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冥渊山脉

第三十九章：冥渊山脉 飘渺真人话音刚落，阁内几人一时之间都愣了下来。 “怎么会是这样？！”短暂沉默过后，苦泉真人不禁失声痛呼道：“若果真如此，那救治芯儿之事岂非又将化作泡影？” “也不尽然，如果有人能于冥洞之中取得灵草，那么救治令嫒之事倒并非是没有一线希望的。”飘渺真人虽是对着苦泉真人说话，但其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古正身上，其言下之意自是再为明显不过。 “哦？飘渺道兄难道是说...”苦泉真人直至此时方才渐渐知会飘渺真人弦外之音，当即转首看了看古正，面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不错，”飘渺真人不待苦泉说完，颔首接道：“据传，那阴阳两界草乃是世间灵种，天生便具备幻化之能，而若是想要将之收服，则必须先行破去其幻化之术方才能够识得它的本体，此为其一，再者，冥洞之内自成法则，历来只限灵动期修为以下的修士方能进入，似你我二人这等修为却是休想踏入其中半步的，是以眼下能够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选，非令徒古正莫属，只是却不知这孩子是否愿意试上一试？” “弟子愿意！”古正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之下暗中其实早有猜测，此时一经飘渺真人点破，他当即未做丝毫犹豫，站起身子不假思索道。 “不行！” 飘渺真人尚未答言，岂料却见苦泉真人断然开口拒绝道。 “师父...” “哎，孩子，你可知道那冥洞号称死亡绝境，每次现世，进入其内之人能够安然返回的尚还不足一成，你师父不愿让你涉险也是为了你好。”飘渺真人叹道。 苦泉真人渡步行至古正身前，拍了拍徒弟的肩头，柔声道：“荒儿，你我虽然名为师徒，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朝夕相处，我心中早已视你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又岂会明知其是火坑还要将你往里面推呢？” “师父，荒儿知道救治芯儿师姐之事一直便是您的心结，而此时既已有了灵药下落，弟子不肖，说什么也要帮您达成心愿，以报师父教养之恩，还望师父能够应允。”苦泉真人一番真情流露直让古正听的心头一暖，当即单膝跪地，恳求道。 苦泉真人眼见自己徒弟言语恳切，虎目之中不由得泛起一层水雾，其心中却是倍感欣慰，哽咽道，“荒儿，你且起来，此法不成我们另寻它策，只是休要再提进入冥洞之议，为师决计不会将你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动情，倒让晾在一旁的飘渺真人与幽水真人一时间也感慨良多。 又过了少倾，师徒二人依旧争执不下，飘渺真人忍不住插话打断道：“师弟，依我之见其实你也无须太过坚持，虽则那冥洞堪称绝地，其内危机四伏，但里面同样也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天大机缘，不然魔道妖孽也不会举众想去打它的注意了，而且若是老夫所料不差，不仅弥陀寺与青虚门会安排门下弟子前去历练，便连贵宗凌虚道友恐怕也有此打算的，届时，你着古正这孩子跟随宗内弟子一同入内，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苦泉真人闻言不语，看着古正一脸坚毅的神情，其心下颇有些踌躇不定，一边是自己多年昏睡如同活死人般的爱女，一边则是自己极为厚爱的佳徒，要他如何取舍，实在是两难境地，如此思忖片刻，其视线情不自禁的便向幽水真人投以求助的目光。 幽水真人自知其意，当即微微颔首，贝齿轻启附和道：“师兄，飘渺真人所言极是，以凌虚师兄的性子多半是会做这般安排的，况且古正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极重情义，你不妨便让他去试上一试，也算全了他的一片赤子之心。” 苦泉真人依旧不语，其视线在面前三人身上不断流转，飘渺与幽水二人神情肃然，反倒是古正一脸殷切，与其目光灼灼相视，没来由的让苦泉心下大为触动，权衡再三之后，他方始吐口道：“也罢，既然如此，那便让荒儿走一遭罢！” 四人计较已定，当下仍由苦泉幽水二人作陪，与飘渺真人聊些闲言琐事，直至天光大亮，几人这才止住话头，结伴一同去往主峰。 比及到了解剑坪，四人尚在半空，却见下方广场之上早已站满了众多弟子，他们一个个垂手而立，态度恭谨，为首之人正是一宗掌教凌虚真人，只不过他今日打扮较之以往却大为不同，一身花色八卦道袍随风轻摆，脚踩高底覆云履，一头青丝梳理的极为整齐，横着插了一根翠绿的道簪，简单大方更显脱俗神韵。 “好，好，好，你们也到了，”四人上前问了礼，凌虚真人呵呵一笑，而后于其袖中取出一卷书信，递与飘渺真人道：“飘渺道兄请看，此乃青虚急报，于今晨一早业已传至，情势紧迫，不容我流云不去驰援。” 飘渺真人将那信函把眼一览，面上神色亦添了几分凝重。 便在飘渺真人阅查信函之际，却见凌虚真人转而与幽水真人道：“师妹，为兄已差遣弟子去你芷香峰上传讯，召集核心弟子来此议事，师妹可莫要责怪为兄僭越才好。” 幽水真人闻言温婉一笑，言道：“掌教师兄说哪里话，小妹怎会做此想法。” 说话之间，右侧空中衣裙纷飞，遁光闪烁，一群身着五颜六色轻纱的宫装女子联袂而至，约莫四五十人的样子，陆陆续续地落于解剑坪上，此举顿时惹得主峰上的众位弟子纷纷为之侧目。 古正自入流云以来，尚还是首次见到三峰弟子共聚，此番盛景亦是令他心下生出几许豪气，旋即把眼粗略一算，却见解剑坪上三峰弟子足有不下四五百之数，当然，傲月峰上就止他这一根独苗，而芷香峰上多是女子，也自少的可怜，余下众位弟子皆为主峰门下，分别交由凌虚真人座下四大亲传弟子统领管辖。 尊卑有别，四位真人首座聚在一处议事，古正自是不好继续伴在左右，当下便识趣的来到众位弟子之间，随便寻了个空挡加了进去，如此一来，反倒是惹的周围一干弟子躬身不断，接连与他这位辈分极高的小师叔问安见礼。 未过多久，凌虚真人几人似是已然有了结果，一声轻咳，清晰的传入场内每一位弟子的耳中，待压下喧哗之后，凌虚掌教肃然开口言道：“今日三峰聚首不为别事，盖因如今天下魔道肆虐，祸乱将起，吾辈修道之士岂可坐视？！本座受青虚门玄非子道友之邀，汇同正道诸派共抗邪魔，宗内弟子凡修为达到筑基期的弟子皆要下山一行，修为不足者留守宗门，一应大小事宜尽皆交由幽水决断，尔等可都记下了？” “是，弟子谨遵掌教法旨！” 三峰弟子齐声领命，凌虚真人微微颔首，而后又与飘渺真人略作谦让，接着便率先祭出一柄银色法剑升至半空，袖袍一挥，轻喝吩咐道：“出发！” 霎时间，解剑坪上流光攒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足有多半弟子御空而起，纷纷追随着凌虚真人的遁光疾驰而去... ******************************************************************************* 中洲西北，大梁国以南，两地交汇之处有一山脉，连绵纵深百余里，终年笼罩在蒙蒙的浓雾之下，显得格外诡异，周遭百姓每每有误入其中者，却是再也未见出来过，久而久之，这片山脉方圆数十里内逐渐变的荒无人烟，都以讹传讹的说是山里住了神仙，不喜外人叨扰，自那以后此地更是鲜少有人敢踏入半步，无形之中倒为此处平添了几分神秘。 这一日，晴空万里的天际忽然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由远及近，渐渐露出人形，来人无他，正是昼夜兼程御空赶至的流云宗一众。 “此地便是冥渊山脉了，众弟子随本教下去吧。” 凌虚真人立在云端稍作停留，而后与其身后一干流云弟子吩咐道。 古正听令，其身形一动，随着一众弟子徐徐降落于地面，两日一夜御剑而行，以他如今修为也自有些疲惫，若非中途掌教凌虚真人命众弟子稍作调息修整，只怕他也是难以坚持到现在的。 流云宗众位弟子四散而开，或是舒展腰身，或是闭目打坐，或是东张西望，也有那女弟子眷顾仪容，躲在背处暗自打理，而凌虚与飘渺苦泉三位真人则聚首一处，面对着茫茫雾色，谈兴正浓。 冥渊山脉近在咫尺，古正亦止不住好奇地打量起来，举目远眺，隐约能够看到些许参差不齐的峰峦轮廓，层层叠叠，影影绰绰，视线尽被浓郁至极的雾气所阻，看的并不十分真切，身前脚下却是绿草如茵，苍翠茂密，漫山遍野肆意疯长也不知其蔓延伸展到了何处。 “想那冥洞便是在此地了吧，”古正正自暗暗打量，忽觉其背后脚步窸窣，转身一看，原来却是旧相识，当即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千叶洛柯两位...两位...” 古正话到一半，猛然醒悟这二人本是自己师兄方青与冯烈的门下弟子，如何称呼倒是成了问题，好在千叶洛柯二人并未过多纠结，大大方方恭声叫了声“师叔”，见礼之后，千叶方始感叹道：“师叔天资果真不凡，十数年间竟已达到如此修为，实在是令我等汗颜。” 古正尴尬不已，谦让道：“不才愚钝，难当“不凡”二字，虽空有一身修为，但却阅历短浅，还望师侄多多指点。” “师叔莫要太过自谦，”洛柯接话道，“吾自下山历练回宗，常常听闻家师提及师叔，南疆一行建功不小，便连掌教师祖都对师叔极为赏识，原本我尚还不信，今日一见方知众人所言非虚也。” “正是如此，”千叶又道：“师叔虽然修炼时间不长但一身法力却是极为精纯，我师侄二人可是拍马不及的。” 古正苦笑，有心想要止住二人夸词，却又不便拂了他们好意，正自无措之际，突然，一侧山林间响声大作，“嗖嗖嗖”的窜出数道人影。 流云宗在场弟子骤然一惊，立时戒备起来，目光不善的盯向来客。 “且慢！” 凌虚真人一声断喝，排开众位弟子，趋步向前问道：“来者可是青虚门下弟子？” “咦？”对方一名领头模样的黄衣老者迈步而出，先是躬身一揖，继而礼问道：“晚辈正是青虚门下，敢问前辈是？” 凌虚真人点了点头，淡淡笑道：“本座凌虚，受贵门玄非子道兄之邀，前来共御魔道，却不知玄非子道友现在何处？” 黄衣老者闻言，面上不由大喜，恭声道：“原来是凌虚前辈，请恕晚辈适才唐突之举。” 凌虚真人摆了摆手，黄衣老者这才又继续道：“魔道妖孽猖獗，借道西都奔着冥渊山脉而来，掌教师伯闻讯已亲率弟子前去阻敌，特命我等在此恭候前辈大驾。” “哦？这么说你们与魔道妖孽已经交过手了？”凌虚真人神色一凝，若有所思道。 “禀前辈，此番魔道势大，自从攻破镇南之后，一路向西北迤逦而行，且战且走，我青虚与之大小阵仗争斗数场，伤亡颇为惨重，”黄衣老者沉声凑对。 凌虚真人听罢，面上不露声色，与一旁飘渺真人道：“飘渺道兄，为今之计该当若何？” “既然玄非子道友在前与魔道周旋，我等亦不可怠慢，还是尽早与其汇合一处，携手御敌才是上策。”飘渺真人稍加思忖，开口言道。 “道兄所言极是，事不宜迟，那我等这便即刻动身吧，”当下凌虚真人吩咐集合弟子，而后与黄衣老者道：“有劳小友前方带路。” 黄衣老者受宠若惊，实难想象凌虚真人贵为一宗之主却无半分架子，不由得令他心下愈加敬服，嘴上连道“不敢”，继而招呼同伴，自去前方引路。 古正随着众人御剑而行，却见那领路的青虚弟子有意无意的避开浓雾笼罩的冥渊山脉边缘地带，绕道望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穿林越野，翻山跃河，约摸过了小半日的光景，众人方始渐渐放缓遁速，古正俯视而下，只见前方一座巍峨巨大的城墙映入眼帘，宛若一尊匍匐雄踞的长龙般盘卧于奇峰峻岭之间，北首南尾，相距不下数十里之遥。 此时，于前引路的黄衣老者早已稳住遁光，折身行至凌虚真人近前，躬身道：“前辈，下方便是中洲与西都的交汇之界，唤作“西岭关”，此处也是魔道妖孽东进的必经之地，若晚辈所料不差，鄙门掌教师伯该是会固守此关，御敌于外。” “嗯，”凌虚真人答应一声，回身面向一众弟子，肃然道：“大战在即，尔等切勿掉以轻心，浩劫之下，更无避难之所，此番正魔之争犹似生死历练，望诸位弟子好自为之！” “弟子遵命！” 流云宗一众躬身领命，气氛不知不觉间渐趋凝重。 “好了，飘渺道兄，苦师弟，我等这便下去吧，”凌虚真人言毕，袖袍一摆，朝着下方城墙之上遁去。 飘渺苦泉二人与众位流云弟子自然紧随其后，不肖片刻便已走得一干二净，空中浮云悠转，再次恢复了往昔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