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村中寻人

黄裳见他不失乐观，也笑道：“多谢萧十七与嫂夫人！” 又看看身旁的仲长潜与孟诜。 孟诜双眼发光，自是盼着去见那美妇人。 仲长潜却心不在焉，若有所思。 黄裳又道：“等着你我，却是不必，单等你一人，足矣！萧十七珍重！告辞！” 萧锋又笑，再作挽留。 黄裳又道：“今日若去，两败俱伤，一则耽误我的事，二则碍着你的好事。三日后，我再来时，再去救你吧。” 又说了要赶回龙门山下办事，仲长潜还要回家抓药看病，萧锋这才作罢。 萧锋见黄裳未乘自己船来，便安排了河工社的小船送三人回龙门。 孟诜接连受挫，大老远跑来，连着两个美人都未见着，自是忿忿不平，连呼上当！ 黄裳只道：“我等早些回去，你可早些见着王十二娘。” 孟诜这才住口，平静了些。 仲长潜可更不平静了。 他对未见着两位美人，也是抱憾。 不同的是，他抱憾却是因为孟诜未见到，他不能捕捉到孟诜的劣迹，不能回去向阿微预警，他又不屑于编造。 他一直未想好，如何既带孟诜去为先生诊病，又阻止孟诜见阿微。 若是请村人去将先生请来药铺，或者先生在外饮酒，不必回家诊病，虽阻得了一时，却断不了孟诜以后续用药为名，盘桓住下。 他甚至连自己去向阿微吐露心事，让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法子也想了。 这可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此法若成，确是能避免阿微被他人骗走，而且也是自己心底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此法若不成，他只怕不能在河渚待了，不能见着守着阿微，难以医护先生，还可能连累家中父母。 这想法太过胆大包天！ 令他略一兴奋过后，接着便是持久的惊忧。 其他的事，自己想不到，还可以问黄五，可此事却不行。 其实自己也未深想为何不能问黄五，他可能想到法子，也会维护自己，更不会如此怂恿孟诜捣乱。 可就是不愿告知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一份心思。 却听黄裳唤道：“仲长，你打起精神来，与我去那龙门山下的丁村看看。” 仲长潜这才抬头，答道：“你有伤不便，到了且在船上等着，我一人去便可。” 黄裳道：“事有蹊跷，你一人去，我不放心，定要同去的。” 仲长潜感到温暖，笑道：“又何不放心，莫忘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身手可是远胜过你！你去了只是拖累。” 黄裳用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笑道：“我有脑！” 仲长潜又气道：“难道只你有我无？” 黄裳笑道：“你有！只是闲散惯了，往日多依赖我，脑子晾放在家里，忘了带出。 你要让我放心，从此便做个带脑出门的人。” 孟诜大笑：“有趣！古有华佗开颅治头，今有仲长晾脑忘带。你说会不会被人拾了去，吓一跳，比如王十二娘，哈哈……” 仲长潜见他左右不忘阿微，心中气恼，却也忍不住想： 如真有此事，被阿微拾去，藉此看透我所思，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又见黄裳看着自己，似有所思的模样，心中一凛，忙道： “黄五，你趁现在无事，快些休憩养伤，争取早些好起来，才是正事！” 黄裳收回了看仲长的目光，点点头，说了句“到了叫我”，便倒头睡下。 船到了龙门下，靠岸停了，仲长潜不想叫醒黄裳，想一个人悄悄下船。 一直跟在船上休憩的大隼“闪蓝”一声啸唳，跟上仲长潜。 黄裳也一下惊醒，见仲长已溜下船，道：“仲长等我。” 仲长潜道：“孟神医，你比我深知他的伤势，他能否行走山村小路，或许超过半个时辰以上。” 孟诜警告说：“黄五你若再不休养，继续行走那许久，会变得如薛礼般严重，真如在龙三娘面前慌说的百日后才可能好，你可想好了。” 仲长潜也劝：“黄五你去，实在会拖累行动，不如我快去快回。不如多些将养，伤好了，还有许多事要等你去办。” 这才劝住，黄裳将自己带有两把刀的包袱交给仲长潜，交代他道： “记得那日崔公的话，遇事则退，莫以身犯险！如今我兄弟三人便只有你不带伤，你可得守住这点。” 仲长潜应下，提着灯笼，快步疾走，去那丁村寻人。 他照着那日小童丁小山所说的地址，找到丁村村东丁四号。 果然柴扉未关，房门未锁，家中一片死寂。 他顿生不祥之感。 找遍了房中院后各处角落，也未见一个活人或尸体，牛圈中也不见那头名为花花的小母牛。 也无打斗痕迹，从院中散落的农具、房中未洗的碗筷、灶台上已发霉的剩饭剩菜看来，这一家人出门走得匆匆，也未算计到久不回家。 仲长潜想起：那日薛大说的话，要丁小山告知他阿爹，多寻些人去，才能拖动野牛。 那便应该有村人知晓此事。 他又跑去问左邻右舍。 天色暗黑，时候不早，已到戌时末，村人已经睡下，被他叫醒，本是恼怒，却听他是问丁大山家的事。 转为惊讶狐疑，问他为何来此打听这个。 他只道自己是医工，前几日见过丁小山，约来治病。 幸好他已将有两把刀的包袱放在院外，免得吓人。 邻人这才平和了些，答复却皆是不知去向，几日未见，想是有甚么事去了。 仲长潜又问，这家人在村中他处是否有亲厚的乡人？ 依着指引，又寻了三户人家问过，也是一样不知。 若丁小山回家告知了阿爹，怎会不通知其他人去拖大野牛？若是未回家，那他又去了哪里？家人怎地也出门不见了？ 事情变得有些诡异！ 只能再去那杀死大野牛的山坡看看了。 纵是胆大无忌之人，眼下这情形，一家人失踪，还要去山上行夜路，找那牛尸，也不免害怕。 是明日白天再去？看得更清楚，有事应对也可从容些。 还是现在去？可早些查知那里的情形，小牧童的下落如何了？ 仲长潜取出横刀，抓在左手中，给自己打气，决定现在去。