了肉!”
“罢了罢了,我去烧壶茶,小刘去抓些红枣子就着来吃。二小,你便拿几块糖来给邻里们佐茶如何?”
“好好好,依你们就是了。真是……”
二小起身拍了拍一屁股的灰,晃里晃荡的走到自家摊位,先把盖在笸箩上的粗麻布掀开一角,就把那放柿霜糖的笸箩里最上面的一个白布包裹解开。他看了看那边烧水抓枣的几个人,又低头从糖堆里仔细挑选,把那裂开两半的,边角碎裂严重的挑了四五个抓在手里。他又看了一眼众人,低头又捡了一个勉强算完整的,然后把白布裹了,拿麻布盖了,小心翼翼走了回去。
几个人就在庙门前的台阶上铺了一块小棉布,把那柿霜糖和红枣放在上面,围坐一圈,喝着热茶闲聊。
“额,我想想啊。啊,对了。你们知道那洪洞县的黄大官人吗?”
“洪洞的黄大官人?好像没听说过啊。”
“诶呀,就是那个洪洞县县令的小舅子,我上次回来还和你们讲过的。”
“是了,是了。九叔上次回来说那个洪洞花灯会办的妙得紧,说的就是这个什么黄大官人帮着办的。”
“正是。那次花灯会,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看见那么好看的花灯会。哎呀,真是,我现在一闭眼睛就好像还能看见。那个美啊。后来听人说是那个黄大官人办的,我就记下了这么个人。这次从太原回来路上在洪洞落脚的时候我就特意打听了一下,看看今年花灯会什么时候办,我好带着我们一家子去看。我们家那个小孙子早就想去了。没想到那个客栈掌柜告诉我今年怕是办不起来了。我就奇怪啊,好好的怎么办不了了。那掌柜告诉我黄大官人宅子里进了贼人,还在后房放了火。我路过黄大官人宅子的时候还特意瞅了一眼,那后院墙上真有火烧过的痕迹。听人说,这一回把黄大官人吓得不轻嘞。他不仅请了人手看家护院,平常更是深居简出。洪洞这两天也是盘查的紧,往来人等个个都要拦下来盘问。我看着有不少年轻人被拦下来站成一排,一会又放了,也不知道为啥。”
“嗨,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就是那个洪洞县太爷见有贼人胆子大到敢去他小舅子家行窃,觉得敢到太岁头上动土了呗。这才叫人四下里盘问,想抓出来处置了。”
“二小这话说的极是。想那洪洞县里胡老爹胡班头,那也是在县老爷面前站的起来的班头,我早些年也与他有些交情。想我往日往来,哪次不是他叫我去他家用些饭食,歇一歇脚。这次去了,他却是忙的脚不沾地,见都见不上嘞。听他家人说县老爷有命,叫他们限期把贼人拿住嘞。听说他这两天就在车马行里乱跑,到处查。也不晓得查出查不出。唉!这平白无故的受这许多劳累。我过些日子应该带些东西去拜一拜,慰劳慰劳。”
“不错不错,这大冬天这般劳碌,该着去探望探望。”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胡扯,却无人注意到李良钦师徒三人到了跟前。
李良钦使了手段,把那几个人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便有了计较。回头再一看,只见陆炳眼巴巴的望着几个人手里的柿霜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
“想吃就去买。搁那儿看着,好像我这个当师父的待你不好一样,连个糖都不给你吃。”
陆炳闻言,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买糖了。
李良钦再一回头,就看见俞大猷在那儿杵着,一动不动。
他心里更火了。
“嘿呦呵,怎么着,你还等我喂你吃是怎么着?”
俞大猷面无表情地说道:
“徒弟哪敢如此。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徒儿照做就是了。”
李良钦上去就是一脚。
“瞅着五大三粗的,这心眼比个绣花针还小。不就说你两句吗?这还不乐意了。毛病。”
“徒弟哪敢不乐意啊。”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行了,算我错了行了吧。我这儿有了打算。不是之前那个。保管你满意。行不行,大爷?”
俞大猷头一撇,挑了挑眉,说道:“一切都听师父的教诲。”
“嘿,这小王八蛋。”
李良钦作势要踹,俞大猷赶忙跑到陆炳身边挑糖了。
给李良钦气笑了。
见他二人买完东西,李良钦这才上前问二小道:“先生,多有打扰了。我师徒三人远道而来,不识路途,请问此处是稷王山吗?”
二小收了钱财,心里正是高兴,见来人相问,痛快答道:“老先生正是问对人了。此处正是稷王山。不知老先生是来寻人呢?还是云游赏物啊?这稷王山风景秀丽,更有庙宇阁楼,甚是可玩。您若是有心游赏一番,小子可以代为引路。若是寻人,您更是只管说来。这稷王山方圆几十里,哪个人我不识得。”
“有劳小哥了。我是来寻人的。此人姓风,名燧,五十岁上下,一副红面皮,有条腿瘸了,右手断了。不知小哥知道有这么个人吗?”
二小闻言,暗自思量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惭愧惭愧,这么个人我在稷王山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啊,先生少待,我去问问九叔。他比我更熟悉周围,想来应该会知道。”
“有劳。”
二小快步走到九叔身前,俯下身子耳语了几句。九叔低头思量片刻,方才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土,走到李良钦身前说道:“老先生,少见。刚刚我听二小说您是要找一个姓风的,胳膊和腿都有残废的人是吗?我确实知道这么一个人,但这个人是不是姓风确实说不好。”
二小好奇的说道:“九叔,我都不知道这么个人。你咋知道的?”
“嘿呀,你这成天山下跑的人,哪里记得住山上的人。就是那个后山给稷王爷老庙看庙的那个老瘸子嘛。他来着有年头了,但是常年也不下山来,所以你们见得少,记不得这么个人。我前些年和这庙祝一起筹划庙庆的时候去过一趟后山,见过他几次,所以记得。”
李良钦听九叔这么说,赶忙说道:“老先生,在下这边有个不情之请。有劳您老人家带我们去一趟那后山老庙。我与这风先生是几十年前的相识。后来失了消息。如今听说他在此地,特意前来探望。”
九叔听了,与二小对视一眼,说道:“啊,老先生,不是在下不愿带您前去。实在是我这边还支着摊子,走不开人。倘若一会来了香客想买些物事,我又不在,岂不是误事吗?”
“哦,老先生,这柿霜糖甚是好吃,不知您那儿有没有啊?”陆炳叼着块糖,手上又拿起一块糖晃了晃。
二小急忙说道:“诶呦,这位小先生,这方圆几十里,就我一个卖这稀罕物的。”
九叔接口道:“不错,这糖就他这儿卖。不过老朽这边也有不少好东西呢,您要不要看看。”
“哦,老先生,您那边有什么?”俞大猷道。
“老朽这边有上好的干果肉干,都是从外地进的货嘞。您来看,你看看这杏仁,个个饱满圆润。您再看这肉干,上好的牛肉干嘞。这是我特意跑到大同和那帮鞑子进的货。你看看,这色泽,这纹理。我和您说,就这牛肉,它一定是在那水草丰茂的地方待着才能养成这肉呢。怎么样?您来点。这出门在外,带着这些,那一路上比吃什么干馍馍要强多了。”
九叔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介绍他的货,时不时拿起干果肉干给陆炳俞大猷看。陆炳则三挑两检的拿起货物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俞大猷则在旁边附和着。
九叔见差不多了,说道:“二位小先生一看就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以后一定能中状元探花。老头我沾沾二位的福气,也让我们家那些不成器的孙子沾沾福气,以后考上个秀才。要是能考上进士,那我就是烧了高香了。”
陆炳俞大猷闻言,哑然失笑。他二人都是世代的军户,哪里能考中什么状元探花。即便是考也是武举。可寻常百姓家,哪里认什么武举。凭一篇八股文章得个进士便是天上星宿下凡了。凭自己本事考个武举状元,也不过就是说你有些能耐。
“我看这样吧,这干果肉干各提它两斤,如何?我们这一路奔波,也没带什么礼物。正好借花献佛。”
李良钦实在是架不住九叔唠叨,无奈说道。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我这东西送人那是再好不过了。您这眼光,没的说啊。诶呦,这老瘸子有福了。能碰上您这么位朋友,那真是上辈子积福了。我这就给您包好了。”
九叔从摊子下取出几张牛皮纸和几根草绳,把东西包了。不待李良钦开口,就说道:“这山高路远的,您几位走着也不方便。更何况还带着这老些东西呢。这样,我带您几位过去,您看如何?”
李良钦哭笑不得的应下。人说这生意人一张嘴,能说的万花锦簇,果然不假。
李良钦付了钱。九叔收拾好摊子,和二小嘱咐了两句,就带着李良钦三人奔后山去。
沿着山间狭窄的小道走了足有一个时辰,众人才在九叔的指点下看到了那座位于半山腰的老庙。
陆炳掏出半钱银子递给九叔,说道:“多谢老人家为了我们带路。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您收下。”
九叔接过钱来,紧紧握住,说道:“怎么好意思收下小先生的钱。区区微劳,不足挂齿。”
“诶,这是哪里话。若不是老先生指引,我们如何能到此处。况且老先生一路为我们讲解风土人情,让我等大开眼界。这一点心意,聊表谢意而已。就不用推辞了。”
九叔抹了抹手上的汗,小心翼翼的把银子揣进怀里,说道:“那老朽就多承小先生厚爱了。这银子我就收了。一会几位下得山来,老朽定会备下茶水,让几位歇一歇脚。”
“有劳老先生了。”
“故人久别重逢,老朽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李良钦三人对九叔行礼,眼见他转过路口不见,方才向老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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