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飘渺真人

第三十八章：飘渺真人 古正不明所以，为之暗自咂舌，略显尴尬地凑到苦泉真人近前疑道：“师父，这是主峰传来的钟声吧？” “嗯，不错，”苦泉真人白他一眼，面上沉吟道：“若非是有要事，你凌虚师伯定然不会以钟声传讯，既如此，你便随为师前去走上一遭吧。” 苦泉真人言毕，师徒二人各自祭出法剑，径直奔着天灵峰驰去。 不消片刻功夫，二人早已赶至天灵峰，那当值的轮守弟子见了，慌忙上前问礼，而后带着师徒二人前往真虚殿。 古正虽然少来主峰走动，但几番觐见也变的轻车熟路起来，待到他师徒二人进得真虚殿，却见室内黑压压的已然站满了各峰弟子，主峰之上多为男子，均位列左首，芷香峰上来人不多，约莫只有七八名女弟子，则分列于右侧，众位弟子一个个屏息不语，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意味。 “呵呵，苦泉师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古正闻言一愣，听这话音明显不似是掌教师伯之语，他不由得好奇地循声望去，入眼处，却见正中主位上端坐着凌虚真人，其面上难得的带了几分笑意，凌虚真人右手边则是幽水真人，身披一袭乳色白纱，眉目略施粉黛，竟是比平日里惊艳了不少，幽水真人对着苦泉真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而本该是自己师父苦泉真人的位置上，此时却坐着一身穿黄色皂衣的年轻道人，那道人神色和善，看上去年不及五旬，面上白净无须，他嘴上说着话，将躺在其臂弯处的拂尘一抖，站了起来。 苦泉真人乍见此人，竟少见的露出一抹激动神色，而后也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疾步上前，一把攀上皂衣男子的手臂，惊喜道：“你...飘渺师兄，果真是你！” 古正心下吃惊不小，原来此时这殿上的皂衣男子赫然便是正道翘楚，号称修为通玄的飘渺真人，若非是他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飘渺真人容貌竟是如此年轻！ “呵呵，如假包换，师弟可要来验上一验？” 飘渺真人与凌虚二人相视一笑，方始略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笑言道。 “师兄莫要戏弄愚弟了，”苦泉真人苦笑作答，见有弟子添了座椅，当下便将飘渺真人让于凌虚左手落座，自己则在下首相陪，言道：“早前听闻，说师兄不日内要来，小弟心下着实惦记，不成想直至今日才得以相见。” “见了故人就把徒弟忘得一干二净！”眼见师父去了殿上落座，独留自己立于堂下，惹得古正忍不住腹中非议连连，为了避免不使自己太过扎眼，古正无法，只得与一旁的冯烈师兄腼腆一笑，顺势跻身立在了他的旁边。 “哦？师弟当真是惦记老夫？”飘渺真人言语捉狭道。 “这...这...自然当真...”苦泉真人看着面前男子意味深长的眼神，像是被当场揭穿了心思，不由得他老脸一红，呐呐的低声强言道。 “好了，飘渺道兄，你便莫要再去刁难我这师弟了，他心之所系你我心知肚明，快快与他说上一二，也免得他心神不宁，无闲心与吾等叙话。” 凌虚真人由着他们打趣寒暄，而眼见苦泉真人身陷窘境，这才插话帮腔道。 飘渺真人听说，其面上神色一正，与苦泉真人温言道：“苦师弟，令嫒之事虽是棘手却也并不急于一时，眼下尚有一件更为紧要之事好叫诸位得知，容我稍后再去与你细言。” “哦？”苦泉真人与凌虚幽水二人相视一愣，而后试探道：“师兄口中紧要之事可是与此次正魔之争有关？” “诸位只知其一，却殊不知那青虚门下的镇南城已于两日之前被南疆魔道一众给合力攻破了！” 飘渺真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其神情凝重，沉默片刻之后说出一番话来，直惊的满堂众人勃然变色！ “此言当真？！” 凌虚真人闻信霍然起身，其面上神色亦自惊疑不定。 飘渺真人黯然颔首，而后示意凌虚真人落座，嘴上出言劝道：“凌虚师弟稍安勿躁，老夫绝非虚言妄语，相信不日内便会有青虚门的传信送到。” 真虚殿内一片骚动，众弟子之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便连古正都觉得难以置信，其脑海之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镇南城的景象。 “肃静！” 凌虚真人情知失态，不过转瞬之间便自镇定了下来，接着其面容一板，冷声断喝，压下殿中噪杂，一宗之主的威严显露无疑。 “飘渺道兄，青虚门实力如何，你我心中自是再为清楚不过，此次又怎会弄的如此狼狈，居然让人直接破开南面门户，难道说...” 凌虚真人口中之语尚未说完，与其对坐的飘渺真人便颔首打断道：“真人所料不差，此番魔道声势浩大空前，颇有些势如破竹之态，青虚门虽然底蕴深厚，却终究只是一派之力，若想抵御南疆众族合围，着实是有些捉襟见肘呐！” 眼见凌虚一脸沉思之色，飘渺真人略作停顿，又继续言道：“好在魔道之人志不在青虚，因此倒也不曾坏了青虚门的道统根基，但其举众北上，实乃心腹大患，吾等亦绝不可小觑！” 凌虚真人听罢，深以为然道：“除魔卫道，吾辈自是义不容辞，不知飘渺道兄有何高见？” “此番南疆诸族大动干戈，正魔之间又起纷争，只怕绝非是一宗一派能够与之善了之事，而若想不受其所累，不仅需要我正道诸派同气连枝，而且还须先行摸清魔道众人意图，才好再做打算。”飘渺真人面上忽而神秘一笑，言道。 “哦？看飘渺道兄如此神色，莫非已有所发现不成？”凌虚真人心下生疑，试探道。 “不错，”飘渺真人有意吊人胃口，反问道：“凌虚道友可还记得冥渊山脉吗？” 凌虚道人眼中精光一闪，喃喃道：“看来他们果真是要打冥洞的主意了...” “嗯，十有八九是不会错的，”飘渺真人颔首附和道：“冥洞每隔三百年方始现世一次，虽然每次入口的位置都不固定，但大抵不会超出冥渊山脉的范围，想来此次也不会例外。” “哼！那冥洞号称三大绝地之首，又岂是什么善地？魔道妖孽自寻死路，老夫倒是巴不得他们一个个有去无回，也省的吾等与其多做纠缠。”凌虚冷笑道。 飘渺闻言晒然，“话虽如此，不过那冥洞之中藏着莫大的机缘，真人果真无意乎？” “这...”凌虚真人闻言一滞，顿觉语塞。 “此次邪圣堂纠集南疆众族来犯，图谋不小，而且若是魔道其他势力也来插上一脚，形势与我等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呐。”飘渺真人点到即止，旋即岔开话头不无忧心道。 果不其然，凌虚闻言神色跟着一紧，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怎么？飘渺道兄何出此言？” “自数十年前那场浩劫以来，西北大漠阴尸教一众龟缩一隅倒也算得安分守己，只是近些时日他们却也突然开始变的蠢蠢欲动起来，种种迹象不得不令老夫猜测魔道诸方势力有暗中勾结的可能，”飘渺真人话音一顿，略有歉然的看了看坐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苦泉真人，又道：“而最让我担忧的还是魂疆一脉，虽然至今尚未发现他们有何动作，但我等也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苦泉真人神色一暗，目光冰冷的开口道：“魂疆历来行事诡秘，绝非易于之辈，若其真的掺和进来，恐怕我等胜算不大。” “苦泉师弟所言不差，”飘渺真人轻轻拍了拍苦泉手背，继续道：“而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也为了我正道根基不被动摇，老夫倒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真人有何高论但说无妨，”凌虚师兄妹三人对视两眼，一时均搞不清楚飘渺真人的意图。 飘渺真人沉默少倾，正当众人心下纷纷揣测之际，他方才缓缓开口，轻轻吐出二字，道：“结盟！” ************************************************************************** 深夜。 寂静的解剑坪上四道人影御风而起，径直奔着傲月峰的方向悠然驶去。 殿议暂时告一段落，飘渺真人婉言谢绝了凌虚真人的安排，借故说与苦泉真人另有要事相商，便一同联袂而出，只不过让古正心下颇感诧异的是，素来孤傲清冷的幽水师叔竟也一声不吭的跟了上来。 待得几人到了峰上，古正识趣的窜入阁中，先将油灯一一点亮，而后又于厅内摆好蒲团，以便众人叙话。 “荒儿，你且停下收拾，便让你幽水师叔自行张罗即可，”苦泉真人一边将飘渺真人让于阁内，一边吩咐道。 古正闻言一愣，心下不由更是奇怪，眨巴着眼睛望向幽水真人。 那幽水道人方始刚自跨进门槛，闻听苦泉真人之语她身子明显一顿，接着便对上了古正那闪烁着猜疑的目光，其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慌乱，当下柳眉一蹙，狠狠地剜了古正一眼，这才转身走向一侧的木架。 “哈，飘渺师兄快坐，”苦泉真人打个哈哈，言道：“我这里只有烈酒，若是以此待客只怕怠慢了兄长，好在幽水跟了来，你我便好好享受一番她亲手调制的灵茶吧。” 苦泉真人言罢，不忘冲着飘渺真人挑了挑眉，直惹得后者一脸尴尬。 “看这情形，莫非飘渺真人与幽水师叔还有些旧情不成？嘿嘿...”古正心下恍然，一双贼眼在飘渺真人与幽水道人之间频频扫视，他越想便越觉有趣，竟是不自知的失笑出声。 “荒儿，你在傻笑些什么？还不快快过来与飘渺真人见礼。”苦泉真人面容一板，佯作不悦地道。 “是，”古正嬉笑面容一敛，看了苦泉真人一眼，确认师父不是真的生气之后，方才转向飘渺真人躬身行礼，口中道：“晚辈古正见过飘渺前辈！” 飘渺真人细细端详古正两眼，微微点了点头，淡淡笑道：“罢了罢了，听潇儿说起苦泉师弟你收了个好徒弟，今日一见方知果然不假，这孩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比我门下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可是强的多了，师弟有此佳徒作伴，实是可喜可贺呀！” “师兄谬赞了，”苦泉真人虽然嘴上说的谦逊，但其眉眼之中笑意盈盈，示意古正立在自己身侧，道：“劣徒愚钝，还需好好雕琢，岂敢与师兄门下高徒相提并论？” 话头一开，两位真人免不了又是一番客套之辞，直至品过了幽水真人亲手奉上的清香灵茶，几人方才围桌而坐，聊起了正题。 “飘渺师兄，适才于主峰之上不便开口相问，此时可否将小女眼下境况与我仔细说上一说？”苦泉真人心系爱女，恳切道。 “师弟稍安勿躁，”飘渺真人投以宽慰的目光，紧接着道：“令嫒遭遇之状虽然反常，但经我施为调治之下已无大碍，不过若是不能及早寻到补全其受损魂魄的灵药，那么愚兄所做的一切努力也不过只是徒劳而已。” “这...这是何意？”苦泉真人神色一紧，追问道。 “哎，”飘渺真人轻轻一叹，言道：“当年侄女年幼，被魂疆之人摄去一魂三魄，万般无奈之下老夫只得将其存封于玄冰棺内，以保她容颜不衰肉身不毁，但却怎会料到这孩子如今竟突然有了生长发育的迹象，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只怕其体内生机必将会随着时间的消耗而一点一滴的遗失殆尽...” 飘渺真人语调渐轻，不过他那言下之意苦泉真人又怎会听不出来？一张脸面瞬间变的惨白一片。 “如此说来便就毫无救治之法了吗？”幽水真人见苦泉这般模样，心下颇觉不忍，启齿问询道。 飘渺真人视线在幽水身上扫了一扫，其俊朗的面上闪过一丝犹豫，迟疑道：“办法倒并非没有，只要能设法将这孩子的魂魄补全，将其唤醒，自然便可无事。” “哼！这还不是和没说一样？”幽水真人秀眉一皱，没好气道。 飘渺闻言神色一滞，讷讷地竟是不敢与幽水对视。 “师妹，不可无礼，”这时候苦泉真人神色略有好转，歉意的强自挤出一抹笑意，与飘渺真人言道，“幽水有口无心，师兄切莫放在心上。” 飘渺真人苦笑，偷偷把眼瞄向幽水真人，却见对方正自板着面孔瞪向自己，直让他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寒。 “小弟方才失态，但略一回味真人所言话语，似乎是已有了救治小女之策？”苦泉真人沉默片刻，其面上神色渐渐变的炙热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飘渺真人问道，便连独自坐在一旁生着闷气的幽水也不禁目露狐疑，嗔怪的瞪向飘渺真人。 飘渺真人听问只是不答，他时而摇头时而轻叹，一副难以决断的模样，最后终究还是抵不过几人殷切的注视，先是深深看了一眼端坐在苦泉身侧的古正，而后才颔首言道：“眼下办法倒的确是有一个，不过却还要看令徒是否愿意冒险一试。” 古正闻言为之一楞，不明所以的望向飘渺真人。 苦泉真人也自不解其意，先是看了一眼徒弟，继而疑惑道：“缥缈师兄，此事又与荒儿有何干系？” “师弟莫急，且容我慢慢道来，”飘渺真人轻轻缀了一口灵茶，继续道：“令嫒之症世间少有，相信这些年来你也从未间断过为其寻求救治之法，而老夫素来喜欢游历，也曾遍访名医四处搜罗医治魂魄之术，但仅就目前所知，唯一稳妥的方法便是以阴阳两界草为引，再辅以招魂秘法，补全残缺的魂魄方能确保芯儿侄女无虞。” 听者三人均是苦泉亲近之人，对于此事也自并不陌生，飘渺真人微微缓了口气，接着道：“招魂秘法我早已得来多年，此事倒不足为虑，唯独是那阴阳两界草乃是世之奇物，几十年来老夫踏遍无数奇绝之地，却是始终未能打探到任何关于此灵物的消息，不过...不过如今却是又当两说了。” 苦泉真人乍闻此讯，其身子不觉一震，颤声道：“怎么？！莫非师兄你已经寻找到了灵草？！” “非也，”飘渺真人轻叹摇头，直让心中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苦泉真人又瞬间跌回到了颓丧的谷底，而正当苦泉真人黯然神伤之际，却忽听飘渺真人又道：“师弟，虽则我并未能够寻到灵草，不过却是已然打探到了此物的下落。” “此话当真？！”苦泉真人闻言再度转忧为喜，不禁惊喜道。 飘渺真人点了点头，肯定道：“当真！” “这...这！！！” 苦泉真人此时再也难以抑制其心中的激动，猛地霍然起身，快速的在厅上来回渡着步子，张着嘴，结结巴巴的又不知该要说些什么，半晌之后，他才缓过神来，急切地问道：“真人，那阴阳两界草现在何处？” 飘渺真人再次扫了一眼古正，而后，与苦泉真人苦笑道：“冥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